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淡如
不久前,我遇到一個舊識。我記得,每次看見他,他都是同樣的苦瓜臉和不快樂,十年如一日?!安恢朗裁磿r候可以安安靜靜地過日子而不必應(yīng)酬,不再為五斗米折腰”。我按捺不住,對他說:“你如果不喜歡應(yīng)酬,大可以不去?!薄鞍?,這你就不懂啦!我做這行,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忽然又護衛(wèi)起他最憎恨的事情來。
事實上,應(yīng)酬與他的工作并沒有必然的關(guān)系。我看得出,在他抱怨的時候,他的眼睛炯炯有神,無聲地訴說著愛恨交織的情緒。
我緘默了。就讓他愛恨交織下去好了。他只是在為他的無奈找聽眾,并不期待解決任何問題。真正認(rèn)了命,就不該有怨言,不是嗎?
從前,有這么一副對子。詩人嫌院子里的芭蕉風(fēng)來發(fā)出“沙沙”聲,雨來“滴滴答答”地響,吵得人不能靜心入夢,便揮毫寫下:“是誰多事種芭蕉?早也瀟瀟,晚也瀟瀟?!?/p>
詩人的妻子,慧心獨具,戲筆完成下聯(lián):“是君心緒太無聊,種了芭蕉,又怨芭蕉?!?/p>
芭蕉可不是你自己種的嗎?在日常生活中,我們常常種了芭蕉,又怨芭蕉。
(摘自《廣州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