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春利/編譯

希拉里·克林頓，這位有著各種高端頭銜的女人，她的一舉一動、甚至風(fēng)吹草動總能引來聚光燈的掃射。

更何況她將于2016年再次角逐美國總統(tǒng)大位的傳言，從她敗給奧巴馬的那一刻起，就從未停止過。

2月中旬，兩位白宮記者采訪了約200人寫就以希拉里名字首字母縮寫命名的新書《HRC》，其中再度認(rèn)定，希拉里團隊早已動手準(zhǔn)備進(jìn)軍2016年大選，而對于2008年競選中的“罪人和圣人”，她都一一記錄在案。

黑名單和白名單的結(jié)合體

2008年6月底，希拉里已宣布退出總統(tǒng)競選，其位于弗吉尼亞州阿靈頓的競選總部也已空空如也。不過，克里斯·博爾德斯頓和安德麗安·艾爾羅德還在對一份政治“黑名單”進(jìn)行收尾工作。

此二人深得希拉里信任。五十多歲的博爾德斯頓胡須花白，看上去像個大學(xué)教授。他已追隨克林頓夫婦十多年，曾任克林頓的副總統(tǒng)助理，后來是希拉里在參議院辦公室的立法主任及副幕僚長。不過，這些官方職銜并沒有真正體現(xiàn)出博爾德斯頓的價值：他是位精英政治操盤手、最受希拉里青睞的八卦新聞供應(yīng)者之一。

一頭金發(fā)的艾爾羅德雖才三十幾歲，卻與克林頓家交情深遠(yuǎn)。她大約5歲的時候就認(rèn)識比爾·克林頓。父親約翰是位著名的律師，最初在高中學(xué)生才能培訓(xùn)營“阿肯色少年州”活動中與克林頓結(jié)識。1996年，艾爾羅德在白宮實習(xí)后留下工作，并在希拉里競選總統(tǒng)時成為其團隊一員。

連續(xù)幾個月，他們用不同顏色在一面墻大小的白板上記錄議員們對希拉里和奧巴馬的支持動向。比如，“LO”表示此人傾向于奧巴馬，藍(lán)色的“BD”表示其為保守派民主黨人藍(lán)狗聯(lián)盟（Blue Dog Coalition）的一員。

競選接近尾聲時，他們得到命令將這些信息電子化：利用Excel電子表格記錄誰支持希拉里，誰是奧巴馬那一邊的，誰是旁觀者——這是任何高端政治組織的常規(guī)做法。不過，他們記錄的內(nèi)容中包含更為微妙的細(xì)節(jié)。希拉里競選團隊一位成員表示：“我們不僅想記錄誰支持了我們，誰沒有，還要記住支持我們的人各自付出多少，沒有支持我們的人中誰是可以理解的（比如有人因為是美國國會黑人同盟的成員才去支持奧巴馬），此外還要記住本該站在希拉里這邊卻轉(zhuǎn)向奧巴馬的。”

所以，僅用“黑名單”來形容就有些狹隘了，詳單里既有“罪人”也有“圣人”，負(fù)責(zé)更新表格的博爾德斯頓和艾爾羅德能記住克林頓夫婦對他人的點滴幫助以及政客們做的對他們有利或者不利的事情。

據(jù)書中介紹，這樣一張電子表格是現(xiàn)代政治斗爭所必要的，是老一代政客們的“支持者文件”的升級版。它能讓克林頓夫婦在接到別人請求時，很快做出決定——朋友會得到獎賞，敵人會受到懲罰。

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6年后的今天，希拉里大多助手還能很快說出背叛者和支持者的名字及“有罪證明”，就像那些事情發(fā)生在昨天一樣。

最令克林頓夫婦惱火的是這樣一些人：比爾和希拉里為他們籌款，提拔他們，抑或推薦他們的孩子上好學(xué)校之后，他們反倒去支持奧巴馬或者保持中立。

在克林頓夫婦看來，密蘇里州民主黨參議員克萊爾·麥卡斯基爾就是其中一位。2006年她競選參議員的時候，比爾和希拉里全力以赴支持她，但是，2006年10月，在全國廣播公司《會見新聞界》節(jié)目與時任參議員吉姆·泰倫特辯論時，主持人提姆·拉瑟特問她，比爾是否是位偉大的總統(tǒng)，她似乎忘了克林頓夫婦的恩惠，說：“他是位了不起的領(lǐng)導(dǎo)，但是，我可不想我的女兒靠近他?！?/p>

麥卡斯基爾很快后悔說了這樣的話，據(jù)一位朋友說悔恨之情甚至“讓她掉眼淚”。但是說出的話猶如潑出去的水——希拉里立即取消了本來為她安排的資金籌集活動。幾天后，麥卡斯基爾給比爾打電話道歉，他表現(xiàn)得很有風(fēng)度，讓她感覺更加悔恨。贏得參議員席位后，她害怕在國會碰見希拉里，甚至曾向朋友坦白：“我真的很不希望和希拉里單獨乘坐電梯。”

不過，準(zhǔn)備競選總統(tǒng)的希拉里畢竟還是有求于麥卡斯基爾的——她需要密蘇里人的支持。麥卡斯基爾也有來自女性組織的壓力，比如為提倡墮胎合法的女性候選人籌款的“埃米莉名單”組織希望她站到希拉里這邊。為此，兩人后來曾私下里接觸。2007年初由希拉里邀約在參議院餐廳共同吃了午飯。希拉里沒有直接請求麥卡斯基爾幫助，而是用溫和的方式尋求競選中的共同基礎(chǔ)——所謂“求同”。

但同時，競選對手奧巴馬也在“拉攏”麥卡斯基爾，與她進(jìn)行了多次談話。希拉里認(rèn)為自己有希望爭取到麥卡斯基爾，可她一直支持奧巴馬或者中立。2008年1月，她不僅成為第一個支持奧巴馬的女性參議員，還呼吁當(dāng)時的女州長凱瑟琳·西貝利厄斯和珍妮特·納波利塔諾也支持他。當(dāng)然，在公開支持奧巴馬前，麥卡斯基爾禮節(jié)性地給希拉里的私人助理哈瑪·阿比丁打電話知會，確保希拉里不會受到意外打擊。

只是，女性高官接連轉(zhuǎn)向支持奧巴馬對希拉里確實是個很大的打擊。在希拉里核心支持者看來，麥卡斯基爾是讓人憎恨的，甚至憎恨這一詞都太輕了。

克里等人得7分

為了一目了然，希拉里的名單中每個民主黨國會議員都被打了分，從1到7不等，1是對希拉里最有幫助的，反之“叛逆”行為最嚴(yán)重的得7分。但有時7分也不能充分表現(xiàn)一些人的“惡劣行徑”。

除了上面提到的麥卡斯基爾得了7分外，現(xiàn)任國務(wù)卿、時任參議員約翰·克里到參議員泰德·肯尼迪、眾議員約翰·劉易斯等人也難逃“差評”，這些背叛者的名字都“響當(dāng)當(dāng)”也容易記。

詳單中清晰記著，2008年1月10日，克里說：“巴拉克·奧巴馬可以、將會也應(yīng)該成為美國總統(tǒng)……比起他，誰更能提高美國在世界的公信力，誰更能重塑美國的道德權(quán)威？”

民權(quán)偶像劉易斯的情況，也能說明為何簡單地記錄誰“支持”、“不支持”是不夠的。作為知名黑人民權(quán)領(lǐng)袖，遇到首位黑人總統(tǒng)候選人時，他面臨很大考驗。因此，劉易斯的背叛或許哪天會得到原諒。

但得分也是7分的肯尼迪情況與劉易斯就完全不一樣了。他直接抨擊了希拉里——就在“超級星期二”（2008年2月5日）初選前一天，他發(fā)表講話支持奧巴馬，并稱希拉里已經(jīng)過氣了，奧巴馬才代表著未來。

現(xiàn)在，每當(dāng)克林頓夫婦的這些敵人變得沒有影響力了，助手們就會幸災(zāi)樂禍。多年后，他們會這樣拿那些背叛者開玩笑：“比爾·理查德森：被調(diào)查了；約翰·愛德華茲：丑聞纏身；克里斯·多德：下臺了，”還有一個，“泰德·肯尼迪……”助手的聲音降為耳語，“已經(jīng)死了。”

有一段時間，博爾德斯頓和艾爾羅德密切關(guān)注國會的一小部分議員——這些人在“超級星期二”之后還未決定支持誰。在競選的最后幾個月里，希拉里團隊集中精力使這些議員轉(zhuǎn)變立場。也因此，當(dāng)提及誰是背后捅刀子的人時，希拉里的助手們都會首先想到這些人。

對于博爾德斯頓來說，吉姆·莫蘭的背叛是最帶私人色彩的。他們兩個私下里是朋友，還參加同一個讀書俱樂部。幾個月里，博爾德斯頓曾多次對莫蘭有意無意地提起支持誰的問題，后者都避而不談。2008年1月，莫蘭在一段語音留言中對他說：“我完全支持希拉里。”

這自然讓博爾德斯頓非常開心，但是這種心情未能持續(xù)。兩周后，他看到莫蘭支持奧巴馬的消息后不禁脫口而出：“搞什么鬼？”他撥通莫蘭的電話說：“不要再給我打電話！”博爾德斯頓也沒有心情再去讀書俱樂部了。

“不過后來我們又是朋友了，我計劃在2016年競選中補償他，因為我一直喜歡希拉里?！蹦m解釋道，“至于之前那次競選，我只是想，既然有這個機會，選個能鼓舞人心的黑人總統(tǒng)對本國很重要?！?/p>

讓比爾·克林頓很受傷的則是眾議員洛伊斯·卡普斯。他們一家人都受過比爾的恩惠，先是幫助她丈夫、后是幫她成為議員，他們的女兒也在克林頓任內(nèi)工作。但是，當(dāng)?shù)弥逡了埂たㄆ账怪С謯W巴馬后，克林頓非常不解。一位助手問他：“你知道她女兒嫁給比爾·博頓了嗎？”——比爾·博頓是奧巴馬的人。

這些恥辱、仇恨和惱怒都由博爾德斯頓和艾爾羅德清晰地記錄著。對于克林頓夫婦來說，不記錄他們的朋友和敵人的事跡是種“玩忽職守”，因為政客都會這樣做。不過，一位知情人士不愿稱其為“仇敵名單”，因為那樣會顯得希拉里是個很記仇的人。

獎多罰少

“相比獎賞，其實沒有那么多懲罰，更多是‘我們要幫助我們的朋友，我認(rèn)為這是比爾的精明之處，她（希拉里）沒有這么會打算?！币晃皇煜け葼枴た肆诸D想法的人說。

據(jù)英國《每日郵報》報道，比爾會為他認(rèn)定對希拉里2016年競選有幫助的人寫推薦信、提供政治支持，也用此來懲罰此前支持奧巴馬的人。

競選結(jié)果決定著一個人的政治生命，幫助對手競選實為對一人不小的懲罰。國會議員史蒂夫·羅特曼在2008年支持了奧巴馬。作為報復(fù)，在2012年新澤西州初選中，他與國會議員比爾·帕斯卡勒競爭的時候，比爾支持了他的對手，并飛到該州幫助其競選。

希拉里籌備2008年競選時，本想拉攏賓夕法尼亞州國會議員杰森·阿特麥爾，結(jié)果他支持了奧巴馬。同樣，2012年的初選中，阿特麥爾與競爭對手馬克·克利茨一爭高下時，比爾支持了后者，幫助他打了勝仗。

不過，克林頓在2012年民主黨全國代表大會上站臺支持奧巴馬的做法著實令人不可思議。新書中解惑說，他這么做有著長遠(yuǎn)的打算——有利于希拉里2016年選舉。但是對于奧巴馬提出的站臺支持馬薩諸塞州的參議員伊麗莎白·沃倫的要求，克林頓予以拒絕。書中稱，因為沃倫有可能是2016年希拉里的潛在對手。

據(jù)英國《每日電訊報》報道，對于書中這些描述，一位內(nèi)部人士稱，作者想將希拉里刻畫成有報復(fù)心理的人明顯是錯誤的。另外一位長期擔(dān)任希拉里顧問的人認(rèn)為，宣稱克林頓夫婦的決策全靠名單決定實在荒謬，不過此人沒有否認(rèn)這份名單的存在。

同時，一位不愿具名的共和黨戰(zhàn)略家稱，這很明顯是為了共和黨2016年的選舉而對希拉里進(jìn)行的攻擊。

誰能阻止希拉里？

1月底，《時代》雜志封面文章《誰能阻止希拉里》一文中稱，雖然希拉里方面表示還未確定是否參加2016年競選，但是，她其實已“全副武裝”。

據(jù)《HRC》一書所述，2012年11月，奧巴馬贏得連任的那一晚，希拉里2008年競選團隊成員阿麗達(dá)·布萊克和亞當(dāng)·巴克何曼卡交換了郵件，計劃開始籌備建立超級政治行動委員會“為希拉里準(zhǔn)備”（Ready for Hillary），推動她再次競選。

據(jù)《時代》報道，2013年初該委員會正式成立以來，已經(jīng)為希拉里籌集了400多萬美元資金，捐贈人數(shù)超過3.3萬人。

“為希拉里準(zhǔn)備”雖未得到希拉里正式首肯，但是，布萊克“認(rèn)為如果希拉里不喜歡這樣，就會派人打電話過來說‘阿麗達(dá)，收手吧。這樣的電話一直都沒打來，而且，有越來越多知名度高的希拉里支持者加入進(jìn)來，給初出茅廬的超級政治委員會增加信譽和融資能力?！睍兄赋觥?/p>

除此之外，希拉里辭去國務(wù)卿之職幾個月后，她的顧問謝麗爾·米爾斯與民主黨參議員競選委員會的執(zhí)行理事蓋伊·賽西爾會面商討——“這關(guān)乎希拉里下一步將怎么做，如果她競選，誰來擔(dān)任競選主管。”書中引用一位熟悉他們之間談話的人說。

由此，書中得出結(jié)論，對于希拉里來說，不是決定要不要競選的問題——因為已經(jīng)開始競選了。

這一推測不無道理。據(jù)《時代》周刊報道，希拉里簡直已經(jīng)萬事俱備：全美最大的自由派超級政治行動委員會“優(yōu)先美國行動”（Priorities USA Action）已正式宣布支持希拉里競選，該組織此前在奧巴馬連任中功不可沒；“埃米莉名單”組織也宣布力挺希拉里“再戰(zhàn)白宮”；快速反應(yīng)小組“修改記錄（Correct the Record）”，也將為希拉里處理外界的批評聲；華盛頓的自由派智庫美國進(jìn)步中心（Center for American Progress）也愿為希拉里效勞。

《誰能阻止希拉里》一文中還根據(jù)希拉里此前的發(fā)言總結(jié)了8個有可能的競選主題，比如，去年6月，她曾說過：“國家未來的發(fā)展靠健康的兒童與和諧的家庭，他們?yōu)槲覀冎饛姶蟆⒎睒s的社會。”這表明她注重年輕人的成長，還有經(jīng)濟不平等、人權(quán)等問題。

只有希拉里本人目前看上去還“按兵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