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甜甜
[中圖分類號]:[G09][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4)-26--01
由于人們歷史活動的地域限制,在漫長的古代社會中,中西方各國都沒有形成世界性的聯(lián)系,所以世界意識也無從產生。16世紀隨著科技的發(fā)展,歐洲向全球擴張,通過“地理大發(fā)現”率先掌握了先進的世界地理知識,逐漸形成了世界概念。不過這不能代表西方國家世界意識的形成,因為當時還存在嚴重的歐洲中心論,而且歐洲尚未形成嚴格的近代民族國家,何談世界意識。如安德森所說,受18世紀末19世紀初的第一波美洲民族主義運動的影響和啟發(fā),1820年以后歐洲才出現了第二波世界性的民族主義運動。
中國人近代意義上的世界意識首先出現在19世紀后期的士大夫階層。在傳統(tǒng)的中國社會里,支配人們頭腦的是以中國為中心的“大一統(tǒng)”“天下觀”,周邊只有一些以中華文化圈為中心所附屬的落后、分散的部族和國家,可以用“四夷”一言以蔽之。雖然中國也曾在亞洲和非洲等廣大地域內活動過,如魏晉時期佛教東傳,明代鄭和下西洋,但那更多的是出于鞏固政治的考慮和招徠“萬國來朝”以顯示皇權功蓋萬代的政治需要,并沒有形成實際的平等的世界性聯(lián)系。同樣出于皇權狹隘利益的考慮,明代中后期實行了“海禁”,清代長時間閉關自守。
林則徐是“開眼看世界”的第一人。他對西方的關注在鴉片戰(zhàn)爭之前就已經開始了,主要是緣于禁煙運動中對英國侵略野心的認識。鴉片戰(zhàn)爭后,嚴峻的現實和強烈的民族感使林則徐意識到清政府閉關自守的危害性和民族意識的落后性,他率先沖破了“夷夏”觀念的束縛,努力學習西學,做到知己知彼。為了了解西方國家的史地和政事,他派人刺探西事,設館翻譯西文書刊,并派人將英國人慕瑞撰寫的《世界地理大全》譯成《四州志》,向國人介紹世界各國的史地知識和政事,開啟了“開眼看世界”的風氣。
繼林則徐后,魏源、梁廷格、徐繼舍、姚瑩等有識之士,也進一步將眼光投向世界。其中魏源和他的《海國圖志》具有鮮明的近代世界意識。他以科學的、現實的態(tài)度寫出了百卷巨幅《海國圖志》,該書記述了世界各國地理、歷史、科學、政治、經濟、軍事、文化等方面的內容,并提出了“師夷長技”的先進思想,超越了前人“天朝大國”、“華夏中央”的思維定勢,具有近代西歐資產階級思想的韻味,為中國將向何處去,作了具有近代意義的偉大探索,其影響很是深遠。
晚清像魏源、林則徐這具有遠見的士大夫不在少數,并且都做出了很大的貢獻,這里就不一一列數。晚清后期,19世紀末20世紀初,中國的民族危機加深,這一時期最具民族觀念和世界意識的是梁啟超。
梁啟超作為晚清知識分子的代表,他的很多學術觀念反映了中國近代歷史上的新概念新思想。其中民族、國家、世界的意識最為重要,不僅為歷史學范疇做出了貢獻,也為新的文學和文化思想闡釋了新的語境。他深刻地思考了中國人從天下走向世界的艱難歷程,并且把這種自覺的世界意識貫穿在其學術思想中。他在 1892 年列出的讀書計劃涉及世界歷史、世界地理、世界經濟、世界政治諸多層面,體現出鮮明的世界視野[1]。梁啟超的進步之處在于不僅僅要學習西方,學好西方,更在于他清楚地認識到中國之于世界是處于什么樣的地位,并且如何建立這樣的地位。他頻繁使用“世界文明”的概念,強調“中國人對于世界文明之責任”,主張中西文明的互補,也自信地確認中國在世界文明中的地位[2]。他在《新中國未來記》中就暢想了他的政治理想和抱負,具有很前衛(wèi)的世界眼光和意識。在借由日本研究世界歷史時,梁啟超很快就意識到了西方人所謂“世界史”實乃“西洋史”的缺陷,對日本學者率先將東方民族的歷史引入世界史書寫之中的做法,表達了贊賞之意,稱其為“真世界史”[3]。梁啟超的世界意識使他無論在政治、經濟、文學、歷史等各個領域都有一個全局意識和整體觀念,正是這種觀念使他比其他知識分子都走得遠看得廣。
綜合以上分析,19世紀后期士大夫階層的世界意識由于“民族救亡”的任務產生了復雜性,主要表現在學習西方的先進知識上,內容大致有對世界史地知識的認識、對西方先進科技知識和資本主義政治制度的介紹,所以士大夫階層在民族危亡的初期只是實踐了世界意識形成的第一步——“引進來”,學習西方,這是歷史所決定的,因為只有先“引進來”才能與《萬國公法》制度下的西方各國進行圓桌會議、“平等對話”。
真正意義上的世界意識不可偏激一方,不能盲從也不可自輕,知己知彼,才能守得住平衡。如上文所述,梁啟超認識到西方人所謂的“西洋史”有很嚴重的歐洲中心主義,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世界史”。士大夫階層也逐漸意識到了“民族國家”的主權觀念,從“一統(tǒng)垂長”的帝國觀轉換了對西方“蠻夷”觀的認識,到“開眼看世界”、“中體西用”,再到“平等對話”,這是一個很大的進步。
除了具有以上士大夫普遍具有的向西方學習的意識,陳季同的世界意識要高瞻遠矚許多,主要體現在把中國文學與中國文化介紹出去的重要性和實踐性上。史景遷在《文化類同與文化利用》中說,對異國的想象來自于文化需要。當時的中國人及中國文明正遭受著西方世界的歧視,從而產生了種種偏見,恰如陳氏書中所言:“把中國描繪成一個野蠻的堡壘,正是一種時尚?!彼援攪鴥扔凶R之士正忙于民族救亡的時候,陳季同在洋人鄙夷的表情中看到了巨大的隔膜和誤會,他在努力改變他們對中國的認識。他說,告訴西方世界真正的中國和中國人是什么樣子的要比買炮船更重要,在當時就能有如此高見,實屬不易。
注釋:
[1]梁啟超.梁啟超全集[Z].北京:北京出版社,1999,3.
[2]梁啟超.梁啟超全集[Z].北京:北京出版社,1999,2985-2987.
[3]梁啟超.梁啟超全集[Z].北京:北京出版社,1999,3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