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陳春彥
最近一系列事件表明,西方媒體在報道新興國家時,頻頻“失范”,不斷地突破傳統(tǒng)規(guī)則,表現(xiàn)出與新聞專業(yè)主義背道而馳的“另類視角”,引起學界的關注。知名的美國歷史學家、美國紐約大學和普林斯頓大學榮譽教授斯蒂文·科恩在美國《國家》雜志上撰文指出,越來越多的美國報紙在報道中國、俄羅斯等新興國家時,抱有根深蒂固的成見,對事實視而不見,不考慮新聞語境,對問題報道不再提供至少兩種以上的觀點,不再嚴格界定新聞報道與分析文章的區(qū)別,結果導致相關報道的客觀性和平衡性降低。
回顧最近一段時間美國等西方國家媒體對重大事件的報道,不難發(fā)現(xiàn),科恩教授所描述的現(xiàn)象普遍存在。從俄羅斯舉辦的索契冬奧會到持續(xù)發(fā)酵的烏克蘭危機,從發(fā)生在中國昆明火車站的暴恐事件到馬來西亞航空公司MH370航班失聯(lián)事件等,“成見”“偏見”“傲慢”乃至“歪曲事實”的現(xiàn)象不僅見諸于西方的“黃色”小報,更令人擔憂地存在于諸多久負盛名《華盛頓郵報》、《紐約時報》、《新共和國報》、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微軟全國廣播公司節(jié)目(MSNBC)和家庭影院頻道(HBO)等媒體中。
對冬奧會的“另類報道”。在索契冬奧會開幕前幾周,《紐約時報》《華盛頓郵報》將此屆冬奧會定位為“恐怖主義”與“緊張”,而非人們期盼的“體育”與“歡樂”。在冬奧會開幕前,美國媒體的一位體育評論員和專欄作者將冬奧會形容為普京“綁匪集團”與恐怖的“起義者”之間的“意志較量”,呈現(xiàn)在讀者面前的“戰(zhàn)斗雙方”彼此相似,以至于讀者不得不存疑,究竟應該支持誰。如此這般后,美國新聞記者將冬奧會演繹成“普京游戲”,并提前宣布恐怖分子將取得勝利,以此恐嚇準備前往賽場的觀眾,包括運動員的親友們。
開幕式當天,《紐約時報》刊登了三篇反對普京的文章與社論,《華盛頓郵報》與之相當。這些報道幾乎都會提及普京為索契冬奧會“揮霍”了破紀錄的510億美元,以此證明俄羅斯的“腐敗”。但歐洲的其他媒體報道卻證實,其中440億美元是用于整個地區(qū)的基礎設施的建設,屬于國家總體建設的投資,而非僅僅用于冬奧會。在如此重要的“數字問題”上,美國媒體斷章取義,與其傳統(tǒng)的新聞準則相距甚遠。
對烏克蘭事件的“另類報道”。在美國的一些主要媒體看來,2014年3月之前的烏克蘭理論上正處于“獨裁”狀態(tài)。然而,當時的烏克蘭事實上面臨“混亂”,無論是當時的總統(tǒng)亞努克維奇,還是議會;無論是警察還是其他國家機關,都無法有效控制社會秩序。關于“獨裁”的報道猶如火上焦油,只能加劇“混亂”?;蛟S這正是西方媒體所希望看到的,他們稱贊烏克蘭人“正通過大規(guī)模的和平抗議的方式”,“成為歐洲人的榜樣”。
在烏克蘭危機報道中,西方媒體不斷強調烏克蘭“整個國家都迫切希望與歐洲一體化”。然而,學者們指出,無論是從歷史看,還是從地緣關系看;無論是從語言、宗教、文化構成角度看,還是從政治家和公眾接受輿論調查的結果看,當時的烏克蘭全國陷入思考:究竟應該親近歐洲還是繼續(xù)保持與俄羅斯更為親近的政治、經濟關系。事實上,當時并沒有統(tǒng)一的結論,至少存在兩部分人和兩種觀點,即東西部兩類居民以及親歐和親俄兩種觀點,此后發(fā)生的克里米亞事件似乎證明了這一點。
美國等西方媒體在烏克蘭危機上所采取的一邊倒式的歡呼式的報道,同樣有違其所倡導的平衡觀點。事實已經證明,烏克蘭危機并非簡單地“西化”便可以解決的。
對中國的“另類報道”。不久前,《人民日報》等媒體曾對以美國為主的西方主流媒體歪曲昆明恐怖襲擊事件的做法提出嚴正批評。此間,包括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美聯(lián)社、《紐約時報》、《華盛頓郵報》等在內的西方媒體對發(fā)生在中國昆明火車站的暴恐事件表現(xiàn)出“集體性失明與亂語”,《今日美國》為恐怖分子開脫,將暴力事件的原因歸咎于中國的民族宗教政策。他們很少關心在此次事件中受到傷害的普通民眾,而是不惜筆墨和篇幅去宣傳所謂的“世維會”。人民網分析西方媒體關于“昆明事件”和“倫敦事件”的不同報道用語后發(fā)現(xiàn),在“倫敦事件”中,西方媒體高度一致地指責其為“恐怖襲擊”,而“昆明事件”卻被簡單描述為“持刀襲擊”“暴力”,甚至被別有用心地概括為“維漢族沖突”。西方媒體在新聞職業(yè)道德和反恐報道中,執(zhí)行的“雙重標準”昭然若揭。
馬航MH370航班失聯(lián)事件再次讓我們認識到西方媒體的“另類報道”的真正圖謀。在事實真相未明之前,盡力尋找失蹤者乃當務之急,但西方媒體對中國政府的不懈努力卻另有解釋。《紐約時報》等認為,中國向相關地區(qū)派遣艦船和飛機是為了“重獲丟失的聲望”,同時“向世界展示能力”。非但如此,西方媒體還盡力將馬航事件與中國、馬來西亞的國家關系聯(lián)系起來,散布不實消息,挑撥兩國關系。雖然中國政府和有關部門及時予以澄清與批駁,但西方媒體強大的傳播能力仍不可避免地會影響受眾對中國的認知。
西方媒體“另類報道”的背后始終存在著絲毫不“另類”的深層原因。總結中外學者研究的成果,可概括為兩部分。
頑固的意識形態(tài)沖突。斯蒂文·科恩教授指出,“如今,在美國媒體的新聞報道中,意識形態(tài)色彩僅比蘇俄時代和冷戰(zhàn)期間少一點點”。我國許多學者在研究對外宣傳的效果時,經常提及要摒棄意識形態(tài)成見,用西方人熟悉和能夠接受的表達方式來講述中國的故事。但西方媒體顯然始終持有頑固而強烈的意識形態(tài)偏見,我們的對外傳播要克服其造成的偏見,任重道遠。
永遠的國家利益原則。美國媒體,無論是私人所有,還是國家所有,在對外政策上都嚴格遵循國家利益至上的原則。斯蒂文·科恩教授分析了從葉利欽到普京時代,美國媒體對俄羅斯報道的不同政策后指出,無論是葉利欽時代美國媒體對俄羅斯的大加贊賞(主要是對葉利欽的贊賞),還是普京時代對俄羅斯的指責(不僅是指責普京),都“符合美國利益”。
研究者發(fā)現(xiàn),雖然俄羅斯存在著諸多問題,但在美國媒體報道中卻始終未找到對問題原因的報道,從未有報道提及今天俄羅斯的很多問題正是上世紀90年代的“休克療法”和美國離間政策的直接后果。美國許多媒體記者至今仍堅持認為葉利欽是俄羅斯最理想的總統(tǒng),可見,西方媒體在權衡國家利益與新聞職業(yè)道德的關系時,前者占據了主導地位。因此,便不難理解西方媒體關于中國和俄羅斯等新興國家的“另類報道”。
無論是出于意識形態(tài)的差異性,還是基于國家利益的需要,西方媒體對中國、俄羅斯等新興國家的“另類報道”仍將會持續(xù)。新興國家無法指望西方媒體主動放棄意識形態(tài)的偏見和國家利益原則,只能通過加強自身建設,提高傳播能力,努力克服西方媒體“另類”報道的影響。
提高信息傳播的專業(yè)水平。西方媒體對公眾的影響力之深之廣,根本原因在于其較強的新聞專業(yè)水平。馬航失聯(lián)事件中,西方媒體表現(xiàn)出的豐富的信息資源和強大的編采水平,不得不令我國媒體管理者和從業(yè)者深思。據統(tǒng)計,3月8日~18日這10天內,關于馬航失聯(lián)航班的關鍵信息都由西方媒體首先發(fā)布。其中,路透社、《華爾街日報》和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的新聞首發(fā)比例分別為27%、14%和18%。相對而言,我國媒體的報道仍存較大差距,其他新興國家的媒體同樣表現(xiàn)平平。
以國家利益為重,主動傳播,避免被動跟隨。新興國家媒體總體實力不如西方發(fā)達國家的媒體,但新興國家的信息資源相當豐富,經濟市場充滿吸引力,新聞媒體同樣可以有所作為。從當前西方媒體的傳播實力看,即使是錯誤的信息也會影響相當大的一部分受眾,事后補救式的解釋和更正報道,則未必能夠被傳播,甚至可能引發(fā)更大的懷疑。因此在信息傳播中,學會主動傳播,避免被動跟隨,尤其重要。
抓住下一代互聯(lián)網建設的機遇,提高國際話語權。從目前來看,隨著新興技術的不斷提高,努力抓住下一代互聯(lián)網建設的機遇,是新興國家參與國際輿論新秩序構建的重要途徑。對于我國而言,加速“三網融合”,鼓勵社會資本參與信息傳播,充分發(fā)揮政府、大眾傳媒、民間機構及普通公眾等不同主體的信息傳播作用,形成多元化聲音表達機制,是參與國際傳播競爭的有效選擇。
現(xiàn)實證明,信息傳播能力的構建需要技術支持,但并非簡單依賴于技術手段的提高和新聞業(yè)務的培養(yǎng),世界信息傳播的競爭遠非新聞專業(yè)主義的所倡導那樣客觀和自由。因此,在眾多競爭策略和原則的選擇中,國家利益至上是必選原則,新興國家媒體對此尤其要有清醒的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