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淦

在上海與蘇州之間，有一個風(fēng)光秀麗、水產(chǎn)豐富的淀山湖。清朝同治年間，英國流氓貝爾尼在上海糾集了兩個同伙，買了一條木帆船，準(zhǔn)備逛淀山湖。他們先雇了五個中國人，兩個作仆役，三個為船夫。將近淀山湖時，貝爾尼嫌船速太慢，正巧看見岸邊田間有個農(nóng)夫在勞作，便將他也雇到船上幫著搖櫓。行至湖中，見對面有一地保駕著一只運錢糧的船緩緩而至，貝爾尼便招呼兩個同伴，跳上糧船搶劫。地?？棺h了幾句，就被他們?nèi)蚰_踢，只得跳水而逃。船上的錢財被三個英國人搜搶一空。

地保正向岸邊奮力游去，忽見橋畔停著一艘官府的巡緝炮船，他認識船上的一名水勇，便大聲呼救。被救后，他向巡哨官敘述了遭搶劫的經(jīng)過，并請求官船緝盜。

貝爾尼看炮船追來了，急令張帆而逃。炮船追了十幾里，太陽已經(jīng)落山了，哨官眼見追趕不上了，就大聲呼喝帆船停航，貝爾尼根本不予理睬。哨官只得下令發(fā)炮轟擊，第一炮沒有打中，第二炮只差一點點。貝爾尼見情勢不妙，急忙落下帆，三個洋人站在船頭以手相招，讓炮船開過來，假裝愿意退還錢物。炮船不加戒備地往前開去，相距三四米時，洋人突然拔出手槍射擊。哨官和左右兩個水勇都被擊斃，其余的水勇大吃一驚，急欲拔槍抵抗時，對面船上又是一陣槍聲，又有數(shù)人被打死打傷。有個水勇急中生智，假裝中彈落水，泅泳逃脫。最后，三個洋人持刀躍上炮船，將船上的人全部殺死，再將所有值錢的東西擄入腰包，然后將銅炮推入湖中，這才回到木帆船上，得意揚揚地張帆而去。

第二天，逃脫的水勇去縣衙報訊，上?？h令親至淀山湖勘查，水師營也已將炮船尋回，巡哨官、水勇地保等人的尸體都已撈起。死者的家屬聞訊而至，失聲悲號。縣令大為不忍，掩淚捐出俸銀，讓他將親人殮葬，又懸賞500金緝捕兇手。

不到一個月，貝爾尼最先雇傭的五個中國人都被捉拿歸案。最后招雇的那個農(nóng)夫在洋人開始行兇時就跳水而逃，無人知道他的來龍去脈，因此無法緝尋?？h令又用那五個人作眼線，很快就捉住了兩個英國人，唯獨貝爾尼逃往廣東去了?？h令便將案情向道臺稟報。道臺懸賞300金捕捉貝爾尼。

沒過多久，貝爾尼也在香港被捕。道臺一邊函請廣東官員將貝爾尼押來上海，一邊先審訊其余案犯。證據(jù)確鑿，幾個中國人都如實招供，洋人卻百般狡賴，死不認賬。根據(jù)領(lǐng)事裁判權(quán)，中國政府不得拘囚英國犯人，官府只得把三個洋人分別交給在上海和香港的英國領(lǐng)事館暫時羈押。

因為案情重大，兩江總督親自主審，只待將貝爾尼從香港解來上海，就可會審定案了?？墒窍愀塾㈩I(lǐng)事卻百般推諉，遲遲不將犯人押來上海。兩江總督便發(fā)咨文至廣東，請兩廣總督去催促，文中有“札飭該洋官”等字樣。哪知狡猾的香港英領(lǐng)事竟千方百計地將咨文搞到手，指著這五個字質(zhì)問兩廣總督道：“中英兩國不相統(tǒng)屬，貴國官員怎能用這種命令式的語氣對待我？”

無論兩廣總督如何解釋，香港英領(lǐng)事還是將貝爾尼放回英國。上海英領(lǐng)事也以“案犯不齊，勢難結(jié)案”為借口，將另外兩個兇手釋放了。腐敗的清政府無可奈何，那些被無辜殺害的中國人只能死不瞑目。

編輯/從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