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強
我已經(jīng)在不同的地方,看到過不止一次讓自己心動的馬群了。在伊犁的那拉提大草原,在賽里木湖畔的茵茵草地上,在阿爾泰山喀納斯湖畔的高山夏牧場……那些躍動著奔跑姿態(tài)的馬群至今使我難以忘卻!但是最使我難以忘卻并且震撼的,是在新疆維吾爾自治區(qū)阿勒泰地區(qū)吉木乃縣的夏夏合特庫木沙漠中所看到的紅馬群了!
據(jù)史料記載,夏夏合特庫木沙漠,哈薩克語意為“穗子沙漠”,因此地樺樹開花成穗子狀而得名,該沙漠位于吉木乃縣城以北約60公里,處于額爾齊斯河南岸,南起吉木乃縣闊克舍木村,北與哈巴河縣闊依瑪塔斯牧業(yè)點相鄰,東臨省道229線,西與哈薩克斯坦國接壤,面積約170余平方公里,為波狀沙丘地,是吉木乃縣域內(nèi)最大的沙漠之一。當?shù)厝肆晳T稱之為“北沙窩”沙漠,該沙漠長有少量樺樹、柳樹、楊樹,同時牧草生長旺盛,是吉木乃縣重要的冬牧場。
初入夏夏合特庫木
我去的時候已是5月的時日,那是個午后近乎黃昏的時候,當我沿著塵土飛揚的道路前進,背景是無限的戈壁荒漠,只有成片成片生長著的紅柳和梭梭草是唯一的近物了。那個時候的夏夏合特庫木沙漠蒼茫而與荒涼,不遠處的天際是暮色的,伴著已是逐漸下沉的落日夕陽,早已使得此時的夏夏合特庫木沙漠飄蕩起莫名的凄清和落寞。
在我的記憶中,那一次與紅馬群的相遇是一點一點地融化、幻化成了時至今日已是迷迷蒙蒙的秋霧了。那一次我所見到的紅馬群,就那樣靜靜地站立在荒涼的沙漠沼澤地帶里,初春的蘆芽已經(jīng)頂出了水面,從我所站立的角度放眼望去,落日的霞光正好照在一匹棗紅色的馬背上,飄揚的馬鬃在背霞光照耀下像是涂上了一層亮閃閃的紅暈,已過初春的寒風吹動起身邊的紅柳瑟瑟聲響,甚至沼澤之畔飄蕩著枯黃身軀的蘆葦和高草也隨之舞動起來,紅馬群的影子便映在水中,水中形成的倒影與藍色的天穹相映成輝。
馬群、高草、紅柳、梭梭草以及馬群身后的沙漠就那樣靜默地站立著,其中也有馬群中的成員在相互撕咬著撒歡,抑或相互依偎,抑或揚蹄嘶鳴,這樣的場景,仿佛是在回憶著一個遙遠而荒涼的遠古舊夢。而我所走近時,那群棗紅色的馬群便舉著頭顱望著你,隨之甩動著馬尾,我們就這樣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人與馬的和諧便產(chǎn)生了,而在那一刻,這群紅馬群,這群夏夏合特庫木沙漠的紅馬群便印在了我的腦海里,揮之不去!
仿佛是漫漫的時光在此刻已經(jīng)留下了太多滄桑的痕跡,在這個初春回暖的北疆邊城,我自己的內(nèi)心也會泛起凜凜的寒光,而這種寒光卻是暖的!我置信自己會從紅馬群的身姿里,看到了內(nèi)心依舊閃耀著生命舞動的青春火花!這種青春的火花是躍動的、激情的、熱烈的……
沙漠中的紅馬群
我想,在遼闊的夏夏合特庫木沙漠,即使依舊是枯草,也會在此時暮色降臨的時刻,從當?shù)毓_克牧羊人的歌聲里,穿過流淌著游牧氣息的味道,喚醒了沉默著的馬群!在充滿塵土飛揚的夏夏合特庫木沙漠,那些棗紅色自由放養(yǎng)著的馬群,會刻意與人類保持一種應有的距離,那群受到驚嚇的馬匹,會相擁著保持一種警覺的姿態(tài)從容地從我的面前躍過。
甚至,有一匹體格健碩的馬揚起馬鬃“咴咴咴……”地叫著,從我10米開外的距離處示威似得嘶叫著,等到馬群都走遠到它們自認為的安全距離后,這匹示威的馬才朝著沙丘地帶跑去,而在不遠處,甚至還有三兩匹棗紅馬打著響鼻,伸著舌頭又從我的面前來回跑過!這種俏皮的方式讓我對此地的牧馬人艷羨不已!
生活在此的牧馬人該是多么愜意而又幸福啊!我們可以想象,也許他們會騎著馬匹,站在沙包上看一眼夏夏合特庫木沙漠壯美的落日,或者拉韁立馬,抬頭望著落在西邊的最后一抹夕陽。那一刻,馬群是紅色的,氈房外歸來的羊群也是紅色的,牧羊犬是紅色的,梭梭也是紅色的,一切都是紅色的。連黃色沙漠上生長著的紅柳,也是紅色的。整個夏夏合特庫木沙漠已是紅色的沙漠,壯美而蒼涼!
也許在我的眼里,夏夏合特庫木沙漠的馬群在此地安詳?shù)厣钪?,那是一個平和安寧的世界,那里的沼澤,沙包上扎下根系的紅柳林和梭梭,這些都被邊疆的太陽照耀著,被夏夏合特庫木沙漠的黃沙迷醉著,全部都是一種世外的美麗和恬靜的生活!
可是對我來說,我卻從未體驗過一次激越馬背的游牧生活,當我在離此地60公里的邊境小城守望這里的時候,我最懷念的還是夏夏合特庫木沙漠中的那一群紅馬群,當我閉上眼睛,我總是有一種切身的幻覺,那些馬群的眼神會和奔躍而起的矯健身姿一同帶我重新回到沙漠的沼澤地帶,而紅柳生長的夏夏合特庫木沙漠里,夕陽已是從西邊照耀過來,紅馬群依舊是那樣靜默在晚霞里……
如今已過去了很久的時日,對我來說,那次在夏夏合特庫木沙漠里與紅馬群邂逅的情景始終未變,在冷月長河的歲月中,在邊境小城的這個夜晚,我依舊會想起那些馬匹,想起夏夏合特庫木沙漠的紅馬群,我也會為那個相遇的永恒瞬間,寫奏一曲憧憬在此相遇的懷戀之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