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志文

重回黑幫片的年代

在《別惹我》里，有這樣一場戲，羅伯特·德尼羅飾演的弗雷德被社區(qū)的電影協(xié)會邀請去觀摩一部影片，并在之后發(fā)表感想。那部影片的名字叫做《好家伙》（GoodFellas），沒錯，就是羅伯特·德尼羅1990年和馬丁·斯科塞斯合作的那部電影，他的黑幫片代表作之一。看完影片，德尼羅被請到臺上發(fā)表感言，人們開始詢問他有關那時候的紐約，是不是真的像影片展現(xiàn)得那樣，黑手黨在街上隨處可見。短暫沉思之后，德尼羅開始侃侃而談。呂克·貝松雖然沒有讓我們聽清楚德尼羅究竟說了些什么，但那種場面已經(jīng)足夠懷舊。讓現(xiàn)年71歲的德尼羅回看曾經(jīng)那個如此年輕的自己，并用影像展現(xiàn)在自己的電影里，不得不感嘆法國導演骨子里的那種浪漫情愫。那時的德尼羅，或者說更年輕時候的他，真的如此令人懷念。那是他最好的年代，也是最讓人難以忘懷的年代。感謝呂克·貝松說服德尼羅，讓他重新回到黑幫片的路子上來，雖然無法和過去相比，但從滿足觀眾的角度來說，聊勝于無。

說起羅伯特·德尼羅，人們總是在第一時間想起他濃墨重彩的黑幫片。倒并不是因為他只會演這種類型，而是他所出演的最偉大的電影，幾乎都是這個類型的。

1963年，德尼羅第一次走上銀幕。他參與拍攝了布萊恩·德帕爾馬執(zhí)導的影片《婚禮聚會》。之后幾年，德尼羅陸陸續(xù)續(xù)也獲得過一些演出機會，但都沒能引起好萊塢的注意。他真正在好萊塢嶄露頭角是在 1973年，憑借在影片《鼓聲輕擂》中對垂死的棒球手布魯斯·迫爾森的精彩演繹而奪得當年紐約影評人獎的最佳男主角獎。這對于一個新人來說，意義巨大。雖然當時的羅伯特·德尼羅以31歲的年紀獲獎有些尷尬，但老天對他的設定就是大器晚成。就在一年之后，德尼羅得到了弗朗西斯·福特·科波拉的征召，讓他在《教父II》里飾演年輕時期的維托·柯里尼。其實，《教父Ⅰ》的時候，德尼羅就曾去試鏡，并最終在里面扮演了一個小角色。但當兩年后，科波拉再為該片尋找演員時，他看到了電影《窮街陋巷》，于是恍然大悟，這個男人應該在第二部電影里擔綱主演。對于德尼羅來說，這自然是必須要抓住的機會。為了塑造好這一角色，他遠涉重洋，到意大利黑手黨的故鄉(xiāng)西西里島定居，并精心觀察、揣摩了角色好幾個月。拍攝時，力求真實的德尼羅甚至用火燙手來讓自己銘記那一刻表演的感覺。

《教父II》的成功，讓羅伯特·德尼羅一舉成為了好萊塢最炙手可熱的演員，由于對青年維托·柯里尼的成功塑造，德尼羅收獲了當年奧斯卡最佳男配角獎。這也讓他和馬龍·白蘭度一起，成為歷史上唯一的、扮演同一角色并均獲得奧斯卡獎的兩位演員。那時，人們都喜歡稱他為“馬龍·白蘭度的接班人”。媒體們更是不吝溢美之詞，感嘆“《教父II》最幸運的就是以德尼羅代替了馬龍·白蘭度”。

我們再說說之前那部令科波拉如夢初醒的《窮街陋巷》，那是德尼羅1973年的作品，導演是他這輩子的另一個恩人——馬丁·斯科塞斯，他是如此的慧眼識珠，將主演的位置交給當時名不見經(jīng)傳的德尼羅。在這部表現(xiàn)紐約意大利移民生活的影片里，德尼羅扮演一個在紐約意大利街區(qū)中混食的小流氓，為了出人頭地而不擇手段地打劫殺人。片中的他臉色蒼白，不修邊幅，干壞事時一副自得其樂的表情。正是這份細膩傳神的表演，打動了科波拉和無數(shù)第一次看他表演的人。

無須贅述，羅伯特·德尼羅是世界上最好的演員之一，在他這個年紀，或許都沒有之一。他的電影深深影響了很多人，在他們青春成長的路上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記。他和他的電影，早已是一個時代的標簽。“這個小伙兒不僅僅是在演戲，更是融化在空氣中了”，美國最為著名的影評人寶琳·凱爾在《窮街陋巷》的影評里如此寫到。這位被好萊塢公認為20世紀下半葉最具影響力的媒體影評人并不是說德尼羅的表演抽象，而是他總是可以輕而易舉地在每個不同的角色間轉換自我，無論肢體、口音還是心理活動。而當如此多由他飾演的鮮活角色一起撲面而來時，形同于重建了表演藝術的結構。

寶琳·凱爾說得有些抽象，我們不妨想象一下，你去參加羅伯特·德尼羅的影迷會，每每聚會大家都會聊些什么？絕不會僅僅是德尼羅的某一個角色，應該是很多個角色，而且每一個角色都會引起大家的共鳴和廣泛的討論。這，就是“融化在空氣中的意思”，好比潤物細無聲，演什么像什么。而我們對這些銀幕形象的深深迷戀，就像上癮一般無法自拔，是的，這種感覺，真不騙你。

喜劇不是不務正業(yè)

70年代的好萊塢，流行過“四大天才”。分別是達斯汀·霍夫曼、阿爾·帕西諾、杰克·尼科爾森和羅伯特·德尼羅。他們4位是好萊塢新老電影人斷層交替期間涌現(xiàn)出來的青年才俊。他們被譽為當時好萊塢最有才華的4個年輕人。而4人中，德尼羅是最年輕的，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原因，德尼羅也是現(xiàn)在四人中，最活躍的。

當然，德尼羅活躍的另一個原因就是，他不喜歡重復自己。就像人人都喜歡看他演黑幫片，他卻喜歡時不時給自己換換口味。這其中最有名的就是《出租車司機》。1976年，羅伯特·德尼羅主演了這部美國影史上極具影響力的影片。德尼羅在片中飾演了一個歷經(jīng)周折的、平民英雄式的出租車司機，為了拯救一個雛妓（朱迪·福斯特飾）而大開殺戒。他的表演深入生活，相當出彩。尤其是那句片中德尼羅對著鏡子說的臺詞“你在跟我說話嗎？你在跟我說話？”現(xiàn)在看來，經(jīng)典之極。影片公映后大受歡迎，德尼羅在片中的朋克發(fā)式更引得當時的美國年輕人紛紛效仿。更為重要的是，德尼羅出演的這一司機形象被后人看作是70年代“迷惘的一代”的代表形象，而那又是一個時代的象征。

除了出租車司機，德尼羅還飾演過拳擊手。1980年，德尼羅在影片《憤怒的公?！防锍晒Π缪萘艘粋€歷經(jīng)坎坷的拳擊手形象。為了演好這個昔日的拳擊冠軍，他與影片的取材人物共同生活了好幾個月，并不顧高血壓，陡增了50磅體重來迎合角色的需要。難怪人們總說，為了角色，德尼羅可以做任何事。最終，德尼羅的勤奮與富有真實感的演技為他贏得了奧斯卡最佳男主角獎，而這一切距離他人生第一次獲獎不過只有短短7年時間。

對更年輕的一代觀眾來說，很多人喜歡上羅伯特·德尼羅是因為《拜見岳父大人》系列。那不可復制的歪頭怪笑和一笑起來就格外明顯的顴骨上的那顆痣成了喜歡看德尼羅喜劇的人最深的印象。所以，德尼羅并不只會演狠角，充滿喜感的他同樣可以是個另類的“喜劇之王”。有趣的是，1983年，德尼羅還真的出演過一部名為《喜劇之王》的電影，他在片中飾演一個倍受歡迎的脫口秀節(jié)目主持人。《喜劇之王》是一部經(jīng)典的諷刺喜劇，這也是德尼羅自己最喜歡的喜劇類型。影片雖然不一定能使人捧腹大笑，卻會讓人在看過之后對人生萌生另一種思考。這是德尼羅第一次嘗試喜劇，也有人將其評為德尼羅的演技顛峰之作。如今，德尼羅基本保證了每隔幾年就出一部喜劇的節(jié)奏，這兩年有點頻繁，比如《愛情手冊3》、《烏云背后的幸福線》和去年那部《盛大婚禮》。《別惹我》也算是喜劇，當然，這是法式幽默，和德尼羅之前的美式幽默也許略有不同，但一定別有風味。

或許是源于德尼羅的黑幫片形象太過深入人心，當他接下《別惹我》后，很多影迷都高呼：不務正業(yè)的德尼羅終于回到正軌上來了。其實德尼羅從未偏離軌道，只是對于一個成功的演員來說，應當是有很多條軌道的，可以是正片，也可以是喜劇，軌道越多，表演的生涯也就越長。老演員，最怕缺失新鮮感，這就是德尼羅用來調劑自我和觀眾胃口的方式，也是他演了半個世紀的戲卻依然保有新鮮感的秘訣。所以，如果你喜歡德尼羅，一定喜歡那個多面的他，包括他飾演的警察、黑幫、神父、軍人、消防員、建筑師，甚至是娘娘腔。記住，出演那些角色都不是不務正業(yè)。

采訪德尼羅，所有記者都會問“你覺得自己最滿意的角色或是作品是哪一個？”我很識相地跳過了這個問題。因為偉大的演員，一定會說自己最好的作品是下一部。雖然我們能夠對德尼羅的影片如數(shù)家珍，念念不忘，但這并不意味著他就會甘愿停滯不前。德尼羅甚至不愿意去評價自己，因為他認為，自己如何看待自己并不是觀眾關心的，觀眾只關心下一部戲，他有沒有傾盡全力，兢兢業(yè)業(yè)，繼續(xù)給觀眾帶來如少年般永不褪去的熱情和好電影。

plus

1943年8月17日，羅伯特·德尼羅出生于紐約的一個意大利血統(tǒng)家庭。德尼羅的父母都是畫家，他也因此受到了良好的藝術熏陶。早在10歲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有機會參演舞臺劇《綠野仙蹤》，不過當時，他演的是那只害羞的獅子。不過人生第一個角色就是百獸之王，似乎一切冥冥中都有了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