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志榮

楊度早年留學日本期間耳濡目染了明治維新后日本社會翻天覆地的變化，認為要救中國就必須改變中國的國體，實行君主立憲，因此他強烈地反對革命，并且在袁世凱復辟期間為其搖筆助陣。袁世凱垮臺后，楊度作為“帝制余孽”而身敗名裂，成為人們詛咒的眾矢之的。

被通緝后，楊度心情極度痛苦。1917年的張勛復辟只短短13天便宣告失敗，楊度從此便卸下了君主立憲主張的爛包袱。可是，去哪里尋找新的人生道路和救國道路呢？

早期，楊度曾與孫中山有過誓約，一人堅持君主立憲，一人堅持革命，誰若成功，另一個人要鼎力相助。1922年6月，陳炯明在廣州發(fā)動叛亂，孫中山被迫離開廣州，前往上海。楊度得知消息后，趕赴上海。兩人經(jīng)過交談，楊度的思想發(fā)生了很大的變化。后來，他自告奮勇，先后“投靠”大軍閥曹錕、張宗昌，暗地里支持、策應孫中山的國民革命運動。

1927年4月，楊度探聽到一個消息：張作霖準備派兵搜查蘇聯(lián)公使館，逮捕李大釗等人。他立即假托有事，離開飯店，提醒李大釗等人。可惜李大釗未予重視，以致被捕。之后，楊度曾多方營救，但均未成功。李大釗殉難后，楊度變賣了在京的房產(chǎn)，冒著生命危險周濟受難者的遺屬。不久他移居上海，加入了中國互濟會等進步團體，做了許多有益的工作。

楊度有個同鄉(xiāng)叫王老九，和陳賡是親戚。王老九在和陳賡的交往中，對共產(chǎn)黨有了一定的認識。楊度聽說后，囑咐王老九介紹他跟陳賡見面。陳賡知道楊度曾經(jīng)是“帝制余孽”，躊躇未決，特請示周恩來。周恩來經(jīng)過一番思慮，表示同意。于是，陳賡成了楊度的座上客。通過與陳賡的接觸，楊度更加傾向于革命。他對陳賡說：“外界的人一直對我變賣家產(chǎn)傾力營救李大釗、接濟他的遺屬想不通，其實道理很簡單，因為我認為你們的思想是可行的，而且較之孫先生的理論更實際，更適合中國國情。”

1929年秋天的一個傍晚，周恩來在陳賡的陪同下，親自拜訪了楊度。楊度開門見山地吐露了自己的心聲：“我是一個帝制余孽，現(xiàn)在又做了流氓頭子的客卿，你們若不嫌棄，引為同道，我甘愿奉獻這把百十斤的老骨頭！”周恩來聞言，不由爽朗大笑，表示歡迎。從此，楊度正式成為中共秘密戰(zhàn)線上的一顆“紅色諜星”。

楊度秘密入黨后，周旋于前清遺老、新軍閥、新財閥、上層反動人物這些形形色色的人物之間，搜集了大量情報。有一次，有人大吹自己的“圍剿”功績，談到得意忘形時，透露出兩天內要來個突擊搜捕的秘密消息。楊度笑著和旁座的人談別的事，似乎根本沒注意這邊的談話。可是第二天搜捕開始，好多可能被捕的人早已逃出了羅網(wǎng)，誰都沒有懷疑到楊度身上。后來，楊度更是老而彌堅，忘我地為黨搜集情報。

正當楊度在秘密領域大顯身手的時候，卻不幸病逝。由于楊度去世時上海仍處于白色恐怖之中，出于地下斗爭保密的特殊性，他的黨員身份一直不為世人所知，解放后還照樣挨罵。直到多年后，秘密被揭開，人們才知道楊度原來是一個革命者。

編輯 楚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