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化大潮流下,跨國戀愛似已司空見慣。時至今日,老外與中國人構成的情侶身影已不鮮見。但一眼望去,大多是洋男配國女的組合,“保守”的中國男性似乎并不怎么受到金發(fā)碧眼的洋女郎的青睞。6年前,來自英國的尼基·亞倫搬到北京生活,她滿世界地尋覓另一半?yún)s未能如愿。下面的故事就講述亞倫的異國尋愛之旅。
北京的生活讓人舒心,尤其是神秘的東方文化和晦澀難懂的語言更令人興奮著迷。但在擇偶問題上北京似乎并不是什么愛情圣地,無論你有多么漂亮、聰慧、能干、活潑,那個他卻總是“千呼萬喚不出來”。所以一過30歲,我就加入了所謂的“剩女”一族,同時也放棄了對愛情的尋覓,“苦待深閨”默默地等待……
令人納悶的是,在北京,條件平平的外國男子都能輕易贏得中國漂亮女孩的芳心,或許是丹尼爾·克雷格(“現(xiàn)任”詹姆斯·邦德)的形象太過深入中國人心了吧。因此,大街上隨處可見自命不凡的外籍男子和小鳥依人的中國女孩手挽手卿卿我我。說老實話,那些女孩實在是太迷人了,溫柔可愛,嬌滴滴的像個公主,她們只要輕輕蹙眉,萬千男人的心都會化了。我呢,一皺眉,東施效顰。
此情此景,讓我們這些大嚼烤鴨、窩在家里看《唐頓莊園》盜版光碟,不顧形象的外籍女人怎么辦?當然,只要有男人靠近,我們會抓住一切機會展現(xiàn)自己浪漫柔情的一面。我曾和一個穿白襪子的瑞典男人有過兩次約會,他的白襪子都漫過小腿了,而且還滔滔不絕大談特談他的前中國女友。雖然有點討厭,但我還是給了他第二次見面的機會。我還和一個紐約人約會過,他向我吹噓他的一本冊子,里面記錄了所有和他睡過的女人的名字,他還給那些女人打分。最可悲的是,我居然和他見了三次。
一次次悲慘的“相親”經(jīng)歷使我徹底對那些被中國女孩哄到天上的外籍男人傷了心,于是,我決定另辟蹊徑,轉投到與中國男人約會的陣營中。因為大多數(shù)西方女性并不樂意找中國男人當男友,這其中多有這樣的偏見:他們十分傳統(tǒng),還有些娘娘腔(他們愛拎包,多崇拜西城男孩這樣的樂隊),而且這種中西合璧難以逾越中西文化差異的鴻溝。
雖然下定決心,并且認為中西文化差異反而能讓兩性關系更加有趣,但我也并不是來者不拒,我對男人的品味有自己獨特的要求。十歲出頭時,我并沒有像其他女孩那樣癡癡對著“后街男孩”里尼克的海報沉溺陶醉,反而對《紅矮星號》李斯特(克雷格·查爾斯飾)情有獨鐘。十幾歲時,我的朋友們狂愛那些足球小子,可我獨愛長頭發(fā)的男人。那段時期, 朋友們都叫我“怪癖人”。到了北京我才發(fā)現(xiàn),中國男人剛好迎合了我的“怪癖”。他們不符合西方傳統(tǒng)意義的審美,對我來說,他們帶給我的更多的是冒險、不安現(xiàn)狀、叛逆不羈。在中國期間,我交過兩任中國男友,第二任甚至已經(jīng)到了談婚論嫁的階段。
在和中國男友戀愛的三年里,我學到了很多,包括這個城市的歷史文化底蘊,中國人的生活和價值觀。多虧了這段感情經(jīng)歷,我學會了說普通話和包餃子。順便提一下,我包餃子的熟練程度可媲美譚榮輝(華裔名廚,曾獲英女王嘉獎)。我還學會了中國人為人處事的寶典。比如和老板吃飯,一定要常給老板斟茶倒水;想最快速地給別人留個好印象,一定要問候是否吃飯;要多送小禮物,搶著買單;對了,最重要的是承認中國人發(fā)明了一切??磥?,“和外國人談戀愛是了解他們國家的最快途徑”的經(jīng)驗誠不欺我啊。
戀愛很甜蜜,現(xiàn)實很殘酷。作為老外的我雖然很享受中國男人的溫柔和中國家庭的溫馨,但是也許是因為文化上的差異,一些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導致我最終又不得不與他們失之交臂。例如,雖然我很尊敬男友的媽媽,但她過于強勢。她會每天給兒子打幾通電話說些可有可無的叮囑,什么外面太冷多穿點兒,記得多喝水呀,有沒有頭疼腦熱諸如此類。
在我看來,這已遠遠超越了相夫教子的范疇,是具有中國特色的溺愛。這催化了中國的“小皇帝”現(xiàn)象。父母將孩子捧在掌心,想盡一切辦法,哪怕砸鍋賣鐵也要滿足孩子的無理要求。雖然我很欣賞母子之間的親密情感,但作為有獨立人格的男人,愣是讓自己的母親在自己的戀愛關系上橫插一杠子,這讓人無法忍受。我的一些中國閨蜜也經(jīng)常向我抱怨婆婆難纏——婆婆們很是妒忌兒媳能抓住自己兒子的心。有這樣一個笑話:女人永遠不要傻到去問老公如果自己和婆婆都掉進河里,要先救誰。這些女人們都清楚,成為一個男人心目中的唯一,只有一個途徑,那就是成為那個男人的媽媽。
除了看不懂的婆媳關系,一些日?,嵤碌姆e累也是導致關系破滅的主要原因。比如中國男人對西方女人的看法(他們一般認為西方女人都超重、愛挑釁、頭腦簡單),還有我對他個人習慣上消磨殆盡的耐心(刷牙時嗓子干嘔的聲音——這好像是當?shù)厝似毡榈牧晳T,或者臟衣服不洗只是曬一曬或放幾天然后接著穿)。
此外,個人衛(wèi)生和餐桌禮儀上的差異也是導致我失敗的關鍵因素。剛到北京時,看到人們嘴里塞滿了食物大聲交談,蹲在廁所里聊些家長里短,我都感覺難以接受,但最終也慢慢習慣??墒强吹轿倚膼鄣乃?,把臉埋在碗里,離我只有半尺之遙,嗖嗖地吃著面條,湯汁四濺……在現(xiàn)實面前,我的一片激情碎了一地。
在北京6年的時間里,我的語言早已是中英混雜,我也習慣了每周拔次火罐,看上去像背上停滿了宇宙小飛船,同時茶水不離手,走哪兒帶哪兒。在西方人眼里,這些都難以接受。不過,就我個人而言,中西文化再不同,在對舒適的追求上還是有著異曲同工之妙。我不僅在中國是老外,在自己的家鄉(xiāng),恐怕也是老外了。我們想擁有一份特別的生活,所以才會收拾行囊,勇敢選擇中國這樣一個謎一樣的國家。我從不后悔我經(jīng)歷的任何事情,所以我會依舊穿著人字拖徜徉在北京街頭,當然更重要的是,我還要繼續(xù)我的尋愛之旅……
[譯自英國《每日郵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