婧汶
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中國古代將治家與治國聯(lián)系在一起,因為在以家族為基本單位的社會里,家國同構,治家就是治國。
對于我們今天的廣大黨員干部而言,家庭倫理與政治倫理依然是相互影響且不可分割的兩個方面。一個人對伴侶、對子女、對親屬的態(tài)度能夠塑造出其政治品格;而一個人在政治上的大是大非也足以反映出其家風如何。
老一輩革命家在治國與治家的行動上,為我們樹立了一面鏡子。從他們的身上,我們能夠深刻體會到治家的重要性。
今年3月5日,是周恩來總理誕辰116周年紀念日。盡管周總理已經離開人們近40年了,但在其從政的20多年中,他對親屬的嚴格要求和諄諄教誨,使周家逐漸形成了“十條家規(guī)”,傳為一段佳話,周恩來也被譽為治國的典范、治家的榜樣。
“只要我當一天總理,鄧穎超就不能到政府里任職”
1949年新中國成立之際,中央人民政府的決議和毛澤東的公告,給新任政府總理兼外交部部長的周恩來提出了兩大艱難而緊迫的任務:內政——建設一個欣欣向榮的新中國;外交——把站立起來的新中國帶向國際舞臺。
對于首屆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的組建工作,不少人獻計獻策,有的黨外人士直接找到周恩來問:“為什么不讓鄧大姐在政府里擔任一項職務呢?”
鄧穎超既是周恩來相濡以沫的伴侶,又是共同奮斗的革命戰(zhàn)友。鄧穎超從青年時代就投身到革命活動之中,她在中國共產黨各個歷史時期的杰出表現(xiàn),尤其是在婦女、統(tǒng)戰(zhàn)等方面的工作業(yè)績,廣為人頌,群眾更是親切地稱呼她為“鄧大姐”。建國伊始,黨內外的各方面人物對鄧穎超都是非常了解。
可任憑大家如何勸說,周恩來態(tài)度堅決:“我不能這樣做!”他解釋說:“我是政府總理,如果鄧穎超是政府的一個部長,那么我這個總理和她那個部長就分不清了。人家會把她那個部長說的話、把她做的事,當成是我支持的……”
最終,他斬釘截鐵地回絕了人們的提請:“只要我當一天總理,鄧穎超就不能到政府里任職。”
隨后的20多年里,在周恩來漫長的政治生涯中,他一直遵守著上任之初的諾言。
1974年籌組第四屆全國人大領導班子時,毛澤東曾批準提名鄧穎超任全國人大副委員長,文件送至周恩來處,被他回絕了。直到周恩來去世后,鄧穎超在1977年被選舉為全國人大常委會副委員長時,才得知此事。這是周恩來從一國總理的角度出發(fā),對妻子也是對自己的嚴格要求。
周家的“十條家規(guī)”
周恩來作為國家領導人,他對國事鞠躬盡瘁,而作為周家的長輩,他對家人情深意長。
新中國成立伊始,周恩來家鄉(xiāng)的不少親友專程來京敘舊。有些人希望能進京做事,在新政府里謀得一官半職。這些親友有的參加過革命,也有因與他的關系而受到牽連,吃盡苦頭。
周恩來是個重感情的人,為了妥善處理好家務事,他把親友召集起來開了一個會。在這個嚴肅的家庭會議上,他耐心地向親友解釋道:“舊社會,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現(xiàn)在是新社會了,不能搞舊社會的裙帶關系。我是人民政府的總理、共產黨的干部,不能有私心,不能徇私情。如果我介紹親朋好友到各部門任職,就可能上行下效,造成一種不正常的現(xiàn)象,形成一股不好的風氣,危害極大。千里之堤,潰于蟻穴啊!”
周恩來的弟弟周恩壽,上世紀20年代參加過革命,解放后在政府工作。當時的內務部部長曾山根據(jù)工作需要和工作表現(xiàn),打算提升時任內務部專員的周恩壽的職務,周恩來得知后告訴曾山:“如果升周恩壽的官,就撤你的職。”
后來,周恩壽因病不能正常上班,被有關部門安排任參事。周恩來反對這樣的調動,多次找到內務部長提出意見,并在一次會上說:“我周某人的弟弟在內務部做參事,不管是什么原因去的,總歸沒有好影響。他在工業(yè)部時能夠工作,我不干涉,現(xiàn)在調到內務部當參事等于拿干薪,那我就有意見了?!睍?,周恩來要求內務部按有關規(guī)定給弟弟辦理病退手續(xù),后從自己每月的工資中拿出一半,補貼弟弟一家六個子女的生活。
在“任人唯賢”和“舉賢不避親”之間,周恩來無疑傾向前者。久而久之,周家逐漸形成了“十條家規(guī)”:
一、晚輩不準丟下工作專程來看望,只能在出差順路時探望;
二、來訪者一律住國務院招待所;
三、親友一律到食堂排隊買飯菜,有工作的自己買飯菜票,沒工作的由總理代付伙食費;
四、看戲必須自己買票入場,不得用招待券;
五、不許請客送禮;
六、不許動用公家的汽車;
七、凡個人生活上能做的事,不要別人代辦;
八、生活要艱苦樸素;
九、在任何場合都不要說出與總理的關系,不要炫耀自己;
十、不謀私利,不搞特殊化。
“要把我們像小土豆一樣放到群眾中去”
周恩來的家規(guī)不僅定得嚴,而且他身體力行,嚴格遵守。
上一代如此,周恩來對晚輩同樣是既舐犢情深又嚴格要求。周總理雖無子女,卻有不少視如己出的侄子、侄女,而他從不利用職權為這些晚輩牟取私利。
他的一個侄子周爾輝在北京鋼鐵學院任教員,因兩地分居,組織將其愛人從淮安調到北京。周恩來知道后,耐心地勸導他們說:“這幾年全國遭受自然災害,中央調整國民經濟,北京市大量壓縮人口,國務院也正在下放、壓縮人員,我是負責城市人口精簡工作的,不能帶頭違反政策,你們?yōu)槭裁床荒苷{回淮安呢?”經過一番開導,侄子和侄媳退回已辦好的手續(xù),一起調回了淮安工作。
周秉建是周恩來胞弟周同宇之女。周秉建印象中的伯父周恩來,對待子女和下屬非常和藹可親,對待晚輩也十分關愛,但這種關愛更多體現(xiàn)在嚴格要求上,囑咐他們不能搞任何特殊化?!安冈泴ξ覀冋f,‘要把你們像小土豆一樣放到群眾中去。”
1968年,周恩來的侄兒周秉和與侄女周秉建先后赴延安和內蒙古插隊。由于表現(xiàn)優(yōu)秀,1970年經當?shù)厝罕娡扑],二人按照正常手續(xù)應征參軍。1971年元旦那天,周秉建穿著軍裝高高興興地去看望周恩來夫婦。不料,一進門,周恩來就沖著她說:“你能不能脫下軍裝回到內蒙古草原上去,你不是說內蒙古天地廣闊嗎?”他見孩子有些想不通,又親切地說:“你參軍雖然符合條件,但內蒙古那么多人,專挑上了你,還不是看在我們的面子上?我們家不能搞特殊化,一點也不能搞。”周秉建想通后,經部隊領導同意,重新回到了草原。
“伯父對待至親的六個侄子侄女,都像自己的孩子一樣,要求非常嚴格?!敝鼙ɑ貞浾f,上學時他們在學校填表格,都不會把伯父的名字寫上。周家子女上學的原則是“考什么分,上什么學”,沒有特殊化,該下鄉(xiāng)下鄉(xiāng),該工作工作。六個兄弟姐妹都從事著平凡的工作。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