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們望著往昔,
不禁感到驚悸:
希望底陰魂正凄蒼、悲泣;
是你和我,把它哄騙致死,
在生之幽暗的河流 ”
——雪萊
摘自雪萊短詩“那時刻永遠逝去了,孩子!”
之所以在文章的開頭引用用了這么一段略覺深沉、幽怨的短詩,其實是想應應近年來彌漫在北京各大藝術區(qū)久久不曾散去的“陰霾”之景。從解決“有無”問題、“去留”問題,再到如今進一步的“去偽存真”問題,我們都不知道以后還會有些什么總是那么“亟待解決”的問題在等著。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我們應該有足夠的理由,去記錄真實存在與當下以及正在發(fā)生的所有一切。
繞過本質看表象
與熱鬧非凡的798等藝術區(qū)相比、費家村就顯得十分沉默、低調了。當然,這也應該是屬于畫家村作為以創(chuàng)作為主的“大后方”該有的一份僻靜,圍繞在它周圍的,除了密布的老式酒樓、殘破不堪的早點攤、農機鋪、五金店、汽配城,唯一的一個能提示這里與藝術有關的信息就是幾個不是十分顯眼的畫框店、裝裱商聚集處。費家村,初看其名,這里和北京地區(qū)成百上千的xx村、xx莊、xx營似乎別無二致,事實上,村口的那個京城村口通用的拱形黑色鐵藝門頭來看也確實如此,仿佛并沒有因為其身份特殊而獲得特殊照顧,其上掛著的造型經典的“費家村”三個金子更讓人覺得興趣全無??傊@一切都無法讓人將其與時下入日中天的宛若幻境般“藝術區(qū)”概念聯(lián)系到一起。然而,也正是這個看起來絕不會與藝術有關的地方,在窘迫的表象下,村內的景象也因著它所承載著的份量而別有洞天。
早些年,大牌藝術家的進駐、外國畫廊的“臨幸”,使這個原本窘態(tài)萬分的平凡小村突然與眾多藝術廟堂同時出現在一個緯度而瞬間變得深不可測。如今,當事件所帶來的繁華漸漸退去,留下的,就該是些許歲月的痕跡。步入村門,仍然不會立即感受到像其他藝術區(qū)那樣強烈的“地域表征”,但放眼望去,一排排經過改造的廠房工作室還是頗具規(guī)模與沖擊感的,若不是剛剛被那個經典的門頭提醒,恐怕我連這里究竟是先有村還是先有藝術家都分不清了,其實,即使要追溯費家村的藝術區(qū)成形史,它甚至并不輸于798。但無論如何,在這種中國特色的“非自然”結合下,當藝術遇見村,后者還是可以乖乖的讓步了,正如前者遇見開發(fā)商一樣。
淺入深出看未來
而在這個神秘的地方,費家村的村民們和“村民們”生活在怎樣的環(huán)境中呢?答案是,如果你真的愿意做進一步的探訪,就會漸漸的體會到那句天問——“藝術區(qū),還會好嗎?”,暫不說這里彌漫著的那股特有的僻靜感和孤獨感,就連路邊肆意倒塌的廠院磚墻也顯示出了某種令人傷感的斷壁殘垣般的意境,而更令人感到驚詫的是,在坍塌的墻體下,竟還有一部被壓扁的汽車!這樣敏感的畫面在別的藝術區(qū)可不好見,根據一位藝術家朋友的提示,其實這個場景已經存在了數月之久,暫時還沒聽說與哪個藝術家或工作室有關。當聽到這樣的答案,因著先前的慣性思維,難免會有些令人“失望”,然而,再當我回神觀看道路另一邊那排排整齊的工作室所在地時,一座座大門緊閉的深墻高院,就瞬時顯得與對面的殘敗、無人問津完全是兩個世界,這很容易讓人聯(lián)想到高樓大廈與棚戶區(qū)咫尺相望的情景,不同的是,處在基建同樣薄弱的公共空間中,村民們和“村民們”應該沒有“階級對立”的感受了吧!
網上有兩條關于費家村斷網的小新聞也給我留下了頗深的印象,說費家村在年初的時候曾一度斷網三天。相信不少人會有些來自潛意識的猜想——這是不是強拆或“清戶”的前奏呢,以斷網、斷水、斷子絕孫腳打頭陣呢?而經過查證,起因竟是因為當地光纜線材被盜……;另一條則是某工作室院落看門的張大爺還是李大爺,在多年的耳濡目染下,也拿起了畫筆,創(chuàng)作出了不少自己的作品……
此間樂、此間險,對于深居簡出的大腕兒們來說或是習以為常,或是當了一道別有滋味的打趣風景,而最重要的還是看你心中的“蜀”是不是自己腳下站著的這片兒方寸?!罢l叫你是藝術家呢!”一切的問題在這樣的“拷問”面前,您還覺得它們是問題嗎?而想給你們討個說法的人們又偏偏多是“擲地無聲”的結局。很多老師都表示自己的處境之尷尬、本質之弱勢,讓我們本能的義憤填膺,對此,我的想法是,藝術區(qū)也好、工作室也罷,在當今中國與其他產業(yè)相比,固然有它的危機與脆弱,但您們也得看咱跟誰比呀,也許對于千千萬萬的身在藝術區(qū)而不為藝術“屈”的“原住民”們來說,您們與政府、開發(fā)商的那些讓人“嗚呼”、“悲愴”的沖突,在他們眼里不過是“大土豪”和“小土豪”間的博弈與對壘,無關群眾們除了“不明覺厲”和不得不被迫進入“看戲模式”外,又能怎么樣呢?玩笑歸玩笑,就這日子口兒,您工作室的所在地要是沒點子鬧,沒些子是非,你都不好意思跟別人說你是藝術家吧!?也全當是戲謔吧,當我們所面對的一切開始不再那么完美的時候,縱把它們當成平淡生活中的那一點兒調劑,也并不算什么恥辱。
“那時刻永遠逝去了,孩子!
它已沉沒,僵涸,永不回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