狀態(tài)不確定獨立否定句的加工機制*

2014-02-05 05:35:09陳廣耀吳洺儀魏小平何先友

心理學報 2014年2期

陳廣耀吳洺儀魏小平周苗何先友莫雷

(華南師范大學心理應用研究中心/心理學院, 廣州 510631)

1 前言

否定和肯定是任何語言中都有的一對語義、語法范疇。語言學家呂叔湘認為：“一句話, 從形式上說, 不是肯定就是否定” (呂叔湘, 1982)。以往的研究者們提出了多種理論以解釋否定加工過程, 其中,反映第一代認知科學的命題表征理論和反映第二代認知科學的經(jīng)驗模擬觀影響最大。這些理論觀點都各自得到了一些實驗結果的支持, 但都存在一些不能解決的問題(何先友, 陳廣耀, 胡玲, 2010)。鑒于此, 一些研究者開始關注命題表征理論與具身認知理論的融合(de Vega, Glenberg, & Graesser, 2008;Louwerse & Jeuniaux, 2008; Louwerse, 2010), 試圖尋求更加綜合的觀點來解釋否定加工過程。

命題表征理論(propositional theory, Kintsch &van Dijk, 1978; Morrow, Bower, & Greenspan, 1989)認為, 語言中的詞語、概念、命題與客觀事物的特性相對應, 語言可以直接、準確地表達客觀現(xiàn)實。語言、句法與身體經(jīng)驗無關, 語言符號具有任意性,與知覺狀態(tài)沒有對應關系(Barsalou,1999; 高志華,魯忠義, 2009; 王寅, 2002; 張有軍, 2004; )。對于否定句的加工, 該理論認為, 否定是表征命題的一種外顯的算子(operator), 它可以將整個相應的肯定命題納入其轄域, 如“裙子不是紅色的”的表征是“不是[紅色的[裙子]]”, 否定詞“不是”將所有命題包裹起來。顯然, 因為多了一層命題膠囊(encapsulation), 因此, 否定轄域內的信息的可通達性就降低了。在對否定句加工時程的解釋上, 一些研究者在命題表征理論基礎上又提出了“圖式加標記模型” (schema-plus-tag model, Carpenter & Just,1975; Clark & Chase, 1972; Fiedler, Walther,Armbruster, Fay, & Naumann, 1996; Rubaltelli &Slovic, 2008)。該模型認為, 當加工否定句(如“裙子不是紅色的”)的時候, 理解者首先加工否定句的核心信息, 即圖式, 比如“裙子是紅色的”, 然后, 在此基礎上加入否定標記(“不是”)。在否定加工的后期, 否定標記可以與相應的肯定表征相互分離; 此外, 否定加工的結果是理解者保持事件的否定狀態(tài)的表征及由于激活否定信息而產(chǎn)生的相關信息的激活。

20世紀90年代, 心理學界出現(xiàn)了與命題表征理論相對立的知覺符號系統(tǒng)理論(perceptual symbols system), 該理論認為, 個體的認知、思維和語言都根植于感覺運動系統(tǒng), 知覺符號是對知覺過程中產(chǎn)生的神經(jīng)元興奮的記錄, 它與其指代物存在著類比的關系 (Barsalou, 1999; 高志華, 魯忠義,2009)。隨之, 語言理解的經(jīng)驗模擬觀(experientialsimulations view)應運而生, 該觀點認為, 語言理解是以人們已有經(jīng)驗為基礎, 是對語言描述的情境的再次經(jīng)歷, 在本質上是經(jīng)驗性的(experiential), 是基于知覺與動作的, 否定只能被內隱地表征(Zwaan, Stanfield, & Yaxley, 2002; Zwaan & Taylor,2006; 高志華, 魯忠義, 馬紅霞, 2011)?；谠摾碚?Kaup等研究者提出了兩步模擬假設(two-step simulation hypothesis)來解釋否定加工過程(Kaup &Zwaan, 2003; Kaup, Zwaan, & Lüdtke, 2006)。該假設認為, 在否定句加工過程中, 理解者首先模擬事件的否定狀態(tài), 接著模擬事件的實際狀態(tài), 如加工“房門不是打開的”, 理解者首先模擬“一扇打開的門”, 然后模擬“一扇關閉的門”。在加工后期, 事件的否定狀態(tài)處于一個輔助表征系統(tǒng)內, 不會被整合進事件的真實狀態(tài)的表征中。換言之, 在具體實驗操作過程中, 當進行句子核證任務時, 會在否定加工的初期表現(xiàn)出與事件否定狀態(tài)匹配的圖片的匹配效應, 加工晚期則表現(xiàn)出與事件實際狀態(tài)匹配的圖片的匹配效應(Kaup et al., 2006)。此外, 基于經(jīng)驗模擬觀還有人提出了融合模型(fusion model,MacDonald & Just, 1989)。該模型認為, 理解者加工否定句時會將否定標簽融合到否定信息中, 如加工“房門不是打開的”相當于加工“房門是關閉的”,否定標簽“不是”與否定信息“打開的”已經(jīng)融合在一起了, 因此, 相當于“關閉的”。該模型同時認為,加工的結果是僅保持事件實際狀態(tài)的模擬, 否定標簽(negation tag)會抑制與事件否定狀態(tài)相關概念的激活。

根據(jù)能否推斷出事件的實際狀態(tài), 可以把獨立否定句分為兩類, 第一類是基于語言特征可以推斷出物體的確定狀態(tài), 我們稱之為狀態(tài)確定的獨立否定句, 從本質上來講, 這種否定句只有一個備擇狀態(tài), 如“房門不是打開的”, 雖然沒有明確提供房門的真實情形, 但句子卻提供了足夠的限制信息去產(chǎn)生真實的表征, 即“房門是關上的”; 以往研究者對狀態(tài)確定的獨立否定句的加工進行了一些探索, 研究結果直接或者間接地為兩步模擬假設提供了支持(Kaup, Lüdtke, & Zwaan, 2005; Kaup et al.,2006;Kaup & Zwaan, 2003); 第二類是基于語言特征無法得出確定狀態(tài)的獨立否定句, 我們稱之為狀態(tài)不確定的獨立否定句, 這類否定句具有兩種或者兩種以上的備擇解釋, 如“裙子不是紅色的”, 裙子可能是藍色的、綠色的、黃色的等。在各種不同的語言中, 具有確定狀態(tài)的否定句是少數(shù), 大多數(shù)否定句屬于狀態(tài)不確定的否定句。對于狀態(tài)不確定的否定句的實際狀態(tài)究竟是什么、理解者究竟是如何加工的、加工的結果是什么等問題還沒有引起研究者足夠的關注。已有的圖式加標記模型與兩步模擬假設都不能給出很好的解釋, 如圖式加標記模型認為,理解者加工否定句的結果是保持對事件否定狀態(tài)的表征及表征否定狀態(tài)而產(chǎn)生的相關激活, 與事件的實際狀態(tài)無關, 但如果真是這樣, 就會造成信息的遺失; 兩步模擬假設認為理解者最后表征了事件的實際狀態(tài), 但對實際狀態(tài)不確定的否定句是如何表征的, 兩步模擬假設是無法回答的。因此, 對于狀態(tài)不確定否定句是如何加工的、否定句的意義是如何獲得的等問題, 現(xiàn)有的理論都難以解決。

為了能夠解釋所有的狀態(tài)型獨立否定句的加工機制, 我們提出了“錨激活與限制滿足模型”(anchor-based activation and satisfaction constrained model), 該模型認為, 當理解者加工否定句的時候,首先會激活一個“錨”, 即事件的否定狀態(tài), 然后以該錨為中心, 向外進行激活擴散與搜索, 當基于語言特征或語境可以獲得事件的確定狀態(tài)時, 則接受為事件的確定狀態(tài); 當基于語境或語言特征而無法獲得確定結果時, 可用線索也全部耗盡, 搜索亦隨之而終止, 為了保持句子信息, 則把事件的否定狀態(tài)加上否定標記(NOT X)及相應的備擇選項作為最終狀態(tài), 結束加工。該模型可以較好地解釋兩種類型的否定句加工過程：對于狀態(tài)確定否定句而言(如“房門不是打開的”), 根據(jù)錨激活與限制滿足模型, 在激活擴散過程中, 基于語言特征可以發(fā)現(xiàn)“房門不是打開的”唯一對立狀態(tài)為“房門是關閉的”。加工該類否定句時, 理解者會在加工的早期模擬事件的否定狀態(tài) “打開的房門”; 晚期則模擬事件的確定狀態(tài), 即“關閉的房門”。以往研究證實了這一假設的合理性(Hasson & Glucksberg,2006;Kaup et al., 2006; Kaup, Lüdtke, & Zwaan,2007; )。對于狀態(tài)不確定的否定句而言, 在激活擴散過程中,雖然基于語言特征無法獲得事件的確定狀態(tài), 但在實際應用中, 加工否定句后, 事件的最終狀態(tài)往往可以從隨后的語境中獲得。換言之, 理解者加工完否定句后, 往往會出現(xiàn)對否定信息的核證, 如果被核證的信息是事件的備擇選項之一, 則接受為事件的實際狀態(tài)。如加工“裙子不是紅色的”, 在核證中出現(xiàn)一條非紅色的裙子, 如“藍色裙子”, 理解者采納藍色裙子為最終狀態(tài); 而當基于語言特征和語境均無法獲得確定意義時, 如“小明不是1990年出生的”, 理解者在加工“Not X” 時, 保留 “Not X”作為事件的最終狀態(tài)。

本研究設計了三個實驗對錨激活與限制滿足模型進行驗證。根據(jù)以往關于獨立否定句加工機制方面的研究, 我們將句子加工后間隔 250 ms為否定加工的初期; 間隔750 ms為否定加工的中期; 間隔1500 ms為否定加工的晚期(Kaup et al., 2006; 高志華等, 2011)。實驗1考察狀態(tài)不確定的否定句理解的初期模擬。實驗邏輯是, 如果理解者首先模擬“錨”, 如 “裙子不是紅色的”中“紅色的裙子”, 那么,被試對與事件否定狀態(tài)匹配的圖片出現(xiàn)匹配效應,反應時更短。實驗2考察狀態(tài)不確定的否定句理解的中期模擬, 實驗邏輯是, 在否定加工的中期, 理解者以“錨”為基點向外激活并搜索, 在搜索過程中,被試保持對否定狀態(tài)的模擬, 并且搜索“裙子是藍色的、黃色的、青色的”等, 所以, 在該階段仍然會表現(xiàn)出對否定狀態(tài)的匹配效應; 同時, 因為備選結果較多, 對于非紅色裙子, 如藍色裙子, 從概率上講, 搜索到某一備擇選項(藍色裙子)的概率較低,因此, 對該類圖片表現(xiàn)出不匹配效應。實驗3考察狀態(tài)不確定的否定句理解的晚期模擬, 實驗邏輯是,在否定加工的晚期, 理解者會表征事件的否定狀態(tài)＋否定標記及相應的備擇選項, 即對三類圖片均表現(xiàn)出匹配效應, 反應時更短。簡言之, 從數(shù)據(jù)模式上來分析, 理解者對狀態(tài)不確定的否定句與肯定句的加工在早期與中期會表現(xiàn)出相似的數(shù)據(jù)模式, 而在加工的后期則表現(xiàn)出不同的加工模式。

2 實驗1

2.1 研究目的

探討間隔時間為250 ms條件下狀態(tài)不確定否定句的理解初期的表征過程。根據(jù)錨激活與限制滿足模型, 對相應的肯定句(如“裙子是紅色的”)來說,理解者會直接通達事件的實際狀態(tài)“紅色的裙子”,因而, 應該對“紅色的裙子”圖片表現(xiàn)出匹配效應,反應時更短。對于否定句來說, 理解者首先模擬事件的否定狀態(tài)“紅色的裙子”, 因此, 應該表現(xiàn)出與事件否定狀態(tài)匹配的圖片的匹配效應, 反應時更短。實驗 1的另一個目的是, 考察理解者對“×+N”圖片核證時, 受否定標記的影響程度。因為“×+N”比“N”與“A”的圖片復雜性更高, 加工相對更加困難。因此, 在該間隔時間條件下出現(xiàn)的數(shù)據(jù)模式可能表現(xiàn)為以下四種：N

2.2 研究方法

2.2.1 被試

華南師范大學42名在校大學生, 18名男性和24名女性, 年齡從18至25歲。所有被試通過自愿報名的方式參加本實驗, 實驗結束后, 每個人獲得5元人民幣作為報酬。所有被試裸視或者矯正視力正常, 母語均為漢語, 無聽力和閱讀障礙。參加正式實驗的所有被試都未參加材料評定實驗。

2.2.2 實驗材料

根據(jù)漢語表達特點, 所有實驗句均為“P是/不是 Q的”的句式表達, 例如“裙子是/不是紅色的”。其中P表示某一實物, 處于主語的位置; Q表示事物P的某種狀態(tài)特性。除正式實驗材料, 另外還有44句填充材料, 其中 22個肯定句, 如 “樹是枯萎的”, 22個否定句, 如“火車不是準時的”, 填充材料的句子長度及結構與正式材料一致。實驗中, 每個填充句后面均有一個理解問題。對于肯定句與否定句后面問題的回答中, 其中 11個問題要求被試作“是”的回答, 另11個問題要求被試作“否”的回答。在正式實驗前呈現(xiàn)8句練習材料, 其中包含所有的實驗trial組合類型。在實驗過程中, 正式材料與填充材料完全隨機呈現(xiàn)。

實驗圖片材料由 54組彩色圖片構成, 每組圖片(共3張)描述同一實體, 如：一張圖片是“紅色的裙子”, 一張是“加‘×’的紅色裙子”, 一張是“非紅色的裙子”, 如“藍色的裙子”等。還有 44張圖片為填充圖片, 出現(xiàn)在填充句子的后面, 但填充圖片上的實體在實驗句和填充句中都未提到過。所有的圖片經(jīng)過Photoshop cs5軟件處理, 長、寬都為314像素。

將54個實物分成6組, 與每個實物的6個版本進行拉丁方匹配, 將實驗材料分成6套。每套實驗材料均包含每個實體的 6個可能版本(2類句子×3類圖片)的任一個。每套實驗材料中均有54句實驗句, 其中27個為肯定句, 27個為否定句; 實驗中每名被試只閱讀一套實驗材料。

2.2.3 實驗材料評定

在物體狀態(tài)評定方面, 20位心理學專業(yè)研究生對句子中物體某方面的狀態(tài)進行評定。最后我們選出的54個物體均具有三種或者三種以上狀態(tài)。

在否定標記的評定方面, 有 20名研究生參與實驗否定標記的等級評定, 這些被試均沒有參與后面的實驗。材料等級評定的步驟是：首先讓被試判斷標記是否可以理解為否定(即表示“不是”或“不”),接著讓被試對自己的選擇進行7點等級評定, 1：非常不確定, 4：確定, 7：非常確定。結果發(fā)現(xiàn), 20名被試一致認為“×”可以做否定標記, 平均評定等級為6.95, 因此, 我們最終選取“×”為否定標記。實際上, Giora等人(2009)研究也是以此為否定標記的。

為了檢驗實驗材料中句子與圖片的意義是否相符合, 將 54組實驗材料按句子類型和描述狀態(tài)兩個因素進行拉丁方匹配, 分成6套, 另選取60名不參加正式實驗的大學生與研究生進行實驗材料的評定。要求被試在7點量表上分別對句子的合理性及句圖匹配度進行評定。1表示很不合理、很不熟悉、很不匹配, 7表示很合理、很熟悉、很匹配, 2～6表示合理性、熟悉性、匹配程度遞增。最后, 挑選出的實物詞語的合理性、熟悉性、匹配程度的平均分均高于5.0分的材料; 另外, 我們選擇句子–圖片不匹配程度2.0分以下的實驗材料作為不匹配材料,句子與圖片的匹配評定保證了“×+N”確實是代表了“NOT X”的意思。

2.2.4 實驗設計與程序

實驗采用2(句子類型：肯定/否定句) × 3(圖片類型：與否定狀態(tài)匹配圖片/×+與否定狀態(tài)匹配圖片/備擇圖片)2因素被試內設計。

實驗采用圖片核證范式, 實驗中, 被試坐在計算機前進行單獨實驗, 眼睛平視屏幕的距離約為70 cm。被試先看到一個呈現(xiàn)在屏幕中央的句子, 被試讀完句子就按空格鍵翻頁, 如果超過3000 ms后沒有按鍵翻頁, 程序會自動翻頁。句子讀完后立刻出現(xiàn)注視點“+”250 ms, 接著在屏幕中央出現(xiàn)一張圖片, 圖片所描述的物體可能在前面剛剛讀完的句子中提到過, 也可能沒有提到過。被試的任務是判斷呈現(xiàn)的圖片是否在前面句子中提到過。在三個版本中, 如果提到過, 按“J”鍵, 如果沒提到過, 就按“F”鍵, 在另外三個版本中, 提到過, 按“F”鍵, 沒有提到則按“J”鍵。做出反應后, 下一組材料會自動隨機呈現(xiàn)。其中在 24個句子的后面還會有檢驗句子理解的問題, 要求被試判斷該句子是否與前面呈現(xiàn)的句子的意義相符, 按“J”或“F”鍵做出“是”或“否”反應。被試每讀20個句子可以休息1分鐘, 如果不需要休息則按空格鍵繼續(xù)實驗。整個實驗持續(xù)時間大約20分鐘。

2.3 結果與分析

為了保證數(shù)據(jù)的可靠性, 實驗1刪除正確率低于80%的被試5名。對剩下38名被試的有效數(shù)據(jù)進行統(tǒng)計分析, 同時刪除反應時在2個標準差之外的極端數(shù)據(jù), 實驗1所刪除數(shù)據(jù)占總數(shù)據(jù)的4.64%。運用SPSS 16.0對有效數(shù)據(jù)進行兩種統(tǒng)計處理, 一種以被試為隨機變量 (

1), 一種以項目為隨機變量 (

2), 對其進行方差分析。實驗1中各條件的平均反應時和標準差見表1。首先, 對表1中的圖片判斷的反應時進行重復測量方差分析, 結果發(fā)現(xiàn), 句子類型主效應不顯著,

1(1,36) = 0.74,

MSE

= 28332.32,

= 0.40;

2(1,52)= 0.74,

MSE

= 53542.43,

= 0.40。圖片類型主效應顯著,

1(2,72) = 19.34,

MSE

= 37146.56,

<0.001;

2(2,104) = 13.83,

MSE

= 72162.32,

<0.001。事后檢驗發(fā)現(xiàn)：被試對“N”與“×+N”之間的反應時, 被試檢驗差異不顯著(

= 0.10), 項目檢驗差異不顯著(

= 0.14); “N”與“A”之間反應時, 被試檢驗差異顯著(

<0.001), 項目檢驗差異顯著(

<0.001); “×+N”與“A”之間反應時, 被試檢驗差異顯著(

<0.001), 項目檢驗差異顯著(

= 0.003)。句子類型與圖片類型的交互作用不顯著,

1(2,72) = 0.48,

MSE

=47665.25,

= 0.62;

2(2,104) = 0.96,

MSE

=58355.36,

= 0.39。

表1 被試對圖片判斷的反應時(ms)與正確率(%)的平均數(shù)和標準差

接著, 對表1中的圖片判斷的正確率進行重復測量方差分析, 結果發(fā)現(xiàn), 句子類型主效應不顯著,

1(1,36) = 0.91,

MSE

= 0.002,

= 0.35;

2(1,53) =0.09,

MSE

= 0.002,

= 0.76。圖片類型主效應被試檢驗不顯著, 項目檢驗顯著,

1(2,72) = 0.69,

MSE

= 0.01,

= 0.51;

2 (2,106) = 5.85,

MSE

= 0.004,

=0.02。句子類型與圖片類型的交互作用不顯著,

1(2,72) = 0.34,

MSE

= 0.002,

= 0.67;

2(2,106) =0.33,

MSE

= 0.01,

= 0.72。為了排除被試在加工否定句的時候忽視了否定標記符號的可能性, 對實驗中的理解性判斷句進行分析。結果發(fā)現(xiàn), 理解肯定句(

= 85.50%,

=0.05)與否定句(

= 85.13%,

= 0.05)之間的正確率沒有顯著性差異,

(36) = 0.11,

MSE

= 0.01,

=0.91;

(41) = 0.15,

MSE

= 0.01,

= 0.89。這表明在加工否定句時被試沒有忽略對句中否定詞的加工。

從實驗1反應時的加工結果來看, 在肯定句條件下, 相對于核證“N”, 核證“×+N”需要 71 ms的額外時間, 在否定句條件下需要 66 ms。統(tǒng)計結果發(fā)現(xiàn), 加工否定句與相應的肯定句表現(xiàn)出相似的數(shù)據(jù)模式, 數(shù)據(jù)模式均為 N

為了進一步考察狀態(tài)不確定的否定句理解中期的表征過程, 實驗2的間隔時間設為750 ms。

3 實驗2

3.1 實驗目的

考察狀態(tài)不確定的否定句理解中期的心理表征過程。根據(jù)錨激活與限制滿足模型, 對于肯定句來說, 理解者仍然保持對事件實際狀態(tài)的模擬, 因而, 會表現(xiàn)出與事件實際狀態(tài)的匹配的圖片的匹配效應, 因此, 實驗 2中加工肯定句的結果模式仍為N

3.2 研究方法

3.2.1 被試

華南師范大學42名在校大學生, 15名男性和27名女性, 年齡從18至25歲。所有被試通過自愿報名的方式參加了本實驗, 實驗結束后, 每個人獲得5元人民幣作為報酬。所有被試裸視或者矯正視力正常, 母語均為漢語, 無聽力障礙和閱讀障礙。參加正式實驗的所有被試都未參加材料評定實驗與實驗1。

3.2.2 實驗材料

同實驗1。

3.2.3 設計與程序

同實驗 1, 唯一不同的是句子與圖片呈現(xiàn)的間隔時間為750 ms。

3.3 結果與分析

刪除圖片判斷正確率在80%以下的被試, 共刪除 5名被試, 有效被試為 37名。然后用與實驗 1相同的標準進行數(shù)據(jù)剔除, 實驗2所刪除數(shù)據(jù)占總數(shù)據(jù)的 5.3%。被試對圖片判斷的反應時和正確率的平均數(shù)和標準差見表2。

對圖片判斷的反應時進行重復測量方差分析,結果發(fā)現(xiàn)：句子類型主效應不顯著,

1(1,36) = 1.45,

MSE

= 38386.46,

= 0.24;

2(1,51) = 1.27,

MSE

=74362.43,

= 0.26; 圖片類型主效應顯著,

1(2,72)= 17.39,

MSE

= 41324.24,

<0.001;

2(2,102) =19.67,

MSE

= 51327.56,

<0.001, “N”與“×+N”之間,被試檢驗不顯著(

= 0.32), 項目檢驗不顯著(

=0.11); “N”與“A”之間, 被試檢驗顯著(

<0.001), 項目檢驗顯著(

<0.001); “×+N”與“A”之間, 被試檢驗不顯著(

= 0.06), 項目檢驗顯著(

= 0.004)。句子類型與圖片類型的交互作用被試檢驗不顯著, 項目檢驗不顯著,

1(2,72) = 3.08,

MSE

= 26433.46,

=0.05;

2(2,102) = 1.83,

MSE

= 85629.17,

= 0.17。對圖片判斷的正確率進行重復測量方差分析,結果顯示, 句子類型主效應不顯著,

1(1,36) = 0.01,

MSE

= 0.01,

= 0.92;

2(1,53) = 2.00,

MSE

= 0.002,

= 0.16。圖片類型主效應不顯著,

1(2,72) = 0.003,

MSE

= 0.01,

= 0.997;

2(2,106) = 1.35,

MSE

= 0.01,

= 0.26。句子類型與圖片類型的交互作用不顯著,

1(2,72) = 1.06,

MSE

= 0.55,

= 0.35;

2(2,106) =0.94,

MSE

= 0.001,

= 0.40。在考察理解者是否忽視否定詞方面, 結果發(fā)現(xiàn),肯定句 (

= 82.55%,

= 0.08)與否定句(

=81.32%,

= 0.07)兩者在理解的正確率上沒有顯著差異,

(36) = 0.25,

MSE

= 0.02,

= 0.80;

(41) =0.04,

MSE

= 0.01,

= 0.74。

從實驗2反應時的加工結果來看, 在肯定句條件下, 核證“×+N”比核證“N”需要的額外時間為 80 ms, 在否定句條件下需要40 ms。從統(tǒng)計分析結果來看, 加工否定句與相應的肯定句仍然表現(xiàn)出相似的數(shù)據(jù)模式, 即 N

為了進一步考察狀態(tài)不確定否定句晚期理解的動態(tài)表征過程, 實驗3的間隔時間設為1500 ms。

4 實驗3

4.1 實驗目的

考察狀態(tài)不確定的否定句理解晚期的心理表征。根據(jù)錨激活與限制滿足模型, 當間隔時間延長至1500 ms時, 對于肯定句來說, 理解者仍保持對事件實際狀態(tài)的模擬, 表現(xiàn)出與事件實際狀態(tài)匹配的圖片的匹配效應, 即N = ×+N

4.2 研究方法

4.2.1 被試

華南師范大學42名在校大學生, 16名男性和26名女性, 年齡從18至25歲。所有被試通過自愿報名的方式參加了本實驗, 實驗結束后, 每個人獲得5元人民幣作為報酬。所有被試裸視或者矯正視力正常, 母語均為漢語, 無聽力障礙和閱讀障礙。參加正式實驗的所有被試都未參加材料評定實驗、實驗1和實驗2。

4.2.2 實驗材料

同實驗1。

4.2.3 計與程序

同實驗1, 只是將時間間隔延長為1500 ms。

4.3 結果與分析

刪除圖片判斷正確率在80%以下的被試, 共刪除3名被試, 有效被試為39名。采用實驗1相同的標準進行數(shù)據(jù)剔除, 實驗3所刪除數(shù)據(jù)占總數(shù)據(jù)的6.7%。被試對圖片判斷的反應時和正確率的平均數(shù)和標準差見表3。

對圖片判斷的反應時進行重復測量方差分析,結果發(fā)現(xiàn)：句子類型主效應不顯著,

1(1,38) = 0.02,

MSE

= 26914.23,

= 0.90;

2(1,52) = 0.19,

MSE

=42753.45,

= 0.67。圖片類型主效應顯著,

1(2,76)= 9.52,

MSE

= 40580.14,

<0.001;

2(2,104) = 8.62,

MSE

= 48148.35,

<0.001。句子類型與圖片類型的交互作用被試檢驗顯著, 項目檢驗不顯著,

1(2,76)= 3.57,

MSE

= 26833.43,

= 0.03;

2(2,104) = 1.35,

MSE

= 55492.51,

= 0.26。進一步的簡單效應分析發(fā)現(xiàn), 在肯定句條件下, 被試對三類圖片之間在反應時方面存在顯著差異,

1(2,72) = 12.69,

MSE

=38821.46,

<0.001;

2(2,157) = 9.67,

MSE

=75034.76,

<0.001。事后檢驗發(fā)現(xiàn)：被試對“N”與“×+N”之間的反應時被試檢驗差異不顯著,

= 0.08,項目檢驗差異不顯著,

= 0.10; “N”與“A”之間反應時被試檢驗差異顯著,

<0.001, 項目檢驗差異顯著,

<0.001; “×+N”與“A”之間反應時被試檢驗差異顯著,

= 0.003, 項目檢驗差異顯著,

= 0.02, 即結果模式為NF

1(2,76) = 1.82,

MSE

= 31080.12,

= 0.17;

2(2,157) = 2.03,

MSE

= 94037.41,

= 0.14, 即結果模式為 N = ×+N = A。

表2 被試對圖片判斷的反應時(ms)與正確率(%)的平均數(shù)和標準差

表3 被試對圖片判斷的反應時(ms)與正確率(%)的平均數(shù)和標準差

對圖片判斷的正確率進行重復測量方差分析,結果發(fā)現(xiàn)：句子類型主效應不顯著,

1(1,38) = 0.58,

MSE

= 0.004,

= 0.45;

2(1,53) = 1.25,

MSE

= 0.004,

= 0.27。圖片類型主效應被試檢驗不顯著, 項目檢驗顯著,

1(2,76) = 3.02,

MSE

= 0.004,

= 0.06;

2(2,106) = 8.59,

MSE

= 0.01,

<0.001。句子類型與圖片類型因素的交互作用不顯著,

1(2,76) = 0.07,

MSE

= 0.01,

= 0.05;

2(2,106) = 0.90,

MSE

= 0.004,

= 0.41。在檢驗讀者是否忽略句子否定詞方面, 對于理解的正確率, 肯定句(

= 85.28%,

= 0.06) 與否定句(

= 84.85%,

= 0.05)之間沒有顯著差異,

(38) = 0.29,

MSE

= 0.002,

= 0.77;

(41) = 0.32,

MSE

= 0.01,

= 0.75。

從實驗 3反應時結果來看, 在肯定句條件下,核證“×+N”比核證“N”需要的額外時間為77 ms, 在否定句條件下需要 10 ms。在該時間間隔條件下,加工否定句的預期結果模式為N = ×+N = A, 肯定句的數(shù)據(jù)模式仍表現(xiàn)為N

為了更直觀比較三種延遲條件下的加工過程,我們將三個實驗的數(shù)據(jù)合并進行綜合分析。三種延遲條件下的反應時及正確率見表4。

對三種延遲條件下圖片判斷的反應時進行重復測量方差分析, 結果發(fā)現(xiàn)：句子類型的主效應邊緣顯著,

1(1,110) = 3.20,

MSE

= 32536.23,

= 0.08;

2(1,155) = 3.16,

MSE

= 59004.94,

= 0.08, 這一結果與以往研究發(fā)現(xiàn)加工否定句比肯定句需要更長的時間相一致。圖片類型的主效應顯著,

1(2,220)= 40.03,

MSE

= 42359.38,

<0.001;

2(2,310) =36.18,

MSE

= 60237.92,

<0.001。間隔時間主效應被試檢驗不顯著, 項目檢驗顯著,

1(2,110) = 0.52,

MSE

= 539420.04,

= 0.60;

2(2,155) = 4.46,

MSE

=138188.24,

= 0.01。句子類型與間隔時間的交互作用不顯著,

1 (2,110) = 0.68,

MSE

= 32536.23,

=0.51;

2(2,155) = 0.33,

MSE

= 59004.94,

= 0.72。圖片類型與間隔時間的交互作用不顯著,

1 (4,220)= 0.47,

MSE

= 42359.38,

= 0.76;

2 (4,310) = 0.68,

MSE

= 60237.92,

= 0.72。句子類型與圖片類型的交互作用顯著,

1 (2,220) = 6.74,

MSE

= 31357.42,

= 0.001;

2(2,310) = 4.52,

MSE

= 69958.91,

=0.01。進一步的簡單效應分析發(fā)現(xiàn), 在肯定句條件下, 被試對三類圖片之間在反應時方面存在顯著差異,

1(2,224) = 42.17,

MSE

= 36664.02,

<0.001;

2(2,314) = 31.49,

MSE

= 65726.31,

<0.001。在否定句條件下, 被試對三類圖片之間在反應時方面存在顯著差異,

1(2,224) = 11.59,

MSE

= 35806.72,

= 0.005;

2(2,314) = 6.63,

MSE

= 63426.37,

=0.002。三因素交互作用不顯著,

1 (4,220) = 0.28,

MSE

= 31357.23,

= 0.89;

2 (4,310) = 0.11,

MSE

=69958.43,

= 0.98。

表4 三個實驗被試對圖片判斷的反應時(ms) 與正確率(%)的平均數(shù)和標準差

綜合對三種間隔時間條件下圖片反應時的數(shù)據(jù)進行分析。結果發(fā)現(xiàn), 在否定加工的前期對“N”和“×+N”的反應快于“A”, 說明理解者在前期首先表征事件的否定狀態(tài); 在中期對“N”和“×+N”的反應仍然快于“A”, 說明理解者在中期保持表征事件的否定狀態(tài)并開始對備擇選項進行搜索; 在否定加工的晚期, 理解者對三類圖片的反應時之間沒有差異, 說明在此階段理解者會表征事件的否定狀態(tài)加否定標記及相應的備擇選項。

對三種延遲條件下, 圖片判斷的正確率進行重復測量方差分析, 結果發(fā)現(xiàn)：句子類型主效應不顯著

1(1,110) = 0.64,

MSE

= 0.004,

= 0.43;

2(1,159) = 0.02,

MSE

= 0.01,

= 0.88。圖片類型的主效應被試檢驗不顯著, 項目檢驗顯著,

1(2,220)= 2.85,

MSE

= 0.01,

= 0.06;

2(2,318) = 4.11,

MSE

= 0.01,

= 0.02。事后分析發(fā)現(xiàn), 實驗1與實驗2之間被試檢驗不顯著,

= 0.75, 項目檢驗不顯著,

= 0.58; 實驗1與實驗3之間被試檢驗不顯著,

=0.09, 項目檢驗不顯著,

= 0.49; 實驗2與實驗3之間被試檢驗差異顯著,

= 0.03, 項目檢驗差異不顯著,

= 0.89。間隔時間主效應不顯著,

1(2,110) =1.51,

MSE

= 0.01,

= 0.23;

2(2,159) = 0.27,

MSE

=0.06,

= 0.77; 句子類型與間隔時間的交互作用不顯著,

1 (2,110) = 2.24,

MSE

= 0.01,

= 0.11;

2(2,159) = 0.29,

MSE

= 0.003,

= 0.75。圖片類型與間隔時間交互作用不顯著,

1 (4,220) = 1.20,

MSE

= 0.01,

= 0.31;

2 (4,318) = 1.03,

MSE

= 0.01,

= 0.39。句子類型與圖片類型的交互作用不顯著,

1 (2,220) = 0.88,

MSE

= 0.004,

= 0.42;

2(2,318)= 0.81,

MSE

= 0.01,

= 0.45。句子類型、圖片類型與間隔時間的三因素交互作用不顯著,

1 (4,220) =0.61,

MSE

= 0.004,

= 0.66;

2 (4,318) = 0.25,

MSE

= 0.01,

= 0.91。整體分析發(fā)現(xiàn), 三個實驗中對圖片確認的正確率沒有顯著性差異。

5 總討論

兩步模擬假設與圖式加標記模型一直是解釋否定句加工機制的重要假設, 但二者都不能很好地解釋狀態(tài)不確定的獨立否定句的加工。為了探討該類否定句的加工機制, 本研究提出錨激活與限制滿足模型, 并設計了三個實驗試圖為該模型提供直接的證據(jù)。實驗結果發(fā)現(xiàn), 在狀態(tài)不確定否定句加工的早期與中期(間隔時間為250 ms和750 ms), 肯定句與否定句出現(xiàn)了相同的數(shù)據(jù)模式, 均為 N

與兩步模擬假設與圖式加標記模型相比, 錨激活與限制滿足模型具有更好的解釋力。兩步模擬假設實際上是基于狀態(tài)確定的否定句的加工而提出的, 而錨激活與限制滿足模型則是基于狀態(tài)不確定否定句的加工提出的, 雖然這兩個模型看似針對不同類型的否定句加工提出的, 但稍加分析就可以發(fā)現(xiàn), 這兩種類型的否定句存在一定關聯(lián)的, 即狀態(tài)確定否定句是狀態(tài)不確定否定句的一種特例(備擇選項個數(shù)為一), 因此, 就可以這樣認為：兩步模擬假設只是錨激活與限制滿足模型的一個部分。此外,與圖式加標記模型相比, 錨激活與限制滿足模型的加工結果更加符合語用目的。圖式加標記模型認為理解者在加工否定句后, 否定標簽與核心信息發(fā)生分離, 加工的結果為理解者保持事件的否定信息及加工否定信息而激活的相關信息。按照該模型的話,加工否定句“裙子不是紅色的”, 理解者保持的信息是“紅裙子”、“藍裙子”、“白裙子”等。這樣的表征結果不能與“裙子不是紅色的”等同, 也就是說會造成信息的遺失。然而, 錨激活與限制滿足模型卻能夠避免該問題, 因為否定句的理解過程是一個動態(tài)的過程, 受到語境的影響, 加工的結果為“NOT X”及相應的備擇選項, 因此, 能最大程度地維持否定句的本意, 從而達到相應的語用目的。因此, 與以往的否定加工的解釋模型相比, 錨激活與限制滿足模型更具解釋力與合理性。

另外, 當對三個實驗數(shù)據(jù)進行綜合處理時, 結果發(fā)現(xiàn)三重交互作用不顯著。我們認為這可能是因為否定標記的影響, 因為多出來的否定標記會造成反應時數(shù)據(jù)存在某種偏離, 在處理三重交互作用的時候就表現(xiàn)出了結果的不顯著。本研究為了探討否定句加工不同時間段的加工機制, 因此, 就分別設計了三個分實驗。

本研究的結果也為加工狀態(tài)不確定的否定句時理解者會保持“Not X”為最終狀態(tài)提供了支持。仔細分析三個實驗的結果, 會發(fā)現(xiàn)一個比較有意思的現(xiàn)象：“N”與“×+N”相比, 二者之間只差了否定標記, 所以, 與“N”相比, 理解者對“×+N”進行判斷會受到圖片復雜性及否定標記的影響, 也就是說, 對二者判斷的時候會存在一個反應時的差異。對三個實驗的肯定句條件下的反應時進行比較發(fā)現(xiàn), 理解者對“×+N”的反應時比對“N”的判斷反應時差異相對比較穩(wěn)定(實驗1：71 ms; 實驗2：80 ms; 實驗3：77 ms); 而在否定句情況, 二者在前期、中期與后期二者的差異量呈現(xiàn)遞減趨勢(實驗 1：66 ms; 實驗2：40 ms; 實驗3：10 ms)。對肯定句來講, 否定標記及圖片的復雜性均會阻礙對“×+N”的判斷, 但是對于否定句的加工來講, 圖片復雜性一直起到阻礙反應的作用, 但是否定標記的作用卻隨著時間的推移, 從阻礙變成促進。如果排除圖片復雜性的影響, 反應時數(shù)據(jù)在絕對值上甚至可以發(fā)生反轉, 也就是說早期對“N”反應更快, 晚期對“×+N”反應更快。即使沒有發(fā)生反轉, 這種遞減趨勢說明, 隨著時間的推移, 表征的中心從事件的否定狀態(tài)“N”轉向事件的實際狀態(tài)“×+N”。這個結果也說明, 理解者在表征狀態(tài)不確定否定句時候, 保留的結果不是如圖式加標記模型所闡述的, 只保留了事件的否定狀態(tài)及與之相關信息的激活, 更不像兩步模擬假設認為的那樣, 否定只能被內隱的表征, 只保持事件的實際狀態(tài)(非紅色裙子), 并且將對紅裙子的模擬保持在輔助表征系統(tǒng)內, 或者被抑制。結果正如Giora等人(2009)年認為的那樣, 當聽話人聽到“NOT X”的時候, 會保留“NOT X”而不是激活其相反面。

在解釋否定加工機制的當代理論中, 命題表征理論與經(jīng)驗模擬假設可以說是最有代表性的兩大對立理論。這兩大理論實際上是當今心理學界關于知識表征的兩大陣營的反映, 這兩大陣營就是符號表征(symbolic representation)與具身認知(embodied cognition) (de Vega et al.,2008)。符號表征理論與具身認知理論都各自得到了大量實驗結果的支持, 因此, 任何一種理論都無法完全取代另一種理論。因此, 一直以來, 就有研究者尋求不同理論的融合,如早期Paivio的雙重編碼理論(Dual Coding Theory,Paivio, 1971,1986)和 Barsalou提出的 LASS理論(Barsalou,1999); 近期以 Max、Patrick等為代表的一些研究者意識到了符號表征理論與具身認知理論各自的缺陷, 提出了一種稱為“符號相互依存假設” (symbolic interdependency hypothesis, 見 de Vega et al., 2008)試圖調和兩大理論, 符號相互依存假設得到了部分實驗結果的有力的支持。如果關于否定加工的命題表征理論與經(jīng)驗模擬假設的兩大支撐理論是可以整合的, 那么, 在解釋否定加工的具體問題上, 命題表征理論與經(jīng)驗模擬假設應該就可以整合。這些理論均認為在知識的表征方面,意義要么來自于不同語言單元的聯(lián)結, 即命題; 要么來自于知覺模擬。認知的命題符號表征與具身認知表征解釋貌似相互排斥, 實際上相互依存。并且,有研究顯示這兩種解釋是相互加強的(Goldstone &Rogosky, 2002; Louwerse & Jeuniaux, 2008; Louwerse,2010)。基于此理論背景, 我們提出了“錨激活與限制滿足模型” (anchor-based activation and satisfaction constrained model)來解釋否定加工?！胺块T不是打開的”可以表征為“關閉的房門”或“打開的房門加上否定標記”, 這兩種不同表征有什么不同, 是否加否定標記的為中間狀態(tài), 而“關閉的房門”為最終狀態(tài)？或者是, 知識以表象形式存儲的條件要求較高,所以只有完整的事物存在的時候才會以表象形式存儲, 如“房門不是打開的”加工結束的時候, 才形成“關閉的房門”的表征？但對于狀態(tài)不確定的否定句“裙子不是紅色的”, 因為沒有確定的表象形式可用, 因此, 不能滿足表象存儲的條件, 所以, 只能以命題形式來表征。

任何模型都有其局限性, 錨激活與限制滿足模型也不例外。該模型的局限性主要體現(xiàn)在以下兩個方面：一方面, 否定句可以從不同維度分為不同的類型, 新模型是否可以解釋不同類型的否定句的加工還需進一步的實驗證據(jù), 比如, 可以根據(jù)否定句的性質把否定句分為動作否定句與狀態(tài)否定句兩大類, 而錨激活與限制滿足模型是基于狀態(tài)否定句的加工機制而提出的, 是否適用于動作否定句的加工尚待考察。另一方面, 新模型需要更多的匯聚性證據(jù)的支持。本研究與以往提出兩步模擬假設的研究一樣, 均采用圖片核證范式完成實驗的, 圖片核證范式僅僅適用于類別型的否定句(如“裙子不是紅色的”表示裙子可能是藍色的、黑色的、白色的等),因為只有類別型的否定句才可以用圖片進行探測。但是, 并不是所有的否定句均可以采用該范式(如“小明不是聰明的”)。所以, 需要采用不同研究方法獲得匯聚性證據(jù)來為新模型提供支持。

以往關于否定加工的機制的研究, 都是從短時記憶方面來進行探討, 對于長時記憶方面的否定加工仍然需要更加深入的研究。關于狀態(tài)確定的獨立否定句的加工結果說明理解者最終會保持事件的實際狀態(tài); 對于狀態(tài)不確定的獨立否定句的加工,本研究顯示理解者會在晚期保持“NOT X”及與事件否定信息相關的信息。1500 ms的間隔相對較短,尚不足以進入長時記憶中, 究竟加工否定句后, 哪些信息能夠保持在長時記憶中尚不得而知。如果理解者在加工狀態(tài)不確定否定句后保持在長時記憶中的信息是“NOT X”, 則能更加有效地證明 Giora等人(2009)的假設, 并且為錨激活與限制滿足模型提供證據(jù); 因此, 未來的研究需要從理解者加工否定的長時記憶角度深入探討, 從而進一步證明該文提出的錨激活與限制滿足模型。另外, 錨激活與限制滿足模型認為, 理解者會在核證任務中出現(xiàn)備擇選項的情況優(yōu)先選擇備擇選型作為否定句加工的最終狀態(tài), 只有在沒有備擇選項存在的條件才會接受“NOT X”作為事件的最終狀態(tài)。這就是說, 事件的備擇選項與“NOT X”之間存在一個內在的優(yōu)先順序, 即備擇選型優(yōu)先于“NOT X”作為事件的實際狀態(tài)。但是在句子－圖片核證任務中無法對該可能性進行驗證。因此, 未來的研究需要同時給被試呈現(xiàn)“NOT X”與備擇選型兩種情境, 在這種競爭的語境條件下來考察二者的優(yōu)先順序。因此, 需要采用更加巧妙的實驗范式對該可能性進行探討。此外,在未來的研究中, 還可采用對時程更加敏感的ERP技術來為新模型提供更多的匯聚性證據(jù)。

6 結論

本研究結果表明, 狀態(tài)不確定獨立否定句的加工過程是一個動態(tài)的表征過程, 首先表征事件的否定狀態(tài), 經(jīng)過一個搜索過程后, 最后確定事件的最終狀態(tài)為“Not X”本身及相應備選項目。該文提出的錨激活與限制滿足模型得到了初步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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狀態(tài)不確定獨立否定句的加工機制*

1 前言

2 實驗1

2.1 研究目的

2.2 研究方法

2.2.1 被試

2.2.2 實驗材料

2.2.3 實驗材料評定

2.2.4 實驗設計與程序

2.3 結果與分析

3 實驗2

3.1 實驗目的

3.2 研究方法

3.2.1 被試

3.2.2 實驗材料

3.2.3 設計與程序

3.3 結果與分析

4 實驗3

4.1 實驗目的

4.2 研究方法

4.2.1 被試

4.2.2 實驗材料

4.2.3 計與程序

4.3 結果與分析

5 總討論

6 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