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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假鳳虛凰(七)

        2014-04-29 00:00:00葉笑
        飛魔幻B 2014年5期

        上期回顧:蘇域和葉清歌在路上遭遇了很多次暗殺,終于在第三天的時候來到了邊塞青城。喜歡穿紅衣戴金釵的太子妃勒令小桃子去給自己買回來很多金釵……

        頂著老子一個月的月俸,你能不美嗎?

        看著我心痛的表情,也許她就覺得自己目的達到了。于是她嬌羞一笑,轉(zhuǎn)身走了。我用手強硬抹開我自己皺著的眉頭,把自己的表情扳成一個“微笑”的表情后,立刻追了出去,在蘇域出遠門時沖上去,死死拉住了她,然后和她同時踏出了院門。

        一出院門,就看到謝清運陳暉一行人在等著我們。我拉著蘇域和他們行禮,而后便跟著陳暉往前走。

        蘇域在袖子下奮力掐我的手,我回掐之。她終于怒了:“你干嗎拉我?!”

        “你走得太快了,”我提醒她,“我不拉著你,你肯定就走我前面去了!”

        “你腿短關(guān)老子毛事兒!”

        “你能顧及一下老子的面子嗎?”我低吼出聲,她轉(zhuǎn)過頭來,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終于慢下腳步來,和我并肩而行。我保持著我儒雅的笑容和眾人一路點著頭,等和她并肩站到點將臺,眾人都去準備的時候,她突然滿臉玩味地轉(zhuǎn)頭同我低笑了一句:“葉清歌,我發(fā)現(xiàn)你罵起人來也挺帶感??!”

        我:“……”

        這種被調(diào)戲了的微妙感……是怎么回事?

        不等我反應(yīng)過來,軍號的聲音便響了起來,震得我心上一顫,我下意識去看蘇域,卻發(fā)現(xiàn)她一副早已習(xí)慣的樣子,看著點將臺下集合起來的眾人。眾人匆匆忙忙地集合完畢以后,蘇域微揚了一下下巴:“說吧!”

        “說什么……”我有些疑惑,蘇域眨眨眼:“你不是說我全權(quán)代理你嗎?”

        我沉默了,片刻后,我看到她看似無意地撫摸上了她頭上的金釵,我立刻高喊起來:“爾等聽令,今日起,太子妃即代孤行事,太子妃之意,便是孤之意,可聽明白了!”

        “明白!”眾人齊聲應(yīng)答,蘇域妖嬈且虛偽地沖我行了個禮,表達了一下謝意,隨后廣袖一甩,轉(zhuǎn)過身去,對著眾人道:“重新集合!”

        眾人雖然有些疑惑,但仍舊散出了校場之外,又整隊跑了進來。蘇域卻不動聲色,繼續(xù)道:“重來?!?/p>

        而后,就集合這一件事,便被蘇域重來了幾十遍。從清晨只見微光一直到日上三竿,蘇域都不曾停下,謝清運坐在一邊,一直不說話,靜靜瞧著這一切,仿佛所有的事都是對的。

        領(lǐng)頭的陳暉不斷看向我,在蘇域再一次打算說“重來”二字之時,我終于有些看不下去,出聲道:“太子妃……”

        “陳暉!”蘇域突然笑了,改口喚了陳暉的名字,陳暉應(yīng)聲出列,蘇域勾了勾嘴角,卻是道,“今日本宮初來乍到,為了讓你們心服口服,自然得亮一手。本宮知道你們腹誹本宮是個女子,那么,你我比一局如何?”

        “卑職……”

        “還有你,你,你……”蘇域一連指了十幾個剛才不斷看向我,用眼神向我求助的人,其中包括了……那個虎背熊腰、一看就是一位壯士的木大泱。

        我擔(dān)憂地看了一眼蘇域,不由得道:“那個,太子妃,暴力不能解決一切問題……”

        暴力可以解決我,不代表可以解決所有人。然而蘇域卻是對我妖嬈地笑了笑,眨了眨眼道:“殿下不用擔(dān)心,對于本宮來說……沒有什么事情,是暴力不能解決的呢!”

        說完,她便扭著腰和屁股走了下去,去旁邊兵器架上揀了根長棍,站在校場中間,對著點出來那十幾人,下巴一揚便道:“蠢貨們,今天老子就讓你們見識什么叫高手!一起上吧!”

        話剛說完,她的棍子便抽了出去,十幾個人對看一眼,隨后竟毫不退讓,抽了武器就沖上去。

        我不由得為蘇域捏了把冷汗,嘴里不自覺地喃喃道:“成何體統(tǒng)……一個姑娘總是如此暴力……成何體統(tǒng)……他們居然也不知道讓讓……成何體統(tǒng)……”

        “殿下,”旁邊沉默了許久的謝清運突然開口,安慰我道,“太子妃武藝高強,您大可放心,此刻您該擔(dān)心的,應(yīng)該是太子妃的儀容問題?!?/p>

        說著,謝清運把目光落在了校場上,眼中露出了嘆息的神色來:“說起來,其實太子妃也算一個美人……”

        他感嘆的聲音落在我耳里,無疑是給我了一次重擊。

        我呆呆地看著蘇域——也就是我的媳婦兒,在校場上,揮舞著大棍,英勇而威武地與十幾個人斗毆。

        她的棍法如此精純,打法如此兇殘,為了制作出更加優(yōu)良的視覺效果,她完全忘記了自己作為一個女性的形象。毫不猶豫地揮棍,挺胸,然后讓那實在有料的胸如此優(yōu)美地“抖動”;毫不猶豫地撩起寬大的裙擺,伸出白皙修長的大腿,一腳踩在對方的胸口。

        一場比武將力與美結(jié)合到了極致,如此兇殘、如此風(fēng)騷,眾將士們完全不知道要將目光停留在何處,而我,也隨著她一次又一次抖胸撩裙擺的動作,白了臉色。

        最后,當(dāng)她一腳踩在木大泱胸口,用長棍插入沙土之中撐著自己的時候,眾人將士將目光落在了她露出的一節(jié)白皙而光滑的小腿之上。鮮紅如血的裙,光滑如玉的腿,兩者對比,看得人呼吸不由得急促起來。

        然而她卻完全沒有意識到場面的不合適,反而將長棍一抽,在空中挽了一個漂亮的花,接著指向了我,大聲道:“今天,老子就給你們第一條軍令。看到上面站的那個男人了嗎?”說著,她一一掃過眾人,大聲提醒道,“他是當(dāng)今的太子,是老子的人,以后誰敢再用眼神碰他衣角一下,老子就挖了他的眼!當(dāng)然,要是誰敢居心叵測隨意勾搭太子……”

        說著,蘇域冷笑出聲來:“老子就親手把他用棍子抽成肉泥!明白了嗎?!”

        “明白!”眾位將士立刻高喊出聲。隨后蘇域便開始了今天的體罰活動,我瞧著他把一批人罰完了之后,下了幾個任務(wù),便回到了我身邊來。

        這時候,我腦袋已經(jīng)完全氣蒙了,看見她走過來,停在我身邊,我忍住揍她的沖動,溫和道:“蘇域,我和你商量個事兒成嗎?”

        “嗯,你說。”蘇域點點頭,順便從袖子上撕了條,綁在自己的手上。我壓低了聲音道:“你能不能矜持點?給我點面子?你再這樣下去我感覺我腦袋上都要冒綠光了!”

        聽我的話,她愣了愣,隨后抬起頭來,疑惑地看著我。那目光似乎是完全不理解我在說啥,我悲憤了,怒道:“我也是個男人!”

        誠然,我不是個男人。但是,全天下都覺得我是個男人,所以我就得做出一個男人的樣子來。

        其實我不介意蘇域如此奔放的風(fēng)格,事實上,哪怕蘇域哪天抱個孩子來和我說那是我的,我都不會介意。但是我介意的是,她抱著孩子來給我養(yǎng),然后告訴全天下人說這孩子不是我的。這樣的話,就已經(jīng)不是我喜不喜歡的問題了,而是事關(guān)我的面子和尊嚴問題了。

        所以,我認為,我必須要和她好好談?wù)?,然而蘇域看了我片刻,卻是滿臉奇怪地說了句:“我以為你是斷袖。”說著,她還用兩只手一上一下疊起來,很認真道,“而且,還是下面那個?!?/p>

        我被她這個動作沖擊到了,所有的理智瞬間化為浮云,忍不住吼了一句:“難道斷袖就不是男人嗎?!”

        話剛說完,我突然意識到我錯了。好在,此時此刻,所有士兵都在忙著訓(xùn)練,離我們很遠。但是我很快又發(fā)現(xiàn),還有一個人離我們很近——謝清運。

        蘇域震驚地看著我,此時此刻,我除了故作鎮(zhèn)定,已別無他選。片刻后,她又轉(zhuǎn)過頭,看向了一旁可能也是在故作鎮(zhèn)定的謝清運,但由于謝清運淡定得看不出一絲痕跡,所以她又轉(zhuǎn)過頭來,看著我,片刻后,沉重地點了點頭:“是啊,斷袖,也是該有的都有的。”

        “殿下……”

        “殿下,”謝清運似乎再也忍受不了了,開口道,“臣請告辭?!?/p>

        “去吧去吧!”我立刻小雞啄米一樣,點頭讓他趕緊下去。等他走了之后,蘇域不再忍耐,猛地一巴掌拍我身上,大笑道:“喲,膽子不錯啊!”

        我悲憤地瞧著她,她將手搭在我肩上,樂呵呵道:“你這是逐步進軍,步步為營?。‖F(xiàn)在先讓他知道你是斷袖,以后就可以下手了吧?”

        我不說話,我感覺我現(xiàn)在說話,就想一巴掌抽死她。她便當(dāng)我默認了,微微彎腰,將臉湊到我臉邊來,卻又突然道:“不過,葉清歌啊,”她在我耳邊吹著氣,癢癢的,讓我覺得有一些異樣。我想推開她,又覺得這種感覺其實并不是太難受……她呵呵一笑,突然在我耳邊大吼起來:“但是,只要老子是太子妃一天,你想!都!別!想!老子從來不和別人分享男人!”

        說著,她似乎突然覺得有什么不對,趕緊道:“不,女人也不行!”

        我不知道她在說什么,我只有一個感覺——老子耳朵好痛。

        第十章

        開始練兵之后,就沒我什么事兒了。這件事蘇域和謝清運擅長,于是他們倆開始天天去校場,早出晚歸。

        蘇域不在我身邊,她擔(dān)心我的安全……當(dāng)然我不會想太多,我估計她也可能只是單純地怕我死了她得守寡,所以她決定派一個武功高強的人來當(dāng)我的侍衛(wèi)。我聽說她設(shè)了一個擂臺,打了一天,最后在隔天早上,我大清早起床,一開門,就看到一個龐然大物站在門口,徹底擋住了晨光。

        那人站在我的面前,肩上站了一只大公雞,身后背了一把大斧頭,一見我便立刻跪了下去,紅著臉高呼:“卑職木大泱,參見殿下!自今日起,卑職就是殿下護衛(wèi)隊隊長,殿下有任何吩咐,都可以找卑職!”

        聲如洪鐘,震得我的耳朵發(fā)出嗡鳴之聲。我愣了半天,終于道:“那個,我只有一個要求,你的聲音可以小點嗎?”

        “是!”木大泱聲音稍微小了點,我整個人一顫,隨后點了點頭,然后“啪”的關(guān)上了門。

        從那天開始,木大泱每天早上就以這樣洪亮的聲音叫醒我。有時候天剛剛亮、有時候天還沒亮,木大泱就在外面大喊:“殿下,蘇將軍讓您起床了!”

        我躺在床上悲傷地看著天花板,覺得人生特別絕望。

        有一日我終于忍不住,同蘇域商量,想換掉木大泱。我遲疑著道:“蘇域啊,那個,你當(dāng)時為什么看上木大泱啊?”

        蘇域卸著軍甲,漫不經(jīng)心道:“他武功不錯啊,而且……”說著,她笑了笑,“他長得丑吧?”

        “木大泱……乃壯士。”我憋了半天,才找出了一個比較貼近的、褒義的詞。蘇域笑了笑:“就知道你不喜歡?!?/p>

        我突然明白了什么,悲憤道:“蘇域,你是不是我不喜歡干啥,你就要干啥啊?!”

        “嗯,”蘇域用帕子擦著臉,淡淡道,“原來你知道啊!”

        “蘇域!”

        “而且,他也不容易嘛,”蘇域不耐煩地道,“他家下面有兩個妹妹三個弟弟,三個弟弟都在讀書,爹又死得早,當(dāng)了護衛(wèi)隊長,他才給得了他三個弟弟明年私塾的錢,還能給另外的兩個妹妹買新衣服。你的護衛(wèi)隊長月俸可比一般士兵高多了,”說著,蘇域突然又嘲諷地笑了一聲,“不過,像你這樣身居宮中的太子爺,懂什么啊!”

        一個滿頭金釵是我一個月月俸的女人突然同我說這話,我不由得有些發(fā)愣,片刻后,我正想回罵,結(jié)果突然又發(fā)現(xiàn)另外一件更加不可思議的事情:“蘇域……其實你還是有良心的?!?/p>

        “哦,”蘇域漫不經(jīng)心地道,“那是說給你聽的,其實選他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他長得丑?!?/p>

        我:“……”

        蘇域卸完了軍甲,仿佛是很累一般,便躺到一邊的搖椅上,閉上眼睛,便淺眠起來。我側(cè)頭看過去的時候,發(fā)現(xiàn)陽光落在她的面容上,竟也不是那么妖艷奪人,反而是帶了一種……歷經(jīng)滄桑的心安。

        我知道這種形容是不合適的,然而她閉著眼睛,靜靜躺在午后的陽光下時,的確像個歷經(jīng)了世事,尋一份安寧的智者。因為聰慧,因為通透,所以在她身邊,你覺得心上如此寧靜。我愣愣地瞧著她,過了許久,突然聽到外面?zhèn)鱽砹塑娞柤Y(jié)的聲音,蘇域猛地睜開眼睛,站起來道:“時候到了。”

        說罷,她便轉(zhuǎn)身沖了出去。

        我同她一起急忙往城門口去,到的時候,發(fā)現(xiàn)城門口有一個風(fēng)塵仆仆的士兵,他跪在城門前,前方擺了三個方盒。謝清運急忙趕了過來,站到我身后,蘇域上前一步,從旁邊拔劍便挑開了方盒,也就是那片刻,一個溫?zé)岬氖终莆孀×宋业难劬Α?/p>

        “是派去與陳國談判的三位大人的人頭,”謝清運的聲音在身后,溫柔提醒,“殿下還請準備一下?!?/p>

        “放開吧,孤不是只知道享樂之人?!蔽议_口,謝清運便放開了手,等我睜開眼的時候,卻看見那三個方盒已經(jīng)統(tǒng)統(tǒng)被打開,蘇域執(zhí)著利劍,冷冷瞧著那三個人頭。

        “陳國那些狗賊如何說?”她冷聲詢問,跪著那小將不急不緩,沒有半分惶恐,“他們說,陳國降是死,不降是死,大宣與北褚狼子之心,他陳國早就看透了。陳國男兒,愿組百萬軍師,成,踏大宣國土、踐北褚榮光;敗,不過與國共亡?!?/p>

        “倒有幾分血性,”蘇域冷笑一聲,“區(qū)區(qū)百萬人的小國,能有這樣的念頭,倒有些意思。然后呢?”

        “而后,他們便將梁大人、林大人、陳大人斬首,讓卑職將他們的頭顱帶回來,并讓卑職將這些話轉(zhuǎn)告給太子殿下。卑職身為侍衛(wèi),卻未能保護好諸位大人。諸位大人已死,卑職不敢茍且偷生!”說著,那小將將劍橫在頸間,正要自刎,蘇域猛地出手,便將他的劍挑了開去。

        “我的兵只能戰(zhàn)死,”她看著眾人,冷聲道,“把命留到戰(zhàn)場上去!來人,吩咐下去,今夜連夜備戰(zhàn)。”

        說完,她便轉(zhuǎn)過身來,瞧著我道:“太子,開戰(zhàn)了?!?/p>

        她說話的時候,目光如此銳利、如此鎮(zhèn)定,仿佛一把出鞘的劍,帶著不可一世的光芒。我點了點頭,卻道,“蘇域,讓你揚名立萬的時候到了?!?/p>

        她沒有回我的話,看向了我身后謝清運。

        “謝將軍,”她的聲音不大不小,恰好只有我們?nèi)寺牭剑骸疤K域是個愛吃獨食的人,我的丈夫,容不得別人染指,謝將軍,懂?”

        “蘇將軍,”謝清運面色淡然,溫和道,“女子善妒,不是一件好事。若他日您身為一國之母,太子后宮三千,您要如何?”

        “這不是你操心的事,”蘇域冷笑,“管好你自己就行了?!?/p>

        說完,蘇域轉(zhuǎn)身便往我們的房里走去,走了幾步,突然回頭叫還留在原地的我:“太子,還不走?”

        我趕忙點頭,狗腿地跑了上去。跑了幾步之后,我突然有些疑惑道:“蘇域,你干嗎突然這么霸道?”

        “我對我領(lǐng)域的人,一向就是這個樣子,”蘇域大步走在前面,我干脆小跑跟在她旁邊,她目不斜視,坦然道,“我看著屬于我的東西和別人有什么聯(lián)系,我就不舒服。我一不舒服,就想殺人。”

        “可是蘇域,”我小跑著,有些疑惑,“你覺不覺得,你這個性格很像狗?”

        蘇域突然頓住了步子,沖我微笑著,露出她尖銳的小虎牙。

        “葉清歌,我有另外一些東西更像狗,你想不想知道?”

        我:“……”

        我一點都不想知道……

        蘇域?qū)⑽宜突亓藸I帳,同我用了晚飯之后,當(dāng)夜便沒再回來過。我去她議事的軍帳轉(zhuǎn)悠了一會兒,實在是什么都聽不懂,便回來了。回來的路上,我實在無聊,便同旁邊的木大泱聊起天來:“大泱,你今年幾歲???”

        “?。俊蹦敬筱笥行┮苫?,似乎是沒想到我突然問這個問題,便道,“卑職今年二十五了。”

        “二十五……”我點了點頭,“娶媳婦兒沒?”

        “呃……”木大泱被我這么一問,臉瞬間就紅了起來,趕忙道,“殿下問這個干嗎……”

        “哦……孤本來想給你指門親……”

        “沒娶!”木大泱立刻應(yīng)聲,“卑職老娘快愁死了,殿下想指誰給卑職?”

        “小桃子?!蔽蚁胍膊幌?,就指向了身后正保持著宮中太監(jiān)專業(yè)小碎步的小桃子,“孤身邊最偏向女性的就是他了?!?/p>

        “殿下?。 币宦犨@話,木大泱聲音突然變得悲憤起來,但是他也只能這么憤憤喊一聲,就再說不出什么來。我笑了笑,趕忙又道:“為什么不娶妻???”

        在大宣,二十五歲對于男子來說,也是一個不小的年紀了。大多數(shù)人家,有錢的都是十五六歲便納了妾室,十七八歲便定下親事,二十及冠之后,便正式成婚。二十五歲還未成親的,的確也少見。

        木大泱沒有回答我,反而道:“殿下戲弄卑職,卑職不想回答。”

        “回答有賞?!蔽亿s緊寬慰,木大泱卻是十分沉穩(wěn)地瞧著我,一字一頓問,“賞多少?”

        這是我這輩子見到第一個面對我賞賜還討價還價的人……雖然我的心情有那么些微妙,但我還是很認真地回答了他:“一兩銀子?!?/p>

        “回殿下,卑職長得丑,家里窮,上有孤寡老母下有三個弟弟兩個妹妹,全由卑職一人撫養(yǎng),負擔(dān)甚重,而且卑職身為軍人,朝不保夕,所以就沒有姑娘愿意嫁給我。當(dāng)然,”他認真想了一下,“卑職這樣的,也沒想過要給姑娘增加負擔(dān)?!?/p>

        “嗯……”看著木大泱認真的臉,我突然覺得他也沒這么丑了。點了點頭,便回了寢室,回寢室之后,我便讓吩咐小桃子下去,“你派人回去找縣城里的媒婆,問一下,有沒有姑娘愿意和軍中戰(zhàn)士寫信來往的。哦……再在城里安排個會寫字的,從孤的賬上出錢,給他些俸祿,讓不會寫字的姑娘都口述讓他寫。然后統(tǒng)計一下,軍中到底有多少像大泱這樣單身娶不到媳婦兒的將士,把姑娘的信分一下?!?/p>

        “是,”小桃子拉長了聲音,慢悠悠道,“殿下,您真閑,真有錢。”

        “錢不夠的……”我想了想,輕咳了一聲,低聲道,“把蘇域的簪子,外面鍍一層金,里面用銀的就好了?!?/p>

        小桃子眼皮一跳,瞇著眼道:“殿下,出事兒了您擔(dān)著?!?/p>

        “嗯,你放心,我會擔(dān)著的?!蔽伊⒖厅c頭,小桃子還是滿臉不信任地瞧著我,但最后仍是一甩袖子,出去辦事兒了。

        當(dāng)天我在床上安安穩(wěn)穩(wěn)睡了一夜,第二天天還沒亮,便被將士叫醒了趕去了營帳,一個穿著北褚軍裝的人跪在地上,蘇域精神抖擻地站在正上方,旁邊站了謝清運以及一干將領(lǐng),我沉穩(wěn)地走到了蘇域旁邊,蘇域朝我拱了拱手,轉(zhuǎn)頭對地上人道:“說吧!”

        那人剛開口:“小臣……”蘇域立刻不耐煩地打斷了他,“你的大宣話太難聽了,我來幫你說,殿下,這位是北褚軍隊派來的使者,北褚已經(jīng)整軍待發(fā),我與眾人商議了一下,決定讓北褚軍隊從東面進軍,進行小規(guī)模騷擾,咱們從西面出發(fā),大規(guī)模作戰(zhàn),陳國軍隊一共八十萬,必然自顧不暇。殿下有異議嗎?”

        “沒有,”我點頭,蘇域和謝清運一致認定的方案,我一個戰(zhàn)爭小白怎么敢有異議。蘇域點了點頭,轉(zhuǎn)頭對著下面的臣子嘰里呱啦說了幾句,對方立刻露出明了的神色,片刻后,對方便對眾人行了個禮道:“軍務(wù)緊急,小臣告辭?!?/p>

        說完,他站起身來,卻也不走,反而是深情地看向蘇域,嘰里呱啦說了什么,蘇域臉色猛地一變,卻是冷笑起來,趾高氣揚地又說了什么,那男人面色黯了黯,隨后說了句什么,轉(zhuǎn)身便走了。蘇域冷哼一聲,轉(zhuǎn)過頭來,又召集了一批將士,開始在沙盤上嘰里呱啦說了起來。

        我呆呆站在那里,聽了一會兒,發(fā)現(xiàn)實在太沒意思以后,便出了營帳,一面走,一面揣摩著剛才蘇域和那個男人說了什么,想了許久,我隨意問了句:“大泱,你聽得懂北褚話嗎?”

        “懂?!贝筱簏c點頭,“我之前不在青城,在白城,和北褚人打了三年仗?!?/p>

        我眼睛立刻亮了,趕忙道:“那剛才太子妃和那男人說了什么?”

        “殿下,”木大泱面色突然變得很微妙,“你確定你想聽?”

        “想!”我點頭,木大泱道:“哦,那個人在向太子妃求愛,說,你看那個矮子,他還沒你高,你跟著他不會幸福的。如果有一天你不喜歡他,我可以帶著你走。然后太子妃說……”

        “說什么?”

        “此事以后再說。接著男那的說,我會一直等著你,然后走了。”

        聽到這句話,我突然就呆住了,感覺是被雷劈了一下。我幻想了一下蘇域跟那個男人走的場景……

        不行!

        我是一國太子,我老婆怎么能跟別人跑?

        一瞬間,我突然有些混淆自己性別,不知道哪里來的陽剛之氣,抬頭看木大泱道:“大泱,你看孤帥還是那個男的帥?”

        “呃……”木大泱瞧了半天,點頭道,“殿下好看點。”

        我滿意地點頭,緊接著道:“孤有錢還是他有錢?”

        “殿下有權(quán)?!?/p>

        “孤高……哦呸,高有什么用,濃縮就是精華!”說完,我滿臉肯定道,“大泱,你說太子妃不會看上他的,對吧?”

        不是每一個太子妃都能像蘇域一樣……不和我同床共枕。我實在不能想象如果我再娶一個太子妃忙活的光景。而且,一介太子的老婆被一個小將搶走了,怎么說,也不大光彩。就在我等著木大泱的答案的時候,一向?qū)嵲拰嵳f的木大泱居然為難了。

        “殿下,”他很認真地道,“我覺得,如果您要讓太子妃一心一意跟著你,一定要陽剛一點。沒有一個女人喜歡太柔弱的男人,女人們都喜歡這樣的?!蹦敬筱笸蝗涣闷鹦渥?,露出他大塊大塊的肌肉,我眼皮一跳,卻見他上前一步,再做了一個亮肌肉的姿勢,滿臉自豪地道,“還有這樣的?!?/p>

        “你……你確定?”我有些為難,木大泱滿臉自信地點頭,“我的妹妹都是這么和我說的。殿下,如太子妃那樣英武不凡的女人,您要留住她,一定要充分展現(xiàn)你男性的魅力!女人們都喜歡有肌肉的純爺們兒!”

        為什么我不喜歡……

        我震撼地想,但立刻一轉(zhuǎn)念頭,老子只能算半個女人,老子本來就與眾不同,審美與眾不同也是正常。

        我一定要留住蘇域,不能讓她對我產(chǎn)生厭惡之情,跟著那個野男人跑了。既然女人們都喜歡純爺們兒……那么我,一定要當(dāng)一次,純!爺!們!

        于是當(dāng)天下午,我立刻去校場,開始和軍隊里的人過招,充分展現(xiàn)我二十年來所學(xué)。

        雖然,我的武藝和蘇域、謝清運這些人沒法比,但其實我也算個三流高手。在校場上把十八般武器耍得虎虎生風(fēng)的時候,我聽到了木大泱的喊聲:“來了!”

        說著,木大泱貼心地提著一把大刀來給我,趕忙道:“殿下,用這個!”

        我急忙換上大刀,暗自催眠自己是個純爺們兒,當(dāng)我將身后偷襲的人揍趴下的時候,我聽到蘇域騎著馬沖進來的聲音,我正高興想說些什么,便聽到了軍鼓之聲,還有地面震動的聲音。

        “整軍,”蘇域大吼一聲,整個校場立刻整隊,整個動作不過片刻之間,和半個月前那群重復(fù)了好幾次“集合”的軍隊大相徑庭。

        “走?!碧K域手一揮,駕馬便往外沖了出去。一面沖,她一面大吼,“木大泱,把太子帶回去!”

        我看了看手里的大刀,突然有些憂傷。我覺得,蘇域比我爺們兒多了……

        眾人飛快從我旁邊跑過,木大泱來拉我,我提著大刀,被他拉得跌跌撞撞往前,最后我嘆了口氣,看著木大泱道:“大泱,你告訴孤,孤要怎么樣,才能更爺們兒?”

        大泱拉扯著我,急吼吼道:“殿下跟我學(xué),就爺們兒了!”

        當(dāng)天蘇域帶著五千精兵出去,隔日,便讓人傳信,讓我?guī)еZ草和余下的兵馬前去連城。連城是陳國的地盤,也就是說,一夜之間,蘇域用五千兵力,拿下了一城。

        我趕忙點了兵和糧草,帶著人追著她前去。指揮著人將糧草斂入庫中時,木大泱在我旁邊,面色總有那么些欲言又止的味道。我便大方地拍了他的肩:“有什么事兒,你說。”

        木大泱定定地瞧著我,許久,卻是問了句:“殿下,您是太子,是不是誰也不怕?”

        “怎么可能!”聽這話,我連忙道,“孤怕的人可多著呢,孤上面有個皇帝,下面有無數(shù)言官朝臣。百姓的心情孤要考慮、大臣的心情孤要考慮、世家的心情孤要考慮,孤害怕的事情,可多著呢!”

        “是嗎……”木大泱目光中帶了些許失望,嘆了口氣,竟就轉(zhuǎn)過頭去,不再說話。我本還想再問,卻又被人詢問糧草搬運的問題打斷。突然要帶著二十萬人離開青城,這還是一件很忙亂的事,于是木大泱的異常,我也就沒放在心上。

        第十一章

        入冬后的第一場冬雨帶著寒意,打在院外的花草上,讓這些花草立刻便沒了生機,仿佛是死去一般,徒留枝干留在土地里。

        華州知府府邸書房,一個身著紫色華袍的男子背手而立,仰頭瞧著墻壁上的古畫。這個男子不算年輕,約莫已經(jīng)近五十歲的模樣,卻依舊保持著青年男子清瘦的身材,同旁邊躬身而立、胖得像頭大白豬的華州知府形成鮮明的對比。

        華州知府陳寅一直對著這個男子保持著恭敬的姿態(tài),卻不敢說一句話,時不時抬袖擦著冷汗,心中埋怨著同僚的遲來。

        過了一會兒,一行身著官服的人咋咋呼呼地沖進來,慌慌張張跪了一地,趕忙道:“青城知縣梁成見過大人……”

        “華州漕運司總局李忠見過大人……”

        “華州……”

        官員自報了姓名,站在前方仰頭看著畫的人卻是動也不動,反而是拉長了聲音:“這次負責(zé)前線糧草運輸?shù)?,都在這里了?”

        眾人不說話,陳寅揣摩著上方所站之人的意圖,沉穩(wěn)應(yīng)答:“大人,都來齊了。”

        “這次拿了多少?”對方徑直詢問,不帶半分情面。眾人臉色立刻一變,趕忙道:“大人冤枉!大人……”

        “別和我來這套,”那人轉(zhuǎn)過身來,俊秀的面上全是冷色:“我什么出身?官場的事情我還不明白嗎?你們每年手伸了多長、伸到哪里,我不是不知道,只是水至清無魚,我不想管,明白?”

        眾人不再說話,面面相覷,似乎都不理解這個一向身居高位的人,為何突然千里迢迢跑到這邊關(guān)小鎮(zhèn),來插手這樣吃力不討好的事?

        “大人,”陳寅同眾人用眼神交流了一下,上前一步,從袖子里掏出一沓銀票,慢慢道,“這次遠到而來……”

        “我不缺錢,我不是來勒索你們的,”那人直接阻止了陳寅的動作,慢慢走到旁邊椅子上,仿佛是閑聊一般:“我只是來提個醒。此番領(lǐng)軍主帥乃太子,他的眼睛里可容不得沙子。我一族同你們關(guān)系頗多,不想受你們牽連?!?/p>

        一說這話,眾人便是一愣,片刻后,陳寅試探著道:“實不相瞞,大人,這次,我們可是做了充足準備,保證太子發(fā)現(xiàn)不了……”

        “哦?”男人坐在椅子上,眼里竟是帶了一絲笑意,“你如何保證?”

        下期預(yù)告:文章最后出現(xiàn)的這個神秘男子究竟是誰?是高富帥丞相,還是微服出訪的皇帝大人?他來到這里的目的能否被太子和太子妃察覺?請守候下一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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