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不是個太較真的人,完全可以把日劇《勝者即是正義》當作是一部動漫作品來看。大膽而顛覆的劇情走向,不拘而滑稽的臺詞方式,夸張而過度的演員表演,再加上類似游戲?qū)Q似的卡通片頭設(shè)計,使得整部劇的風(fēng)格既年輕又時尚,多少給人一種略顯浮夸的感受。用浮夸的手法來表現(xiàn)一絲不茍的律政題材,這本身是一種有效的諷刺和調(diào)戲。
而當你真正進入劇集,進入每一個故事,卻會在這份浮夸中體味到深刻。簡單點說,這是一部以搞笑外殼包裝的嚴肅劇。故事的主人公古美門是一個勝率為百分之百的王牌大律師,他行為乖僻,表情猙獰,說起話來語速極快,好色,貪財,為了金錢能接任何官司(不論委托人善惡對錯),為了打贏官司可以不擇手段(甚至詐騙恐嚇收買),他的人生信條看似非常單純:人生就是戰(zhàn)斗,勝者即是正義。每當他自信地用食指捋了捋額頭前方的偏分頭,這就說明又一場勝利唾手可得。這樣一個世人眼中的“壞人”,卻在法庭上所向披靡,從未失?。ǖ诙疽婚_始輸過一次,但最終還是找回了勝率),并且受到了廣大觀眾的強烈推崇和喜愛,這多少有點出乎人們的意料。
但實際上,古美門的所有勝利(包括他個人形象上的勝利)不僅正常,而且完全值得肯定。在我看來,古美門最大的優(yōu)點并非其異于常人的思維邏輯和說死人不償命的賤嘴一張,而在于他對人性的洞察。無論是鄰里糾紛一類的民事訴訟,還是以世紀惡女毒殺丈夫為例子的刑事案件,抑或是版權(quán)糾紛、惡意誹謗、一妻多夫、環(huán)境破壞、校園暴力……古美門最終的取勝之匙,都是他認清了事物的本質(zhì),并且一以貫之地把所謂的“人性之惡”向世人挑明,從而撕裂那覆蓋在社會表層的偽善面紗。在他看來,人與人之間的嫉妒、貪婪、虛偽、欺騙、自私等一系列的問題都再正常不過了,反而那些試圖通過世俗認定的“正確”觀念而表達正義的人,倒是真的虛弱不堪。從這一點上來看,他是整個法庭內(nèi)外最了解被告和原告真實內(nèi)心和欲求的人,因此他能取得勝利也就不足為奇了。
本劇迄今為止一共播出了兩季,再加上一個SP,前后有二十幾集,基本上是每集一個案件(有一集里同時出現(xiàn)過三個案子),屬于單元劇。故事的節(jié)奏很快,伴有懸疑推理的成分,同時又有大量的庭審辯論戲,使得幾乎每一集可看性都很高,極為抓人。在第一季中,古美門的對手是以三木為首的律師事務(wù)所,里面有一個水平極差卻號稱要讓古美門下地獄的大律師三木,一個沒事就露出乳溝的性感女秘書,以及一個總是被叫錯名字的丑角小跟班。這樣的“反派”設(shè)置不僅滑稽而且特別討喜,當本季的最后一集揭開三木與古美門之間的仇恨之源時(抱歉,不打算劇透),既是一種善意玩笑,又是一種自我開解。
值得一提的是,到了第二季,古美門的對手換成了迷人精、海歸派羽生。這是一個所謂的理想主義者,他試圖用自己的方式改變丑陋的世界,“讓所有人的幸福”,并且一意孤行要打敗攔路石古美門。他家庭殷實,擁有偶像型的外表,有顆執(zhí)著的心,有著不顧一切的熱忱,也有并不光明的實現(xiàn)手段;他喜歡在表達一個觀點時打一個響指,說一句阿拉伯諺語,顯得自己有趣而又高深;他要創(chuàng)造一個完美新世界,在取得了一小段時間的成功后,陶醉于扮演上帝的角色,驕傲自滿,洋洋得意。但最終古美門用現(xiàn)實之錘給他漂亮而充滿迷人笑容的臉上狠狠一擊。
在被問到失敗的原因時,古美門準確告訴他,他的錯誤就在于不了解人性。要從天上回到人間的第一件事,就是“愛上丑陋”。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在這四個字后面再補充一句話,除了愛上丑陋,還必須要正視自己的丑陋。的確,丑陋清清楚楚擺在陽光下、角落里、皮囊中,如果說,“愛上丑陋”是一種入世的絕望之舉,那么相信我,自我辨識與正視才有可能是改變世界的唯一途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