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春暉,1976年出生,安徽當涂人,新水墨新銳畫家。2005年畢業(yè)于中央美術學院,獲碩士學位,師從譚平先生;2011年,畢業(yè)于中國藝術研究院,獲博士學位,師從田黎明先生。著有《中國新銳藝術家》、《新工筆文獻叢書》等,作品被廣東美術館、成都現(xiàn)代藝術館、嘉德在線等機構及私人收藏。
環(huán)鐵藝術城的冬夜,冷清漆黑,遠離喧囂。這大概是個做藝術的清凈去處。
在杭春暉的畫室里,陳列著一幅他去年剛剛完成的新作《蝴蝶識別手冊》。繪畫和蝴蝶標本,這兩種原本不相干的事物相逢了。蝴蝶和太湖石原本都是水墨畫里極其常見的元素,但在他的畫里,太湖石像輕柔的云一樣,五只振翅欲飛的蝴蝶標本“立”在畫面上。他解釋,引首寫的“蝴蝶識別手冊”消解了引首原所應有的文學性,畫心本身是就種混搭,題跋區(qū)的百科全書式寫作則消解了題跋原所應有的詩情傳承,東方的感性文化與西方的邏輯文化在這里共生??吹剿漠?,新水墨模糊的概念似乎有了注腳。
說起新水墨畫,杭春暉不護短,用他的話來說,“它就像嬰孩初啼,湊合著起了個名兒,將來成龍成蟲,還未可知?!辈稍L杭春暉,會有一種歷史的縱深感,仿佛站在歷史的長河邊,能看得見眼前的波濤,也讓人看見遠處的灘涂。
一個不講究的名字
藝術品鑒:新水墨的概念比較模糊,您怎么解讀新水墨這個詞?
杭春暉:一般說到新和舊,就會涉及時間概念,但若從時間來講,很難說清今天的新水墨畫,我們更多應該考量一種出發(fā)點。中西繪畫融合,是20世紀重要的課題。林風眠是真正從現(xiàn)代形態(tài)對中國水墨畫進行革新的旗手。從這個角度來說,那個時候已經(jīng)有新水墨的意識。
整個20世紀,人類文明告別古典時期,產(chǎn)生很多新的哲學思考與文化流變。所謂新水墨畫,其實是向建立在農(nóng)耕文明基礎上的古典主義告別。
近兩年,人們比較頻繁地提出新水墨,但這是一種更寬泛的界定。這幾年為了區(qū)別新文人畫,暫且用一個時間的概念來理解它,因為它正在發(fā)生,無法用一種很強的話語權去定義它,因為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美術史不可能對正在發(fā)生的歷史進行評判,用參與的心態(tài)親歷它,比試圖對它定義、評判更有價值。
新水墨不是流派,只能是一種現(xiàn)狀,一種混亂的現(xiàn)當代的環(huán)境下,暫時的、相對可以概括的詞,僅僅起了個名稱。就好比生了一個孩子,隨意也好,精心也好,起了個名字。一開始,這個名字是沒有意義的;若干年后,這個孩子長成什么樣子,才賦予了這個名字內涵。
不能說,生了一個孩子,起了一個名字,這名字就是他的意義。
藝術品鑒:您看好新水墨的前景嗎?它的出現(xiàn)有何意義?
杭春暉:經(jīng)過長期的發(fā)展演變,近幾年,新水墨橫空出世了,就像嬰孩初啼,但將來成龍成蟲,現(xiàn)在評判還為之過早。
在新水墨剛起步之初,確定它的內涵和外延其實是無用的,直到它成為產(chǎn)生價值的個體。幾十年后,現(xiàn)在這批畫家的藝術行為產(chǎn)生了什么樣的結果,新水墨才能被固定。如果說在一個時間段內,我們沒有做出什么成就,那么新水墨這個名字就會被消解掉。就像歷史上有很多重名,只有部分塑造了偉業(yè)的人才能留名青史。
從徐蔣體系到建國后政治色彩水墨,再到改革開放后的新水墨,歷史的流變還在進程中。與其評判歷史,不如積極參與。藝術創(chuàng)作是無數(shù)藝術家在黑暗中,進行個體的探索,每個人在按自身的線索、邏輯做藝術,但無需費神為歷史做定義,最終,歷史在無數(shù)個藝術家的感性的摸索中做出一個邏輯選擇。
每個人都好比一塊磚,至于這塊磚最后是被歷史拿來墊腳,還是置于碑塔最高層,不是個人可以決定的。
一種混搭的工具
藝術品鑒:您在創(chuàng)作中,怎樣使用新水墨的語言?
杭春暉:新水墨是嘗試的結果,虛與實、光線,畫面上的氣韻生動、繪畫中的不確定性,這些繪畫語言都是我一直在探索的。2013年,在一個非常淺的色域里做一個非常厚的色階層次,在實中找到虛幻,從而形成新的視覺經(jīng)驗,這是我找到的我的語言。
這些模糊、朦朧的色調只是我的一個美學習慣,隨著我自身心性做出來的結果。我非常喜歡元四家之一倪瓚的風格,灰灰的、筆墨形成的空靈的感覺,文藝復興時期意大利畫家利貝拉萊我也很喜歡。新水墨并不是我的目的,而是一種混搭的工具,我只是在用水墨材料做當代視覺藝術。
古典主義時期的表達主題,新水墨的意義在于思考不同藝術邊界的突破,對已有的文化機制、文化意義的再思考。在告別了古典主義的形式后,新水墨提出了新的美學語言,產(chǎn)生個體思考,如果這些思考有飽滿的情緒、明確的熱情,符合這樣的標準,新水墨就可能有未來。
新水墨正在熱熱鬧鬧的進行中,不少作品過于形式化。如果新水墨的形式動機還停留在古典主義的審美上,將來會產(chǎn)生問題,不是為了好看、講個好故事做個形式,應該多思考主題,表現(xiàn)存在與意義。
一個供不應求的市場
藝術品鑒:您的新水墨畫訂單多嗎?拍賣行情如何?
杭春暉:如今,有一批新水墨畫家在拍賣市場上節(jié)節(jié)升高,但這還只是開始。新水墨畫家前二十名和當代藝術畫家的前二十名相比,作品收集只是一個零頭,這么便宜,藏家能不考慮未來的潛力嗎?
現(xiàn)狀是,目前這一批藝術家手里沒畫,不能滿足市場需求,創(chuàng)作壓力很大。今年6月份,如果我能完成60%的工作量,11月我將在今日美術館辦個展;如果達不到工作量,只能推到明年年初。
藝術家的工作主要在畫里,我不太關注市場,這市場不是我關注就有效的。一個藝術家對市場最大的負責,便是對學術負責。琢磨作品比琢磨市場好,作品做好了,自然會被市場所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