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 原

如果你一直這樣說下去（組詩）

RUGUONIYIZHIZHEYANGSHUOXIAQU

離 原

離 原，本名李桂平。

寫下

總有一天，我要寫下這些

陽光，熱風，一望無際的褐與黃

悄悄死亡的草木與花朵

我還要寫下河流

可以是任意一條，不遼闊，也不澎湃

與黑泥混在一起

再也無力流向大海

我還要寫下一條魚

它在爛池塘里撲騰

濺起的水花

像從前一樣

我還要寫下一只雞

春天，清真寺的天空那么藍

一個頭戴白帽子的人走出來

手握一把小刀

它沒聽到祈禱詞，死不瞑目

如果你一直這樣說下去

春天來了 如果你一直這樣說下去

春天真的來了

瘟疫和地震很快過去

如果你也一直這樣說下去

瘟疫和地震真的過去了

還有洪水 海嘯冰雹 干旱 雪災

還有戰(zhàn)爭

還有一輩子經歷的諸多

幸與不幸 不算什么

如果你一直這樣說下去

它們就真的不算什么

地震

地震了

逃到樓外的人大聲喧嘩

我返回辦公室

一只石英鐘安靜地躺在地上

時針停在10 分針停在24

看不出什么損傷

我撿起

它響了一聲

像昏迷中的人 沉重地喘口氣

我擦掉上面的浮灰

把那顆松動的螺絲擰緊

放到原來的位置

它又吧嗒吧嗒走起來

觀錢塘江大潮

萬頭雄獅從那邊跑過來

大的 小的 胖的 瘦的

肩挨著肩 毛挨著毛

呼吸挨著呼吸

天下著雨

這絲毫不妨礙

它們是一群雄獅

比閃電還快

躍過一道道柵欄

轉身 往回跑

與另一群迎面而來的獅子相遇

它們撕咬翻滾 踩踏

一個接一個

倒下

在白石水庫

像這樣，離開日常的瑣碎和工作

乘同一艘船

把一河的人假想成敵人

把一河的水當武器，我們

多久沒有這么笑了

像這樣，爭搶最佳的位置

想稱王的人

喊著親切的口號

四海之內皆兄弟

像這樣，讓船連著船，心連著心

陽光帶著火， 落在我身上

也落在你們的身上，他們的身上

像這樣，天露出藍，水露出石頭

蘆葦蕩的盡頭

萍水相逢的人，依依遠去

剩下我，我們

一日轉瞬即逝。一生也不過如此

巫師堂伊列昂

堂伊列昂

請給我巨大的庭院

蓋著巨大的房子

再讓我年輕十歲或更多

我要生一大群兒女

成為世界多產的媽媽

我的孩子們

每人一間臥室，每人一臺電腦

堂伊列昂

我要養(yǎng)一只公狗和一只母狗

一只公貓和一只母貓

一群鴿子或隨便什么鳥

我不雇園丁

我讀書寫詩

寫一首就栽一株樹，種一棵花

堂伊列昂

我還有一個請求

讓丈夫永遠愛我

讓我永遠愛丈夫

讓我們幾乎同時死去

不能留一個，再娶或再嫁

責任編輯 柳 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