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謝佳音

“一身都是愁”的阿根廷探戈

文/謝佳音

“探戈就是趟啊趟著走，三步一回頭、五步一招手，然后接著趟啊趟著走。”這句話是不是特熟悉？它是1992年趙麗蓉老師和鞏漢林表演的小品《媽媽的今天》里的經(jīng)典臺詞。簡單的一句話不僅讓中國的老百姓們樂和了一年，而且讓“探戈”這種看似復雜、講究的舞蹈接上了地氣兒。

如果說，華爾茲是優(yōu)雅的、搖滾是狂野的、桑巴是熱情的，那么探戈就是憂郁的。它的憂郁并不帶有悲傷，反而含有挑逗與高深莫測?！疤礁晔腔魑璨降谋瘋季w?！彼柗Q“舞蹈之王”，也被它的發(fā)源地阿根廷的人民視為國粹。

探戈在產(chǎn)生之初并不像它現(xiàn)在發(fā)展得那樣光鮮亮麗，而是“草根性的”，曾一度因被認為是“色情舞蹈”而受到當時的皇族、上層社會的嚴格禁止。19世紀末的阿根廷是一個以生產(chǎn)農(nóng)牧產(chǎn)品為主的國家，布宜諾斯艾利斯連接著一片廣袤的草原。20世紀初期，大量的歐洲移民——意大利人、西班牙人、法國人和德國人以及非洲移民都蜂擁來到這里，在布宜諾斯艾利斯的城郊定居下來，從事農(nóng)牧產(chǎn)品的加工工作。他們背井離鄉(xiāng)，哀怨感傷，有著不得不離開故鄉(xiāng)的無奈，也有對陌生環(huán)境的排斥。在繁忙的工作之余，他們往往會走進酒吧、舞廳去消遣、娛樂，在那里借酒消愁，排遣工作的壓力，讓自己暫時忘記生活的不易，與朋友、甚至是陌生人傾訴著思鄉(xiāng)的情感。這時候，探戈應運而生了。這種舞蹈的樂曲旋律不急不緩、不冷不熱，節(jié)奏頓挫有致，流動中伴有短暫的停頓，似乎夾雜著無奈，訴說著悲傷。舞蹈中男女交臂，時動時靜，但又左顧右盼，“一身都是愁”。舞姿剛勁挺拔，瀟灑豪放；舞步變化莫測，使人眼花繚亂。1880年，第一支探戈《給我罐頭》誕生了。

在移民社區(qū)里，跳探戈就和生活的柴米油鹽醬醋茶一般，不可或缺。但是在當時的上層社會看來，這種產(chǎn)生于下層人世界中的舞蹈，男女間的擁抱、對望，追逐、爭吵都是傷風敗俗、庸俗不堪的。所以他們一再地阻止、嚴禁它的表演。但是，這并沒有影響探戈的發(fā)展，反而吸引了更多的年輕人，促使探戈像雨后春筍般迅速地成長起來，遍及阿根廷，蔓延在拉丁美洲，甚至飛到了北美洲、歐洲和亞洲。

探戈的音樂和創(chuàng)造它的人群一樣，是混血的結(jié)合。它有著濃厚的非洲黑人音樂元素，同時也融合了非洲裔阿根廷的Candombe 舞、古巴的哈巴涅拉、西班牙安達魯西亞的對舞和米隆卡。米隆卡的詞意是指“宴會”、“節(jié)日”，音樂活潑歡快，有著規(guī)則的十六分音符。由于當?shù)氐奈靼嘌廊艘矔r常加入到非裔阿根廷的舞蹈當中去，所以他們就把米隆卡的舞蹈帶進了探戈中，形成了新的變化。探戈音樂的搖曳、頓挫，是由哈巴涅拉的連續(xù)弱起造成的切分律動形成的，而它規(guī)則的十六分音符造成的粗獷則來源于米隆卡。

為探戈伴奏的樂隊也經(jīng)歷了一系列的演變，早些時候是由長笛、小提琴、豎琴組成的三重奏。后來吉他取代了豎琴，六角手風琴取代了長笛。之后鋼琴又取代了吉他，最終形成了由小提琴、低音提琴、鋼琴和六角手風琴構(gòu)成的正宗的探戈樂隊。

六角手風琴“班多鈕”是探戈樂隊必不可少的伴奏樂器。它由德國人班德（1821-1860）發(fā)明，最初用于宗教音樂中，后來由德國水手和移民帶進了南美洲。班多鈕與普通的手風琴不同，它的琴箱板是六角形的，左右兩邊各有33和38個琴鍵。演奏時拉動風箱所產(chǎn)生的一張一翕的聲響正好演繹出探戈的嗚咽與憂傷，所以班多鈕被認為是最適合演奏探戈的樂器。19世紀初班多鈕被加入探戈樂團，引發(fā)了探戈音樂在節(jié)奏及聲響上的根本改變：以前較輕快的節(jié)奏變得緩慢而沉重；有時像管風琴般密實的聲音，有時又像是大提琴左手分句式的樂聲，或豎笛右手指的中音域，以及長笛的高音，都組成了班多鈕的典型音色，使其成為探戈樂團的主要驅(qū)動力。

在探戈的歷史里，不得不提的一個人就是阿斯托爾·皮阿佐拉 —— 一個阿根廷探戈音樂改革的領(lǐng)路人?；蛟S可以說，如果沒有皮阿佐拉，探戈可能永遠都是那個處在“社會底層”的大眾舞蹈，而不能走進“世界藝術(shù)音樂”的領(lǐng)域。所以無論對探戈藝術(shù)而言，還是對整個世界音樂而言，皮阿佐拉都是一個改變歷史的存在的人。

皮阿佐拉1921年出生于阿根廷的意大利裔家庭，童年時期生長在美國紐約，16歲時隨家人遷回了阿根廷，從阿根廷音樂學院畢業(yè)后又前往法國巴黎繼續(xù)深造。在皮阿佐拉學習音樂的過程中，他跟隨大師練習了六角手風琴和鋼琴，接受過專業(yè)、系統(tǒng)的歐洲音樂的訓練，尤其受巴赫的音樂影響最深，鋼琴家阿圖爾·魯賓斯坦和作曲家希納斯特拉也給予過他極大的幫助，他更是熟稔探戈音樂和爵士音樂。如此多樣化的音樂知識、音樂技巧、音樂經(jīng)驗累加在皮阿佐拉一人身上，再加上他的天賦異稟、堅持與勤奮，必然能開辟出一片屬于自己的音樂天地。不負眾望，他在經(jīng)歷放棄后，在導師的鼓勵下，將自己得天獨厚的音樂能力用在了改革探戈的藝術(shù)之路上。把現(xiàn)代音樂、爵士音樂、古典音樂的語匯融入到了傳統(tǒng)的米隆卡式的探戈音樂中，使探戈具有了室內(nèi)樂的風格，走向了“現(xiàn)代探戈”的先鋒之路。20世紀60年代，阿根廷探戈進入了皮阿佐拉時代?！捌ぐ⒆衾L格”的探戈《天使的探戈》《永別了，諾尼諾》《布宜諾斯艾利斯的瑪利亞》《自由的探戈》…… 陸續(xù)誕生。

（責任編輯 張曉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