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歷史城市的保護,在上個世紀歐洲就已經開始,而中國人是從上世紀80年代才開始有這種意識。發(fā)展到今天,保護城市的歷史文化遺產,已經成為全人類的共識。
經過幾百年,歐洲對歷史文化遺產的保護已非常成熟。在巴黎,在埃菲爾鐵塔的頂端,可以把整個城市景觀拍下來,這在中國的城市很難做到。在羅馬,可以看到從古羅馬時期一直到現在的歷史發(fā)展脈絡,這是我們非常羨慕的狀況。
在中國,大量城市分不清。到今天,可完整地看到城市遺產的,可能只有云南麗江和山西平遙。它們在1997年分別成為“世界文化遺產”,但其后發(fā)展也不盡如人意。麗江過度商業(yè)化,平遙的發(fā)展也沒有得到改善。
北京作為首都,對其歷史文化遺產的大破壞,最早可追溯到上世紀60年代,而80年代以來對北京大量四合院和城市遺產的進一步破壞,使得北京的格局已經不存在了。現在的北京是沒有任何建筑特色的城市。就像王博教授寫的一本書,《北京:一座失去建筑哲學的城市》,現在在北京看到的城市文化,很難講是傳統(tǒng)的中國城市文化。
一方面,城市歷史遺產在不停被破壞,另一方面人們又以保護歷史文化遺產的名義造假。最有代表性的是北京的琉璃廠,把原來的拆了建新的琉璃廠,現在的琉璃廠和原來的沒有任何關系,除了地點一致。這樣的城市非常多,按照媒體報道,有30個城市投身古城重建熱潮,把消失掉的城市遺產以保護的名義新建,這是我們非常特殊的現象——真正的歷史遺產沒有得到保護的同時,卻以保護名義新建了很多。
除了一些在城市中的遺產,我們還會經常發(fā)現一些古代遺址,湖北周邊任何一個城市都會出現考古遺址。西安的大明宮就是一個非常有名的遺址,雖然也得到了保護,但是中國的考古遺址,背后大都有一個房地產的推手。
大明宮在實施遺產保護的過程中,房地產商做了大量宣傳,大明宮現在是富人的后花園。如果看待歷史文化遺產時,把它的價值只局限于經濟、旅游或房地產開發(fā)的層面,我們永遠不可能真正面對自己的歷史文化遺產。日本仿照大明宮修建的建筑,周邊沒有一個高層建筑,日本比中國更缺少土地,但是為了保護遺址,就不能依靠房地產。
除了城市的形態(tài),我們還關注物質的形態(tài),以及人的形態(tài),如果沒有社區(qū)、人,這個城市是不存在的,歷史文化遺產的核心還是人。因為社區(qū)、居民構建了這個城市,他們是這個城市的基因,也是歷史遺產的心。在我們保護歷史遺產、關注物質形態(tài)的同時,對社區(qū)的關注也應加強。社區(qū)失去了,社區(qū)形成的文化便不能重建,即使建筑重現,城市的文化也不可能再現,城市精神亦不可能重新得到。
我們?yōu)槭裁匆Wo文化遺產?并不是因為旅游價值或者是經濟價值,而是因為它的內在價值和對社會的意義。
人類永遠走在歷史的延長線,我們誰都不可能超越歷史。一個城市的管理者,或者規(guī)劃者,應該對城市的歷史遺產有更多關注。歷史文化遺產的形成經過了幾千年,毀滅卻只需一天,想再恢復是不可能的。
日本東京大學西村幸夫教授有一本名為《再造魅力故鄉(xiāng)》的著作,旨在幫助日本城市恢復歷史。他在序上寫了幾句話:中國的各位讀者,如何對待你所居住的城鄉(xiāng)?希望你像對待年長的老友、年邁的骨肉親人那樣,用溫柔的目光來看待。我們用溫柔的目光來看待城市遺產,我想我們城市一定有更美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