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怡蘅
像一群思鄉(xiāng)的鶴鳥,日夜飛向它們的山巢。浩大的霧,掩住天光。它們尋不到飛行的岔口,沒有花海和綠林,只有荒原和沙漠。沙海的風在低吟,一曲沒有文字的悼歌。
現(xiàn)在的天空是真的變了,不期冀會有蔚藍和粹白,但總歸應是明媚的。但現(xiàn)實絕不會茍同于夢想。前些時候一場聲勢浩大的濃霧席卷了中國半壁江山,西安的PM2.5指數(shù)爆表突破七百。如果這片古老而厚重的土地變成了同樣深重的霧色,我想作為一個中國人絕不會熱愛千年的歷史一般熱愛霧霾。
如果說霾和國家工業(yè)的發(fā)展相攜相伴,如影隨形,那么現(xiàn)在中國必然處于強國之路的岔口選擇。全球變暖溫室效應像是那只巴西的蝴蝶煽動翅膀引發(fā)的颶風。千萬種因素共同造成了環(huán)境今日的千瘡百孔。車輛的尾氣似乎變成了一縷一縷不滅的煙火,共匯于天空,火光籠罩整個不夜的城市。由著這燎原的黑煙,霧霾應運而生。
借著這濃黑的煙氣,我似乎可以看見上個世紀龐大的汽輪航行在大西洋中,水面的劃痕。《海上鋼琴師》是翻來覆去看了很多遍的電影,那個以年代命名的嬰孩在這艘汽輪里度過完整而短暫的一生。他畏懼陌生的城市和不屬于海面的動蕩,他穿梭在來回的不變航程,仰望著船頂滾滾而過的屬于工業(yè)文明的煙塵,他感到踏實和安心。
那個時代的歐洲急劇的發(fā)展,英國成為長久未變的“霧都”。工業(yè)的煙塵是久罩城市的霧霾,“霧都”果真名副其實。
穿越百年的平湖煙雨,歲月山河,霧色染了江山秀麗,古城巍峨。
面對觸手可及的灰塵,不禁想象凡高的《星空》會是怎樣的美麗。我想擁抱明媚的陽光,我想生活的更好,我想讓心情變成晴天,我想瞧一瞧天空會有多少種藍色。
有專家針對機動車尾氣是否是造成霧霾的主要原因進行了辯論,我不能作為一個科學嚴謹?shù)慕巧u判對錯,但我也不會成為一個緘默的旁觀者冷眼旁觀生活環(huán)境的變遷。在車道上看見汽車玻璃上反射的刺眼白光,車輛以一種游魚的姿態(tài)集群在川流不息的奔波。看這些擦肩而過的汽車,我仿佛也可以看到所有車后的尾氣以不可辨的形態(tài)囚禁了城市的天空。無論如何,汽車尾氣總歸是霧霾的根脈。
今年又是一個甲午年,經(jīng)歷兩輪甲子的風云變幻,沒有了一百二十年前的硝煙和戰(zhàn)火,替代的是歌舞升平中綻放夜空的明滅煙花。過年了,又是一個甲午馬年。春節(jié)慶祝的傳統(tǒng)綿延過歷史的山河,慶祝的焰火從發(fā)明開始一直向火紅的鶯蘿怒放到現(xiàn)在。而我私以為年味兒不是特指煙花爆竹騰空而起的濃烈的綻放而起的氣味,它不需要加一撇霧染,它穿透歷史的漩渦裹挾著一股柔軟的溫情。
如果多少年后的人們還可以仰望月光,披灑著一地的 輝思念著家鄉(xiāng),那么我希望這不僅僅狹促于一種假設。它應是帶著傳承已久的脈脈溫情,凝望著清亮的月光。還可以這樣做的。這樣熱切的希望著。
民族的記憶和傳統(tǒng)的傳承由著文字典籍和人們的口口相傳不曾被遺忘,面對花海和荒原的未來選擇我們理應更為理智的對待。
哥本哈根的小美人魚低垂著目光,稻草人先生仰望的天空沒有飛鳥,安娜帶著反叛的絕望在車軌里沉寂,人們在霧色的城市里急促的呼吸。大家總想要更好地生活。
秒針帶著匆忙的心劃過一點又一點的短弧,今天的窗外依然朦朧而霧遮,耳邊有隱隱的汽車發(fā)動機的轟鳴,我在文字里撿拾一點一滴的碎夢。
追夢的步跡總是艱辛,真希望可以像鳥一樣飛翔。
如果說生命以一種鳥的姿態(tài)追尋歸途,那么家鄉(xiāng)的那座城應當早已被溫情釀成絢麗的色彩。迷霧以一種洶涌的氣勢模糊了輪廓,但人心中總歸有一片安好的晴天。
無論是哪一種威脅藏匿進身邊,今天事態(tài)有怎樣的發(fā)展,明天又該銘記怎樣的傳統(tǒng)和發(fā)端。我們無法改變霧的開始,回不去行云流水,歲月風平。但我們可以改變今天和明天。少一聲鞭炮齊鳴,少一縷車尾游煙,從自己力所能及的改變做起,總歸會好的。
“當一群野鴨飛過天空,我聽見它們的鼓翼之聲了?!?/p>
如果可以,給飛鳥一條歸途。
如果可以。
讓花都開。
讓天都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