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我在夢中

打敗爺爺?shù)墓砘?/p>

這大家庭的締造者，獨裁而

冷酷的暴君

他變成一只

藏在潮濕陰冷黑屋里的蝙蝠

上下翻飛，竄來竄去

我手握一把掃帚

把他從結(jié)滿蛛網(wǎng)積滿灰塵

的閣樓

趕了出去——

他再也不能用竹根長煙袋

敲擊我的腦袋和屁股

拿斧頭和鐵鍬，劈砍我的母親

在暴風雨的夜里，大發(fā)雷霆

之怒

沖進來，要殺死我們——

在墻角瑟縮成小麻雀的一家人

夢中我清晰地記起

在我獨自一人的守靈之夜

他從棺材里發(fā)出的沉重而悠

長的三聲嘆息

夢中我知道他早己死了多年

我驅(qū)趕的只是他那不肯離去

依然高高在上、盤踞在屋

梁的幽靈

我甚至對他暗暗產(chǎn)生一點小

小的憐憫

后來，我看見——

他坐在祖墳山上自己的墓門口

曬太陽，并瞇細著眼睛

這個放下屠刀的土皇帝

在念念有詞地誦經(jīng)

責任編輯 王秀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