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語》距今已有2500多年的歷史,其英譯歷史已達300多年,在英語世界廣泛傳播。在《論語》眾多英譯本中,外國傳教士和漢學(xué)家的譯本在海外影響較大。但是到了二十世紀(jì)八九十年代,海內(nèi)外華人紛紛加入翻譯中國典籍的行列,出現(xiàn)了一些母語為漢語的譯者翻譯的《論語》英譯本,為弘揚中華文化、回歸孔子思想本原作出了不可多得的貢獻。其中,李祥甫(David H.Li)就是這樣的海外華裔學(xué)者。他帶著傳播文化的熱情和使命感,為了“明辨是非,糾正自傳教士開始的關(guān)于《論語》的誤解和誤譯”(李祥甫 1999:5),在古稀之年完成了《論語》的英譯,為生長在海外的年輕華人捧出沉甸甸的文化盛典《論語:新紀(jì)元英譯本》。鑒于該譯本服務(wù)讀者意識較強,國內(nèi)對此譯本只有一般性的介紹(王勇 2011),并沒有深入的文本細讀研究,筆者認為有必要對這一英譯本進行較為細致的研讀,以總結(jié)優(yōu)劣,為豐富中華典籍外譯的理論研究提供一種參考。
《論語:新紀(jì)元英譯本》于1999年由美國馬里蘭Premier Publishing Company出版。譯者李祥甫,1949年畢業(yè)于上海圣約翰大學(xué),20歲赴美,在美國賓西法尼亞大學(xué)和伊尼諾大學(xué)獲得工商管理碩士學(xué)位和博士學(xué)位,先后在加利福利亞州立富樂敦分校、華盛頓大學(xué)西雅圖分校和得克薩斯州大學(xué)達拉斯分校任教,同時還在香港中文大學(xué)和印度做過訪問學(xué)者。李祥甫在翻譯《論語》之前,已經(jīng)出版過16部英語著作。他雖然精通七八種外語,但是對漢語情有獨鐘,致力于傳播中華文化。
國內(nèi)有學(xué)者指出,要推出面向國際市場、具有學(xué)術(shù)價值的《論語》譯本,“應(yīng)當(dāng)摒棄轉(zhuǎn)譯白話譯文的取巧做法,應(yīng)當(dāng)有適當(dāng)?shù)囊浴⒆⑨?、索引幫助讀者正確理解經(jīng)文”(王輝 2003:17)。李譯本就是這樣的范例。在譯本前言里,譯者一開始就聯(lián)系美國社會現(xiàn)實,從政府職責(zé)、教化教育、減免稅收、個人修養(yǎng)等方面簡略說明《論語》里包含的智慧對美國當(dāng)今社會的現(xiàn)實指導(dǎo)意義,突出《論語》英譯的重要性。
譯者在前言里指出,他的譯本“將作為論語所有英譯本比較的標(biāo)準(zhǔn)”。他如此自信的原因有:(1)年齡和閱歷:他在翻譯《論語》時已經(jīng)70歲了,所以70年的生活經(jīng)歷以及多次世界性演講對他理解《論語》的真義非常有幫助;(2)語言功底:漢語是作者的母語,英語已經(jīng)接觸了五六十年了,已經(jīng)達到用英語出版著作的水平;(3)翻譯目的:糾正早期傳教士對一些概念的錯誤理解和誤譯,力求遵循中國譯者“信達雅”的翻譯標(biāo)準(zhǔn),做到“內(nèi)容忠實,表達清晰,章句雅致”。(4)豐富的注釋:原文516節(jié)附495個腳注,特別是對西方讀者不熟悉的孔子時代的歷史和地理背景進行解釋,同時將抽象的概念和具體的應(yīng)用相互參照。(5)全面的索引:全書提供了4個索引,包括孔子生活歷年記錄;孔子弟子索引,非孔子弟子索引和主題索引,體現(xiàn)了譯者嚴(yán)謹(jǐn)認真的翻譯態(tài)度,這是他接受多年西方學(xué)術(shù)訓(xùn)練的結(jié)果。
譯者還特別指出,以英語為母語的譯者重“序言”輕“注釋”,而這個譯本卻是遵循中國的傳統(tǒng),不加序言,只注釋,因為目的語讀者的中文即使不是很熟練,但是“有能力去思考和反思,獲得自己的感悟”。所以,這個譯本的突出特點是運用了大量的腳注,來詮釋《論語》經(jīng)典。與其說這是一本翻譯著作,不如說是作者集學(xué)術(shù)研究、寫作、校對、注釋、索引于一體的心血結(jié)晶。讓人感動的是,譯者翻譯這本書,是要送給生長在美國的年輕一代中國人,希望他們?yōu)樽约邯氁粺o二的文化遺產(chǎn)感到自豪。
從國內(nèi)外學(xué)者對《論語》的英譯本研究資料看來,不論是單本研究,還是多個譯本的比較研究,大部分都集中在一些傳教士和漢學(xué)家翻譯的版本上,涉及到的華人學(xué)者翻譯的主要是辜鴻銘、劉殿爵和林語堂的譯本。而李祥甫的這個譯本雖然沒有上述譯本流傳廣泛,但是細讀下來,卻發(fā)現(xiàn)它也別具特色,有些譯文還令人耳目一新,具體表現(xiàn)在以下三個方面:
譯者在前言里指出,《論語》不僅是哲學(xué)著作,也是文學(xué)著作,具有四大顯著特點:句子簡潔、結(jié)構(gòu)對仗、詞語并列、用詞押韻等,他在翻譯過程中盡量保留這些特點。例如:
(1)子曰:“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懷之?!?(《論語》5:28)
The Master said,“Comfort the elderly,confide in friends,caress the young.”(Li 1999:65)
(2)子曰:“德之不修,學(xué)之不講,聞義不能徙,不善不能改,是吾憂也。” (《論語》7:3)
The Master said: “Failingto promote virtue,failingto disseminate learning,failingto respond to what is right,andfailingto correct what is not good- these are my worries.” (Li 1999:81)
上述兩例中,原文言簡意賅,譯文讀起來也朗朗上口,保留了原文的語序和句法特色,突顯了譯者較強的英語運用能力。
由于漢語和英語存在諸多差異,在翻譯過程中要保留和原文一樣的語序很難,更不要說要保留與古漢語一致的語序了??墒?,下面這個例子就順譯得非常自然,既簡潔又到位。
(3)子曰:“賢哉回也!一簞食,一瓢飲,在陋巷,人不堪其憂,回也不改其樂。賢哉回也!” (《論語》6:11)
The Master said: “What a wise man,Hui[Zi-yuan〗!-living on one service of food,on one gourdful of water,and in primitive quarters.Others would be dismayed by all this,but Hui remains as happy as ever.What a wise man,Hui!” (Li 1999:71)
例3譯文構(gòu)句別具匠心,用了一個現(xiàn)在分詞living,統(tǒng)領(lǐng)了后面三個短語,同時和后面的兩句話一氣呵成,銜接自然,簡潔明了。試比較劉殿爵先生的譯文:
The Master said: “How admirable Hui is! Living in a mean dwelling on a bowful of rice and a ladleful of water is a hardship most men would find insupportable,but Hui does not allow this to affect his joy.How admirable Hui is!”(Lau 2008:91)
劉先生的譯文用字典雅,句法嚴(yán)謹(jǐn),但是原文簡潔的風(fēng)格卻沒有保存下來,行文似顯冗長。
“深度翻譯”(thick translation)作為文化人類學(xué)在翻譯研究領(lǐng)域的拓展,對典籍翻譯具有重要的指導(dǎo)意義?!吧疃确g”,就是通過注釋、評注等方法將文本置于豐富的文化和語言環(huán)境中,使源語文化的特征得以保留,目的在于促進目的語文化對他者文化給予更充分的理解和更深切的尊重(Appiah 2000:427)。“深度翻譯”實際上屬于學(xué)術(shù)翻譯的范疇,作為一種具體的翻譯策略,比較適合用于翻譯文化信息豐富的典籍,有利于傳播異域文化信息。但它也有局限性,例如:過多的解釋性內(nèi)容妨礙了流暢閱讀;加深“加厚”的文化內(nèi)容會讓大眾譯文讀者失去閱讀興趣,不利于譯本普及等。盡管如此,《論語》的經(jīng)典地位以及弘揚中國古典哲學(xué)特殊的翻譯目的,呼喚一種“渾厚”的、而不是“稀薄”的翻譯策略。李譯本可以說是“深度翻譯”的一個典范。
《論語》是一部記錄孔子及其弟子言行的語錄體著作,全書共20篇,516章節(jié)。李先生的這本譯作除了文內(nèi)加注以外,附有495條腳注,每一章節(jié)具體注釋數(shù)目統(tǒng)計如下表:
篇數(shù)1234567891011121314151617181920節(jié)數(shù)162426263030372132262624304742142611253注釋數(shù)2119301928392117232435181851342425162211
從表中可以看出譯者注釋數(shù)目超過原文節(jié)數(shù)的比較多,分別是第3、6、11、14、16、18、20篇。這些注釋可以分為以下五大類,細讀這些注釋的確大大有助于理解正文(譯文)及其相關(guān)背景。
3.2.1 仔細考證,詮釋核心概念內(nèi)涵
譯者一直認為外國傳教士或者漢學(xué)家的《論語》譯本要么受譯者自己的宗教信仰影響,要么因文化差異的隔閡,與《論語》原文有較大的出入。所以,他的翻譯任務(wù)就是去掉不合適的“添加物”,為英文讀者還原《論語》的真義精要。尤其是對幾個核心概念,如“孝”、“道”、“仁”、“禮”、“中庸”等詞英譯的考證和辨析,值得我們研究和推敲。
(4)有子曰:“其為人也孝悌而好犯上者,鮮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亂者,未之有也。君子務(wù)本,本立而道生。孝悌也者,其為仁之本與?” (《論語》1:2;下劃線為筆者所加,下同)
Master You said: “ Rare is a person who,whilefilial to his parentsanddeferential to his elder siblings,harbors designs to challenge the authorities.No person ever existed who,while not harboring designs to challenge the authorities,initiated disturbances.A gentleman commences with the foundation.With a solid foundation,Directiontakes shape.Filiality and deference are the foundation ofnobleness.(Li 1999:10-11)
這一節(jié)譯文中,譯者做了五個注。特別是對“孝”、“悌”、“道”、“仁”四個核心概念做了非常詳細的解釋:首先是用拼音注出這幾個字,然后解釋是什么意思,并指出在本書中譯成什么對應(yīng)的詞,接著評論其他《論語》譯本中對該詞的解釋和翻譯,通過對比指出其誤讀和錯譯的地方,最后還從字形和表意角度考證該詞的意思。例如,他指出“孝”就是晚輩對長輩的尊敬之情,其譯法是名詞filiality 或者形容詞 filial,并認為理雅各的譯法filial piety不妥,因為piety傳遞的宗教色彩太濃,與《論語》的原意不符,孔子一生從未談過宗教。他從詞形上解釋說“孝” 字上半部是“老”,下半部是“子”,結(jié)合起來就是年輕一代人對老人的敬愛之情。
對“道”的譯法,他認為把“道”譯成Direction比Way妥當(dāng),并對這兩個詞進行了四個層次的比較:Direction比較抽象,易變,需要培養(yǎng);而Way比較具體,固定,可以獨立存在。要保持“道”(Direction)不變,需要不停警戒;而Way卻可以想當(dāng)然。
對“仁”的譯法,他指出“仁”就是孔子認為達到的最高境界,是一個人所有“有價值的品性”的集大成者(據(jù)一位哲學(xué)家統(tǒng)計,《論語》里的“仁”包涵49種品質(zhì)),應(yīng)譯成nobleness。其他譯法都不妥,因為很難把humanity 或humaneness 與“有價值的品性”聯(lián)系在一起,goodness顯得太一般化了,而 benevolence有“慷慨和博愛”的含義,似乎給人一個錯覺:“仁”可以通過交換得到。而且,譯者還形象地從字形上解釋說“仁”由偏旁“人”和“二”構(gòu)成,象征著人與人之間的人際關(guān)系。
(5)有子曰:禮之用,和為貴。(《論語》1:12)
Master You said: “In applyingConduct,moderation is valued.”(Li 1999:15)
譯文中對“禮”的注釋非常全面。他指出,“禮”是無所不包的行為規(guī)范,既包括上至君王下至平民,又包括所有的公開或私人場合,主要有四層意思:rites(禮的最初含義,即莊嚴(yán)舉行的盛大慶典禮儀),protocol(外交交往中的禮貌程序),etiquette(社會交往中已接受的禮節(jié)),moral(自我設(shè)置的個人行為道德禮節(jié))。因此,譯者將“禮”譯成斜體的或者大寫的Conduct。同時,他認為將“禮”譯成rites不妥,不但含有宗教意味,而且只是譯出了“禮”的一層含義。
(6)子曰:“中庸之為德也,其至矣乎!民鮮久矣?!?(《論語》6:29)
The Master said: “The ever-Accessible Moderationis a virtue.It is indeed the ultimate.But,it is seldom observed by the populace.” (Li 1999:79)
譯文注釋中指出“中”(中等,中間或適中)和“庸”(普通,一直存在,總是可達)是“禮”中很重要的概念。除了“適中”以外,這個概念還強調(diào)它的“總是存在,總是可達,總是可及(always-present,always-accessible,always-reachable)”的意思,所以譯成“The ever-Accessible Moderation”比較好。譯者認為,其他版本的譯法如“the Doctrine of the Mean”容易傳遞錯誤概念,因為“Doctrine”具有宗教色彩,而 “Mean”常被當(dāng)成是個統(tǒng)計學(xué)概念,與平均數(shù)有關(guān)。
3.2.2 添加背景知識,增強可讀性和趣味性
《論語》這部先秦經(jīng)典,語言簡練,但語義常具較大的開放度。古語詞匯和省略語法常使得所指并不清晰,文本因而具有模糊性,而且《論語》的文本復(fù)雜,注疏眾多,再加上中外語言和文化的差異,給《論語》的翻譯和詮釋帶來了極大的困難。在對劉殿爵先生的譯本評論中,Durrant(1981)寫道:“其中諸多有爭議的章節(jié)期待像劉殿爵這樣的學(xué)者能夠提供合理的解釋?!彼?,為了保證譯文的可讀性,譯者提供必要的背景知識,有助于譯文讀者理解原文意蘊。
李譯本的設(shè)想讀者是美籍青年華人,他們對中華文化知識了解不會很多很深,所以譯者不遺余力地為他們提供盡可能多的信息。注釋中很大一部分是原文中出現(xiàn)的歷史人物、地名、概念術(shù)語以及選文的來源書籍等。例如,人物的注釋除了很多文內(nèi)加注外(如Ji Kangzi[a Lu minister〗),專門進行腳注的人物有堯、舜、禹、管仲、晏平仲、伯夷、叔齊、左丘明、周公、泰伯、后羿、侯稷、微生畝、柳下惠、公子糾、比干、南子等。對這些人物的介紹,還配有一些古聞軼事,如堯、舜、禹時期實行禪讓制;伯夷、叔齊不食周粟餓死;后羿射日、比干因上諫而被剜心等。這些歷史與人物傳說的知識頗能激起青年讀者的興趣。
注釋中還介紹了中國文化中一些有特色的概念術(shù)語,如“神(shen)”、“鬼(ghosts )”、“士(man of letters)”、“大夫(ministers/Prime ministers)”、“隱士(recluse)”、“天(Heaven)”、“天子(son of Heaven)”、“諸侯(principality)”、“韶(zao/shao)”、“武(wu)”、“瑚(hu)”、“璉(lian)”、“大倫(grand relationships)”等。其中,對“神”和“天”的注釋尤其值得注意。
(7)祭如在,祭神如神在。(《論語》3:12)
A remembrance ceremony is celebrated as if the honoree were present.A remembrance ceremony forShenis celebrated as if these shen were present.(Li 1999:35)
正如在2:24中注釋19和此處的注釋所言,“神”是指去世很久的、備受尊敬的公眾人物,在世時是個“仁”者,是人們生活的典范,與西方世界里所說的“神”概念完全不一樣。由于在英語里找不到含義完全一致的對等詞,翻譯時直接使用拼音shen。在此,他還批評理雅各把這節(jié)經(jīng)文當(dāng)作“對已逝祖先的紀(jì)念”是很荒唐的,因為理雅各開始翻譯《論語》時(1841年),對中文和中國了解甚少,所以在翻譯過程中,會讓中國經(jīng)典中的一些概念帶有西方的宗教色彩。劉殿爵先生和西蒙·利斯將此處的“神”譯成了“gods”,理雅各和戴維·亨頓都譯成“spirits”,確實與原文中“神”的概念有差異。
(8)王孫賈問曰:“與其媚于奧,寧媚于灶也。何謂也?”子曰:“不然。獲罪于天,無所禱也?!?(《論語》3:13)
WangSun Jia[a Wei minister〗asked: “What is meant by 'Better pay court to the Shen of the Kitchen than pay court to the Shen of the Inner Sanctum'?”
The Master said: “Not so.When one has offended theHeaven,appealing to others will not do.”(Li 1999:37)
“天”在很多譯本中都譯為Heaven,很容易讓英語讀者聯(lián)想到《圣經(jīng)》中創(chuàng)造世界的上帝,是超然于其所創(chuàng)造的萬物之上的。而在中國人的思想中,天即世界,是自然萬物的根源和總和。因此如用Heaven來譯“天”,就是將中國傳統(tǒng)思想基督化了,誤譯了原文的含義,所以在注釋里譯者用了四段文字來論述“天”的概念。中文的“天”字包涵兩個截然不同的概念。作為實體的概念,就是看得見的自然現(xiàn)象,大多譯成sky。作為抽象的概念,從形而上的意義上講是指看不見的、揚善懲惡的、至高無上的道德力量,很難翻譯成對應(yīng)的英語單詞。根據(jù)譯者考證,“天”有三種對應(yīng)表達,tian=aperion+a moral dimension,tian=calum,tian=Heaven-religious connotation.可是,譯者在其它地方還是將“天”譯成了Heaven,而安樂哲和羅斯文則將其譯成拼音tian。
還有諸多對中國風(fēng)俗習(xí)慣,如祭祀、治喪禮俗、謚號來源和一些特有的古代度量衡(釜、庾、秉、斗)和計量方法(尺、里)的注釋,都給讀者增加了豐富的古代中國文化知識,減少了譯文閱讀中的盲點和難點。
3.2.3 注釋文內(nèi)互文,整體幫助讀者理解
譯者時刻以讀者為中心,在譯文中常常聯(lián)系上下文,引導(dǎo)讀者注意經(jīng)文前后的互文照應(yīng)。例如,對“恕”的理解,譯者通過第4篇的注釋14和第15篇的注釋17進行互應(yīng),說明“恕”就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意思?!凹核挥鹗┯谌恕痹?2:2也提到。讀者若將這些詳盡概念的注釋集中起來閱讀和思考,定能獲得全面深刻的理解。
(9)子曰:“參乎,吾道一以貫之?!痹釉唬骸拔ā!弊映觯T人問曰:“何謂也?”曾子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論語》4:15)
(10)子貢問曰:“有一言而可以終身行之者乎?”子曰:“其恕乎!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論語》15:24)
但是,譯者將“恕”譯成considerateness似有些不妥,因為根據(jù)陸谷孫先生主編的《英漢大詞典》解釋,該詞只有“體諒”、“體貼”、“考慮周全”等含義,并沒有傳達原文中“自己不想要的也不要強加給別人”的含義。
像這樣的文內(nèi)各條目之間的互指,多達數(shù)10處。例如14:40的注釋中就列出了7個隱士的名字,并注明在文本內(nèi)哪個章節(jié),做了什么事等,讓有興趣的讀者可以去查找閱讀,對隱士有更多的了解。
3.2.4 提供合理解釋,明確原文含義
由于《論語》文本具有模糊性,所以對于不熟悉中國文化的讀者來說,需要譯者擔(dān)負起解釋的責(zé)任,幫助讀者理解一些沒有上下文語句的含義。例如,
(11)子曰:“觚不觚,觚哉觚哉!” (《論語》6:25)
The Master said: “the drinking vessel is no longer a drinking vessel.Drinking vessel!Drinking vessel!”(Li 1999:77)
此處如果不加注釋,讀者會感到莫名其妙。注釋中提到“觚”有兩個用途,一是喝酒用的儀器,二是限定飲酒的酒量。按照“禮”的要求,一般只能喝一杯,不可多喝。觚是一種有角的酒杯,有人為了擴大酒杯的容量,就把觚上的角去掉了,把四邊向外彎,把長方形的容器變成了橢圓形。這種變形,尤其是實行變形的原因,讓孔子悲嘆“酒杯不再是酒杯了”。再往深處考察,孔子看到了更嚴(yán)重的現(xiàn)實:沉溺于飲酒只不過是個現(xiàn)象,真正讓人擔(dān)憂的是人們對“禮”不再尊重。所以,這里的“觚”是個委婉語,孔子真正悲嘆的是“禮?。《Y??!”
(12)子曰:“甚矣吾衰也!久矣吾不復(fù)夢見周公。”(《論語》7:5)
The Master said: “Oh! I am getting old.I have not dreamed ofDuke Zhoufor a long time.” (Li 1999:82)
原文中“周公”是第一次在《論語》中出現(xiàn),如果不加注釋,會讓讀者感到迷惑。注釋中指出,周公即周公旦,是西周政治禮樂典章制度的主要制作者,是魯國的始祖,他為魯國留下了豐富的文化遺產(chǎn)。他是孔子所崇尚的古代圣賢之一??鬃右恢币灾芄罏槔硐?,“夢見周公”喻指他想如同周公對周朝那樣,為魯國的文化繁榮做出自己的努力。上引“久矣吾不復(fù)夢見周公”是指孔子估計實現(xiàn)自己抱負的可能性很小而發(fā)出的慨嘆。這樣的注釋,可以讓讀者在了解周公這個人物的同時,也能明白孔子的說話智慧和向先賢看齊的做人態(tài)度。
3.2.5 比較加評論,辯證理解原文
余光中先生認為,“譯者必須也是一位學(xué)者” (余光中 2002:171) 。典籍譯者尤應(yīng)如此。從該譯本注釋中提供的詳細信息和精細的比較,就可看出譯者在翻譯典籍著作時,作了大量的文本比讀和研究工作?!墩撜Z》文本蘊涵的智慧很深,需要讀者仔細揣摩才能領(lǐng)悟。李譯本中一個突出的特點是對一些經(jīng)文的辯證解讀,符合中國古典哲學(xué)中的動靜合一的理念。如5:10;6:21和17:3這三節(jié)文本的注釋中都進行了動態(tài)和靜態(tài)的分析,幫助讀者理解該話的含義。以5:10為例:
(13)宰予旦寢,子曰:“朽木不可雕也,糞土之墻不可圬也;于予與何誅?”(《論語》5:10)
Zai Yu[Zi-wo]had a nap.The Master said: “Wood that is decayedis not ready to becarved.Wall that is built with dung and mudis not ready to beplastered.Do not have excessive demands on Yu.”( Li 1999:57)
以往大多數(shù)譯本,例如劉殿爵、西蒙·利斯、戴維·亨頓等都把這節(jié)理解為孔子對宰予的責(zé)備,把“不可”都譯成cannot??墒牵g者對本節(jié)的注釋卻是另一種理解。他提出孔子在本節(jié)中的主旨是想說“質(zhì)”在“文”之前必須強大。那么,什么是構(gòu)成強大的“質(zhì)”的要素呢?有靜態(tài)和動態(tài)之分,所以本節(jié)的意思也該分為動態(tài)理解和靜態(tài)理解。靜態(tài)意義上講,動詞就是譯成cannot??墒?,如果從動態(tài)意義上理解,應(yīng)該是is not ready to be。
朽木和糞墻是無機體,誠然不能隨著時間而改變??墒牵耸怯猩臋C體,只要環(huán)境適當(dāng),當(dāng)然可以越變越好。既然從上下文(如5:9)可以看出孔子對其弟子像父親般的呵護,所以可以推理出他不可能對身體不好的宰予說出如此苛刻的責(zé)備話語,這只是靜態(tài)的理解。其實,孔子對他最關(guān)心,希望宰予的身體能及時恢復(fù)健康,待康復(fù)后再準(zhǔn)備刻苦學(xué)習(xí),這是動態(tài)的理解,在該節(jié)后面一節(jié)的注釋中,譯者說孔子比較關(guān)注人的健康,求“仁”的前提是健康。而且,后來的事實證明宰予恢復(fù)健康后,在文學(xué)和語言學(xué)方面卓有建樹,成為孔子十大知名徒弟之一(見11:3)。
隨著時間的推移,經(jīng)典名著的重譯,往往會有譯者某些新的解讀,譯筆翻新在所難免,李譯本不乏這樣的例子:
(14)子曰:“知者樂,水,仁者樂,山。知者動,仁者靜。知者樂,仁者壽?!?(《論語》6:23)
The Master said: “The happiness of a person with knowledge is like water.The happiness of a person with nobleness is like the mountain.” “A person with knowledge is active; a person with nobleness,calm.A person with knowledge lives a happy life; a person with nobleness,a long life.”(Li 1999:77)
一般譯本都理解為“知者樂水,仁者樂山”,所以翻譯時都譯成知者和仁者從山和水中尋找到樂趣。而此處的斷句為“知者樂,水,仁者樂,山”,解釋卻是:知者的快樂就像水一樣,仁者的快樂像山一樣。一個有知識的人,還是不停地學(xué)習(xí),而且樂在其中,就是最幸福的人,例如做科研、從全方位的角度看待問題等,就像水流一樣,能夠到達難以到達的領(lǐng)域。仁者,在受到逆境挑戰(zhàn)的時候,能夠像山峰一樣屹然不動,擋住四面八方強勁狂風(fēng)的侵襲,這時他就是最幸福的人。這樣的解釋似乎也有一定的道理,與后面的解釋比較連貫。
(15)子曰:“唯女子與小人為難養(yǎng)也。近之則不孫,遠之則怨。” (《論語》17:25)
The Master said: “Ordinary women and common menare difficult to deal with.When in close proximity,they are discourteous.When at a distance,they are resentful.”(Li 1999:218)
這句話備受今人非議:怎么能將女同胞跟小人相提并論呢?純粹性別歧視。其實,根據(jù)今人的解讀(謝謙等 2011),這里的“小人”是指體力勞動者,具體地說,指家仆;“女子”也不是泛指所有女性,而是指妻妾?!半y養(yǎng)”的“養(yǎng)”,是侍候、將就、相處的意思??鬃诱f女子與小人難侍候難相處,是說家庭問題,夫妻之間,主仆之間,親近,她(他)們會端架子;疏遠,又會有怨言。這不過是孔子個人的經(jīng)驗之談,沒有什么微言大義,理解合乎邏輯,可是翻譯的時候該怎么處理呢?大部分譯文將“女子”都譯成“women/girls”了,不利于讀者的理解,而此處則是譯成“ordinary women”,注釋里說與“gentlewomen”相對,正如common men與 gentlemen相對。
紐馬克認為,譯者有權(quán)根據(jù)原文的權(quán)威程度在文內(nèi)或文外對譯文進行修改(Newmark 2001:211-212)。本譯本中就提出9:3節(jié)有誤。
(16)子夏之門人,問交于子張。子張曰:“子夏云何?”對曰:“子夏曰:可者與之,其不可者拒之?!?《論語》9:3)
One of Zi-xia's disciples asked Zi-zhang about friendship.Zi-zhang said: “What didyour Mastersay?” Answered: “My Mastersaid:‘when that person is acceptable,I'll befriend him.When that person is unacceptable,I'll avoid him'”.(Li 1999:228)
譯者在注釋中提出根據(jù)常識,子張不可能在子夏的學(xué)生面前直呼他以前同學(xué)的名字,同樣,子夏的學(xué)生不可能對他的老師直呼其名。所以,譯者認為有必要把這兩個名字分別改成“your Master”、“ My Master”比較合乎常理。
沒有一個譯本是十全十美的,何況含義豐富、注疏眾多的經(jīng)典著作的復(fù)譯呢?李譯本也不例外,至少有兩個方面的不足。
《論語》原文中有些章節(jié)有些重復(fù),所以在翻譯過程中也不得不重復(fù)翻譯,但是注釋就沒有必要重復(fù)。例如,對伯夷、叔齊的注釋就有三處,如5:25;4:13;7:14對祭祀目的的介紹也有兩處(第36頁注釋18和22頁的注釋6重復(fù))。另外,有些注釋似乎顯得多余,應(yīng)該給讀者一定的思考空間,正如紐馬克所言:“譯者要把一切都放到盤子上端給讀者嗎?他們要不要費點勁呢?他們是否碰到不認識的字,也應(yīng)去查查字典或百科全書呢?”(Newmark 1982:51)
盡管譯者做了很多研究和考證工作,難免有些地方還是出現(xiàn)了理解上的差錯,譯文不是很合乎邏輯。
(17)子曰:“君子欲訥于言而敏于行。”(《論語》4:24)
The Master said: “a gentlemanis slow with words and quick with action.”(Li 1999:62)
根據(jù)楊伯峻先生的注釋,“訥”是“言語不輕易出口”、“言語謹(jǐn)慎遲鈍”,而李先生譯成“言語遲鈍”了,沒有完全傳達原文的意思。
(18)宰我問曰:“仁者雖告之曰,井有仁焉,其從之也?” (《論語》6:26)
Zai-wo[Zi-wo]asked: “Here is a person with nobleness.When he is told ‘there is nobleness at the bottom of the well',should he follow?” (Li 1999:78)
對第二個“仁”字的理解,大部分譯文認為與“人”通假,譯作man。所以,此處理解成“仁”本義,有些不合乎邏輯,井底怎么可能有仁呢?
(19)子曰:“默而識之,學(xué)而不厭,誨人不倦,何有于我哉?”(《論語》第7篇2節(jié))
(19)a.The Master said: “Quietly I pursue,insatiably I learn,tirelessly I teach-I am not capable of much else.” (Li,1999:81)
根據(jù)楊伯峻(1980:66)的解釋,“何有于我哉?”應(yīng)解作“這些事情我做到了哪些呢?”比較劉殿爵的譯文:
(19)b.“Quietly to store up knowledge in my mind,to learn without flagging,to teach without growing weary.For me there is nothing to these things.”(Lau 2008:105)
所以,李譯的譯文理解成“我不是很擅長于太多其他事情”,似乎就是擅長前面說的三大優(yōu)點,顯得與孔子的謙遜態(tài)度不相符,也不是很合乎邏輯。而且譯文中加入“我”,與原文本的開放性理解不是很吻合。
(20)子曰:“加我數(shù)年,五十以學(xué)易,可以無大過矣?!?(《論語》7:16)
The Master said: “adda few more years [to my life〗.I can then leisurely study I to fully understand the meaning of Five and Ten.- with that,I may be excused from committing a‘gross excess'”.(Li 1999:86)
這一節(jié)原文的解讀有很多,主要集中在“加”、“五十”、“易”這幾個關(guān)鍵詞上?!凹?假)我數(shù)年五十(無字/卒/五、十)以學(xué)易(亦)可以無大過矣”——試著以括號里的各種東西來替換“五十”或“易”,就可領(lǐng)略到各種說法的風(fēng)采了??鬃右灰獙W(xué),要不要學(xué)《易》,五十學(xué)不學(xué),五十學(xué)不學(xué)《易》等,爭議圍繞著這些問題展開。大部分譯文理解為“多給我?guī)啄陼r間,讓我能在五十歲時鉆研《易經(jīng)》,就可以不致有大的過失了?!钡?,這樣的解釋聯(lián)系孔子一生的身世、知行思想和孔子與《易》之間的關(guān)系等似乎有些矛盾。譯者在注釋里提到這一節(jié),表現(xiàn)了孔子對《易經(jīng)》這本中國最古老、最抽象深奧的著作的敬意,他覺得需要時間去充分讀懂它。其實,孔子在早年就開始研究《易經(jīng)》,到后來,捆綁這些寫在竹簡上文字的皮帶子都磨斷了好多次,這說明孔子并不是要等到五十歲時才讀《易經(jīng)》。
譯者指出“五”和“十”是《易經(jīng)》里很重要的概念,“五”是個位奇數(shù)(1、3、5、7、9)當(dāng)中的一個數(shù)字,象征著“陽”,可能代表“中庸”理念的最早應(yīng)用。“十”是五個偶數(shù)(2、4、6、8、10)里最后一個,代表“陰”?!拔濉焙汀笆毕嗉泳褪?5,15也是《易經(jīng)》中一個很重要的數(shù)字。如根據(jù)《洛書》,將9個個位數(shù)排成3x3排列,橫豎相加、對角相加之和,均等于15,5位居中間。即:
4 9 2
3 5 7
8 1 6
所以,譯者在這里把“五”和“十”理解為《易經(jīng)》里的概念,既不是五十歲,也不是五年、十年。“大過”在這里有雙關(guān)的意思,《易經(jīng)》六十四卦里就有一卦是“大過”。這樣的詮釋雖然提供了一個不同維度的思考,但是似乎缺乏足夠的證據(jù)來說服人。
為了幫助西方讀者更好地理解典籍著作中蘊涵的中國傳統(tǒng)文化,譯者首先應(yīng)努力正確闡釋源語文本和源語文化。在力求準(zhǔn)確理解原文的基礎(chǔ)上,譯者應(yīng)對不容易理解的篇章添加各種注釋、評注,甚至序言,拉伸原文的信息,提供背景知識讓某章節(jié)里的對話片段言之成理,為某兩個章節(jié)里記錄的行為提供連貫性鏈接,解釋不同章節(jié)里明顯互相矛盾不連貫的地方,從而將翻譯文本置于豐富的語境中,盡力為讀者呈現(xiàn)源語文本產(chǎn)生時的歷史氛圍和社會文化背景,這就是深度翻譯為目的語讀者所提供的一條新路徑。
鄭文君(Alice W.Cheang 2000)評論道,《論語》的翻譯中首先容易失去的是其最明顯的形式上的特征即模糊性。
中文里僅僅是暗示的東西在英譯時被迫加以明晰的表達。原文文本本來是如此地簡約,或者說像德里達所說的充滿了不在場(absences)的東西,卻在譯者的手里得到了擴充,以至于那些對于保持文本意義開放性至關(guān)重要的留白大多被填滿。這樣一來,《論語》一下子變得完全通俗易懂了,甚至對某些人來說頗有了可讀性。實際上,現(xiàn)在完全有可能輕松而又快速地閱讀文本了。為了讓孔子的話在另一種語言里被人所理解,確實有必要增加一些內(nèi)容,但是結(jié)果就產(chǎn)生了這樣的文本:原有的均勢失衡,偏向了作者(這里是譯者)而遠離了讀者(Cheang 2000:569)。
譯者需要在文本轉(zhuǎn)換的過程中作出很多詮釋的選擇,《論語》的翻譯實際上是多重聲音的疊加,是譯者的個體性詮釋。譯文中不但有孔子的聲音,還有譯者的聲音,體現(xiàn)了譯者鮮明的主體性。李譯本明顯地突出了譯者干預(yù)原文本的傾向,并且有些詮釋帶有譯者個人的理解,不免影響譯本的最終質(zhì)量。但是,只要是讀者所需要的,都應(yīng)該肯定其翻譯的價值。譯者在前言致謝里說道,部分章節(jié)給一批研究中國文學(xué)的老年讀者看過,還有《論語》學(xué)習(xí)小組也給過反饋意見,這足以說明譯本已經(jīng)接受過一些英語讀者的檢驗。
但對于經(jīng)典著作如《論語》的翻譯,正如何剛強(2012)所言:
我們不能為翻譯而翻譯,不能陶醉于把中國典籍變成了外文而滿足。依我的觀點看,現(xiàn)在我們大規(guī)模翻譯這類著作,好像主要面向西方的學(xué)術(shù)界、國外的漢學(xué)家或相關(guān)研究機構(gòu),沒有考慮歐美廣大普通讀者群的需求。而恰恰是這些普通的讀者群對中國、對中國的傳統(tǒng)文化了解得很少。面向他們,我們進行翻譯工作需要在選題上、內(nèi)容上,尤其在翻譯的策略上進行周到的謀劃。我認為,這類翻譯應(yīng)當(dāng)深入淺出,以普及性的文字與風(fēng)格出現(xiàn),盡量讓廣大的讀者有一種喜聞樂見的感覺。再有文化魅力的作品,如果不看宣傳對象,一味“死心眼”地翻譯,表面上煌煌巨冊,實際上可能“和(讀)者蓋寡”。
為普通讀者的需求而翻譯,李譯本是比較成功的,在亞馬遜網(wǎng)站上可以看到讀者評價是5顆星,如有讀者寫道,“李譯本真是本好書,不但可以為美國華人提供很好的橋梁,讓他們更清楚地討論東方之‘禮’和西方之‘法’之間的不同,而且老師和家長還可以通過這本書達到教育的目的?!庇凶x者建議該譯本可以送給孩子作圣誕禮物。還有一讀者說,“以前《論語》的譯本要么看不懂,要么錯誤很多不想看,而李譯本不但通俗易懂,而且解釋得比較全面,與我們的現(xiàn)實聯(lián)系較多,可以讓我們學(xué)到很多我們美國社會所缺乏的智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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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友蘭:復(fù)旦大學(xué)外文學(xué)院翻譯系副教授,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