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是寫作的源泉。作文教學中，我們都會要求學生留心生活，注意記錄生活中的所見、所聞、所想。教材中，指向日常生活的作文訓練也是最多。那我們的學生記錄生活、描摹生活的能力發(fā)展得怎樣呢？上學期語文期末考試，我縣五年級作文命題為《我最親近的一個人》。寫人是蘇教版五年級下冊的訓練重點。命題契合教材要求，指向學生日常生活中的人與事。我們隨機抽取了兩所城鎮(zhèn)小學和一所農(nóng)村小學共222名五年級學生的作文，做了認真分析，了解學生生活類作文的情況。統(tǒng)計數(shù)據(jù)顯示，寫爸爸媽媽的占51.8%，同學朋友占23.8%，祖父輩占19.4%，其他占10.4%，絕大部分孩子寫的對象是他們生活中最可能親近的人。在選材上，學生都能寫生活中的事情。從篇幅上看，400字以上的作文超過80%。以上結果說明，學生有一定的審題能力，知道寫生活中的人和事，也有一定的生活積累，有內(nèi)容可寫，絕大部分學生寫得比較具體。應該說，情況總體是令人滿意的，與課標要求、教材要求都是相符的。但是，我們在仔細閱讀這200多名學生的作文后，也發(fā)現(xiàn)了一些問題。

一、作文中出現(xiàn)的問題

1.內(nèi)容趨向同質。學生雖然都能從生活中選材，但稍作歸類，就會發(fā)現(xiàn)寫作內(nèi)容的趨同現(xiàn)象。接近70%的學生所選事例集中在親人對自己生活上的關心：送生病的“我”去醫(yī)院，惡劣天氣接送“我”上放學，為“我”做飯，為“我”買東西，陪“我”做作業(yè)等。前兩種事例最多，占到一半以上。其中有些事例已經(jīng)相當老套：雨天送傘、夏日扇風、深夜發(fā)熱去醫(yī)院等。有近20%的學生描寫親人對自己精神上的幫助：受到委屈時向父母傾訴，考試失意父母開導我。還有百分之十幾的學生大多寫的與同學、伙伴一起在玩樂中共同成長的事。

2.語言趨向同腔。毛澤東在《反對黨八股》里說：“如果一篇文章，一個演說，顛來倒去，總是那幾個名詞，一套‘學生腔，沒有一點生動活潑的語言，這豈不是語言無味，面目可憎，像個癟三么？”看現(xiàn)在學生的作文，例如我抽樣的這200多份作文，不但段落結構基本相似，而且句群、句子格式，乃至語言風格相似度都很高，有些語句在多人作文中出現(xiàn)，如：“他為了把雨衣給我，自己頂著雨。淚水模糊了我的雙眼，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薄巴馄?，你是月亮我是星星；你是蚌我是珍珠，你是我最親近的人！”空洞無物的語句也很多：“有一次，我在學校跟好朋友發(fā)生了矛盾，回家后，我立刻把這件事告訴了媽媽。媽媽聽完后，告訴我應該怎樣，不應該怎樣，告訴我應該寬容。第二天，我按照媽媽說的做，我們竟然迅速和好了。”只讀一篇作文，可能還不覺得什么，200多篇讀下來，就明顯感覺語言趨向于同一腔調(diào)，頗似毛澤東所說的“學生腔”。

由于內(nèi)容趨于同質，語言趨于同腔，所以，絕大部分作文也沒能表現(xiàn)出自己與最親近的人之間深厚的感情，也就是說對題目中的“最親近”體現(xiàn)不夠，甚至顯得不夠真實。對照《語文課程標準》2011版第三學段習作要求，學生其他方面達成度較高，但在“珍視個人的獨特感受”“感情真實”等方面還有不小的差距。有人評論臺灣民進黨在島內(nèi)選舉中輸在“最后一里路”——兩岸政策上?？雌饋磉@一里路很短，但是卻是核心問題，所以最難解決。借用這個說法，我們也可以把學生習作中存在的問題看作“最后一里路”，看起來不多，卻是關鍵問題，需要予以重視，并努力解決。因為不解決這“最后一里路”的問題，學生的作文就不會發(fā)生質的變化。

二、解決寫作問題的策略

1.提高學生生活敏感度

一些老師、家長總是把現(xiàn)在學生習作內(nèi)容同質化現(xiàn)象歸咎于現(xiàn)在的孩子們生活局限于家庭和校園，與上一代人比，缺少了接觸社會、接觸自然的機會，所以發(fā)現(xiàn)不了“生活中的美”。這樣的看法有一定道理，但沒有看到根本問題。我們通過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相對于父輩、祖輩的童年時期，現(xiàn)在的學生獲得外部信息的來源更豐富，與他人交往的方式也更多，外出旅行或參加社會實踐的機會更是遠超長輩。但是，大部分孩子對于生活缺乏好奇心，這使得他們對生活中的事情、人物、景象熟視無睹。

我原先工作的學校校園里從春到冬有近20種植物開花，一次給五六年級喜歡作文的學生做輔導，我要求每人說出幾種校園里的花兒的名稱、樣子，100多名學生，大部分只能說一種，能說兩種的很少，說出3種的只有一個人。從這個例子可以看出，我們要求學生留心生活，不能停留在理念上，而應該對學生進行具體的指導與訓練，讓學生在實踐中形成習慣。一次下陣雨，我就讓學生聽雨，先在教室里聽雨打窗戶、屋頂?shù)穆曇簦俚綐窍侣犛甏虻孛?、樹葉的聲音，聽雨打在不同物體上的變化，聽雨由大到小的變化……孩子們很認真，很興奮，那次的習作幾乎每個人都超水平發(fā)揮。

2.培養(yǎng)學生思考的習慣

長期以來的傳授式的教學方式，使我們的學生養(yǎng)成了思維的惰性。我們的學生不要說真正留心生活的不多，即便好奇心較強，注意觀察的孩子，也基本停留在“看”的層面，沒有思考，收獲有限。學生最熟悉的是家人，可是，他們把父母的關愛視作必然，心安理得地接受，卻很少去思考父母具體做了什么，為什么做這些，所以，他們記不得父母日常生活中關心自己的細微之處，即使記得也品不出父母用心，結果，寫作文時大多數(shù)人想到的都是看病、冒雨接送之類的事情。

這些年，學校、家庭普遍重視學生課外閱讀，學生的閱讀量有明顯提高，但是，卻不見習作水平的提高。閱讀當然不能太功利化，從閱讀到積累到內(nèi)化也需要一個較長的過程，不過，與很多學生只讀不思也有很大的關系。正是少了用心體會，遣詞造句、謀篇布局等方面或者沒有感悟，或者簡單模仿，語言相近、手法相同、句式相似成為普遍現(xiàn)象。

因此，我們要培養(yǎng)學生思考的習慣，指導他們在閱讀中思考，在觀察中思考，這樣，他們的習作才可能有自己的內(nèi)容跟語言。

3.鼓勵學生表達自我

作文教學的目標，不是指向文學道路，培養(yǎng)作家，也不是為了應付考試，而是指向學生的生命成長?？墒?，我們有些老師、家長用超常學生的水平來要求絕大部分學生的習作，使得孩子不敢表達自我，逐漸喪失自我。還有些老師，以應試為第一要務，要求學生按照套路寫，培養(yǎng)的學生只會寫空話、套話、假話，時間長了，孩子自己都會討厭自己的文字。

我曾經(jīng)讀過管建剛老師有關習作教學的著作，印象特別深刻的是他的兩個學生寫相互之間鬧矛盾的事情，非常細致，非常坦誠，表達了孩子真實的內(nèi)心世界，可讀性很強。但那樣的作文，讓有些老師來評判恐怕是不行的：語言生動，優(yōu)美不夠；感情真實，境界不夠。因此，今天我們對學生習作的態(tài)度，影響著學生的寫作自信，甚至影響學生將來寫作能力的發(fā)展。對待學生的習作，只有老師放下種種條條框框，從思想上、形式上為學生松綁，學生才能大膽地、自在地我手寫我心，記錄自己的真見聞，表達自己的真性情，書寫自己的真感情，作文教學才能真正意義上的回歸生活，回歸學生的生命成長。

（張蓉，海安縣城南實驗小學，226600）

責任編輯：趙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