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啟示主義為人們認知世界開拓了一種新方式,它要求人們用超驗的方式接受變化發(fā)展的世界特別是在災難來臨之際?!妒笠摺酚闷洫毺氐囊暯窃忈屃诉@一認知世界的方式,通過認知告誡人們在遇到災難之時人們最應該怎樣做。
關鍵詞:啟示主義;荒誕;《鼠疫》
作者簡介:李婧婧(1989-),女,山東淄博人,南京大學2012級藝術學原理專業(yè)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藝術理論。
[中圖分類號]:I1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4)-03-0-02
啟示主義是西方思想文化的淵源之一。人們在運用邏輯判斷認識世界以外,還存在著超驗的方式來接受世界。宇宙的運行有其自身的方式,這種方式不需要人類的理性分析加以驗證,是一種與理性主義相對的世界認知[1]。小說《鼠疫》很好地詮釋了這一認知世界的方式。
《鼠疫》是法國作家加繆歷時6年完成的一部文學名著。描述了在阿爾及利亞的海邊小城奧蘭發(fā)生的一次鼠疫之災,以及以里厄為代表的人們在恐怖時期所經歷的從肉體到精神的折磨以及尋求幸福安寧的渴望。在面對突如其來的鼠疫災難,人們的處理方式也各有差異,有些人坐以待斃,有些人尋求神靈的安慰,有些人大發(fā)災難財,有些人通過極端的方式以此來得到人們的關注并由此融入這個世界。然而還存在這樣一群人,他們知道災難的出現和消失是不能通過理性來把握的,唯有將災難視為宇宙的常態(tài)加以對待才是真實的。在他們的內心深處始終寫著“人人身上都潛伏的鼠疫,因為,沒有人,是的,世界上沒有人能夠免受其害?!泵鎸@樣的境遇,面對惡的存在,唯有勇敢的承擔自己的責任與災難做抗爭才能求得心理的安慰。因為人們沒辦法確認災難是否停止或是繼續(xù),只能任其發(fā)展,至于自己,做個平凡人即可。
一、荒誕的境遇是人選擇的前提
《鼠疫》處處彰顯著荒誕,荒誕構成了小說的肌理。鼠疫的到來給原本溫暖的家庭,恩愛的情侶帶來了分離,讓人們陷入了長時間的流放中。他們經受著自己內心的煎熬,不知道哪天這場令人毛骨悚然的災難會戛然而止。短短的時間內,流放感充斥著小鎮(zhèn)的角角落落。就連逃避父親的塔魯和記者朗貝爾也被這突如其來的鼠疫隔離了。女人這一母性與和平的象征,這一希望的契機在小說中沒有真正的出現,出現的只是令人揪心的里厄母親麻木不仁的家庭婦女的形象。與麻木不仁的女性形成對比的是男性們掌控者一切。不管是出于責任和平常心對待鼠疫的醫(yī)生里厄,還是逃避父親尋求安寧并且投身鼠疫工作的塔魯抑或是看透神靈轉而參加醫(yī)療戰(zhàn)隊的神父等等這都是在向世人宣告男性是這個世界的中心。在面對災難的時候男性發(fā)揮著基石的作用。死亡始終貫穿在小說中,從得知鼠疫的那天起到鼠疫結束的那天止,死亡時刻存在。即便鼠疫結束了,鼠疫病毒的存在也讓人們始終逃脫不了鼠疫帶來的災害。
在正常人的思維中,流放感是空虛的,人們應該出于積極的社會環(huán)境中,社會應該給人提供溫暖而不是離散。雖然西方強調以男性為世界的中心但是缺乏女性的男權社會是不完整的。這樣的社會最終會走向畸形,走向滅亡。小說中的流放和缺乏女性意識正好跟傳統的意識形態(tài)形成背離,這就形成了嚴重的荒誕感。這樣荒誕的境遇成了人們如何選擇出路的前提。面對著荒誕的產生,面對鼠疫的到來醫(yī)生里厄沒有屈從于政府的欺蒙而是自始至終以自身的職責為原則,盡職盡責的做好醫(yī)生的工作,并且自發(fā)的組織機構來收納鼠疫病人。塔魯最為堅強的代表,他明知道鼠疫會傳染人,但是他依然決然地加入了救援隊的組織中,即便最后死于鼠疫,但是他仍然尋到了自己的那份安寧。郎格爾從最初想方設法逃出城到最后毅然加入救援隊伍,人生選擇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只有面臨這樣荒誕的境遇,才能激發(fā)人們?yōu)榇硕窢幍臎Q心。這也無疑從另一個方面說明在面對荒誕時人們做的只有奮起抗爭。
二、徹悟的思想決定行動的方向
災難性的敘事往往呈現“去英雄化”的思維模式,主人公都是平凡中人以別樣的視角考察人與宇宙的關系,及人在宇宙中的位格問題。[2]在《舊約·約伯記》中敬畏神靈,遠離罪惡的約伯反復地被上帝試探,他無辜的遭受了被上帝掠奪財產,兒女罹難,自己身患重病的災難。在約伯的反復質問下上帝終于現身了,他用一連串的疑問回到了約伯的問題?!拔覄?chuàng)造世界的時候你在哪里,誰規(guī)定了世界的大小……誰為世界安放基石?[3]”這看似簡單的對話背后折射出了宇宙和人的不平等關系。即創(chuàng)造與被創(chuàng)造的關系。約伯徹悟了他再也不敢說什么。這一徹悟的來源就在于人們了解了自己在宇宙中的位置,并且明白了人與宇宙的關系,以此來決定自己行動的方向?!妒笠摺返尼t(yī)生里厄自然明白這個道理他反復強調自己的所作所為是平凡的,是醫(yī)生的本分。雖然眼睜睜地看著兒童在神父面前死去自己卻無能為力。但這就是他該做的。他說:“人類的得救這個字眼對我來說太大了。我沒有這么高的精神境界,我是對人的健康感興趣,首先是人的健康”。甚至較之于塔魯的“向圣”他說“我對英雄主義和圣人之道都不感興趣,我感興趣的是做一個真正的人?!边@是一個蕓蕓眾生平凡的世界,沒有神,沒有神跡可言,也沒有神特選的英雄,甚至也沒有了附著災難并能夠帶走災難的替罪羊。[4]
柯塔爾在這里,是個“替罪羊”的典型,他意識到自己的孤獨與無助,他渴望融入社會,甚至用極端自殺的方式征得人們的關注和同情。但是又怕在這一過程中會重傷自己,所以他高呼“希望來一次地震,一次真正的地震”。地震可以讓這個世界毀滅,然后在建立一個完全屬于柯塔爾自己的世界。這看似理性的分析的背后是罪惡的深淵,柯塔爾沒有達成心愿,最終被自己錯認的理性帶入了瘋狂的邊緣。一開始他優(yōu)哉游哉認為鼠疫對他并無大礙,但是到后來他關注鼠疫進展再到后來的他變成了徹徹底底的瘋子。
柯塔爾的命運源于自己所謂的理性,是自己的理性把他帶入了罪惡的深淵。在鼠疫災難來臨之時他關注的僅僅是自己的命運,他的思想還不足以上升到理解人與宇宙的這種天人關系中,他沒有徹悟,所以最終行動方向發(fā)生偏離最終釀成禍患。
加繆說:我試圖通過鼠疫來表達我們所遭受的窒息以及我們所經歷的受威脅和流放的環(huán)境,同時我還想把這種表達推廣到總的生存概念上[5]。生存概念究竟指的什么,想必任何一位讀者讀完《鼠疫》都會得出清晰的概念,在面對上帝的不仁慈時,在沒有上帝的庇護下,在沒有方向感的世界里,在面對荒誕的環(huán)境中,應該勇敢的承擔起自己的責任,勇敢地與災難做抗爭,不管結果如何都要為自己擔負的責任負責到底。就像醫(yī)生里厄那樣,盡管不知道鼠疫哪天結束,但都要永葆一顆積極上進的心去對抗災難。面對災難的時候行動的力量不是個人的而是集體的。在面對災難的問題上,不要盲目的依靠宇宙,因為宇宙的自然變化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人們只能運用超驗的態(tài)度來對待發(fā)生在自然物身上的事情。只有在超驗的基礎上做出的抗爭才是最有價值的。這也許就是《鼠疫》留給人們的哲學思考,也是加繆所謂的生存概念。所以有人才高呼“為了避免機械文明的野蠻入侵,人們該是做出明智選擇之時?!?/p>
結語
啟示主義為人們認知世界開拓了一片新的天地,特別是對于災難來臨之時人們所做出的各種行為有引導的作用。然而啟示主義運行離不開荒誕的環(huán)境和徹悟的思想,只有兩者并駕齊驅才能夠制動出更好的策略以此達到理想的目的。《鼠疫》就是基于這樣的荒誕性和徹悟性的基礎上展開的,人們在面對重大災難時,要用超驗的思想來認知世界并為此與之反抗只有這樣才能達到理想的彼岸,才能戰(zhàn)勝災難重獲新生。
注釋:
[1][2]王詠.唯理與啟示——災難敘事中的原型研究[J].中國地質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3.3
[3]《圣經·約伯記》現代中文譯本,修訂版 Good News Trans-lation(Second Edition).
[4]字行秋.解讀《鼠疫》中的災難[J].東南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1.(3)
[5]張蓉.形而上學的反抗:加繆思想研究[M]. 北京: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1998.P267.
參考文獻:
[1]王詠.唯理與啟示——災難敘事中的原型研究[J].中國地質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3.3
[2]《圣經·約伯記》現代中文譯本,修訂版 Good News Trans-lation(Second Edition)
[3]字行秋.解讀《鼠疫》中的災難[J].東南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
[4]張蓉.形而上學的反抗:加繆思想研究[M]. 北京: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199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