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社會科學院研究生院，北京 102488)

反切秘密語是運用反切原理，按照一定規(guī)律改變原字字音和音節(jié)而產(chǎn)生的秘密語形式，又稱為切口、切語等。作為隱語行話的一種重要形式，反切秘密語也同樣是某些社會集團或群體出于維護內(nèi)部利益、協(xié)調(diào)內(nèi)部人際關系的需要而創(chuàng)制、使用的一套用于內(nèi)部言語或非言語交際的，以遁辭隱義或譎譬指事為特征的封閉性、半封閉性符號體系，是一種特定的民俗語言現(xiàn)象。［1］反切語既不是封建皇帝的御用工具，也不是犯罪團伙的專屬品，正如張?zhí)毂は壬裕褂梅辞姓Z的主要群體是城鎮(zhèn)市民，以及由市民階層派生出來的小商販、江湖藝人、手工業(yè)者及小學生等等。［2］明末清初著名學者顧炎武曾言:“孫叔然創(chuàng)《爾雅音義》，是漢末人獨知反語，至于魏世，此事大行，高貴鄉(xiāng)公不解反語，以為怪異。”［3］可見，早在漢代人們就已經(jīng)使用反切語了，即使在21世紀的今天，反切秘密語依然在我國民間的各類社會群體中傳承使用。

教育部、國家語言文字工作委員會發(fā)布的《中國語言生活狀況報告 (2009)》顯示，在現(xiàn)實社會生活中，隱語行話仍然活躍在我國民間眾多社會群體中，這一語言生活狀況引發(fā)了社會媒體的密切關注，并一齊聚焦這一古老神秘的語言現(xiàn)象，向專家學者求援解析這類反切秘密語。如何正確認識民間反切秘密語?如何搶救和保護反切秘密語這一文化遺產(chǎn)?面對公眾的疑惑，這些問題都已成為當前語言學學者們需要進一步研究的重要問題，本文試圖以近年來的相關媒體報道和學術關注兩方面的研究資料為例，來概述反切秘密語的研究情況。

一、社會媒體對反切語的關注

(一)河南林州秘密語

2007年3月6日，林州新聞網(wǎng)一則《馬軍池流傳神迷語言》的新聞報道了位于河南林州河澗鎮(zhèn)東北部的馬軍池村存在一種獨特語言——“跩語”，據(jù)村上懂得該語言的靳才法老人介紹，這種語言的獨特之處在于把每個漢字都分成兩個音節(jié)來讀，比如:中華，在“跩語”中，“中”被讀為“zhuai gong”， “華”被讀為“huaigua”，系反切語的一種。這種“神秘”的語言現(xiàn)象引發(fā)了社會的廣泛關注。

同年4月10日的《大河報》刊登了《林州緊急搶救神秘襥語——宋徽宗被俘時曾用過》的新聞，據(jù)稱，在林州還流傳著另一種神秘的語言——“襥語”。有人說它是民間藝人之間的行話，有人說它是宋徽宗在獄中使用的暗語。據(jù)說上世紀五六十年代“襥語”曾流行于當?shù)?，之所以有此稱呼，是因為說的人很少，會說這種話的人就顯得很“襥”。如今隨著時代的變遷，當?shù)匾呀?jīng)很少有人會說這種語言了。為保護先祖留下的語言文化，林州市民間文化遺產(chǎn)搶救工程領導小組辦公室對該種語言的起源、形成、保護展開系統(tǒng)的搶救工作。［4］

（圖片來源：大河網(wǎng)－大河報）

同年11月，央視網(wǎng)和新華網(wǎng)等網(wǎng)站用不同的新聞標題轉載了來源為《東方今報》的關于林州“江湖暗語”的報道。報道稱，在林州一些鄉(xiāng)鎮(zhèn)，曾經(jīng)有一種叫做“跩語”的暗語在盲人和民間藝人中間流傳。相傳這是宋徽宗創(chuàng)立的。雖然如此，但河南大學的語言學專家段亞廣還是認為，作為反切語的活化石，“跩語”在研究舊時藝人生活狀況時無疑提供了語言學和民俗學的范本。［5］

(二)山東萊西“切語村”

《中國文化報》在2006年7月20日文化遺產(chǎn)?？峡橇恕度R西文化資源普查發(fā)現(xiàn)“切語”村》一文，新聞報道了山東省萊西市文化局在非物質(zhì)文化資源普查中，發(fā)現(xiàn)萊西市店埠鎮(zhèn)前寨村存在古老的“反切語”文化現(xiàn)象，當?shù)厝罕妼ⅰ胺辞姓Z”俗稱為“切語”。目前，專家正在對這一瀕臨失傳的民間文化遺產(chǎn)進行發(fā)掘保護，已初步認定該村為“切語”古文化村。［6］

2008年10月13日，青島新聞網(wǎng)等多家網(wǎng)站轉載了《青島早報》題為《萊西某村流傳千年切語，將申報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的新聞，據(jù)村民說“我們村有些老人會說切語，是老輩傳下來的，據(jù)說有幾千年歷史了”。村中有很多老年人都會這種語言，僅憑發(fā)音作為載體，沒有拼音、也沒有文字。經(jīng)萊西市文化局考證，這種語言叫“切語”，也就是反切語，現(xiàn)已瀕臨失傳。目前，萊西市文化局打算將“切語”申報為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7］

2013年7月16日，山東經(jīng)濟網(wǎng)轉載了《半島都市報》題為《萊西非遺"切語":能說不能寫面臨失傳》的新聞，并呼吁保護反切語這種寶貴的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

(三)北京“天語”

2008年8月20日，《北京晨報》刊登了題為《老漢說"天語"，70年沒人能聽懂》的新聞，報道了北京75歲的陳老先生會說一種無人能懂的“天語”，念一個字能發(fā)兩個音，特向社會求援，希望能破解這種“天語”。此報道一出，立即引發(fā)社會熱烈反響。全國各地40多位讀者致電或致信，紛紛推測這一語言現(xiàn)象的產(chǎn)生機制，解說大致分為5種:①“童年游戲”說 (17人);②“江湖行話”說(11人);③“徽宗語”說 (6人);④“地下工作者暗語”說 (4人);⑤“香港女中S語言”說 (3人)。

遼寧社科院的曲彥斌研究員對“天語”很感興趣，作為民間語言的研究專家，曲彥斌先生告訴記者，這其實是一種民俗語言現(xiàn)象，是漢語隱語的一種，也可以稱為民間秘密語，陳老先生的這種主要用來作為游戲語。對于讀者給出的5種說法，曲先生評論說:“主要用途還是游戲。有時也用作行話，但不是黑話。另外，徽宗語跟這個還是有區(qū)別的，它是另一種漢語隱語。說到作為地下工作者的語言，其實只是臨時借用，地下工作也用過方言當交流語言呢。至于香港女中的S語言，其實是另外一種游戲語?！鼻壬硎?，這種話曾大范圍流傳過，是需要保護留存的。“這是一種民俗文化，即使沒有實際使用意義了，也有民俗研究的價值，不能讓它消逝。當然，也用不著擴大?！保?］

二、學術界關于反切秘密語的研究

反切語在漢代即已興起，但一直以來，對其進行專門研究的學者甚少，直到1924年民俗學家容肇祖在《歌謠》周刊第52期發(fā)表了《反切的秘密語》一文，這種語言文化現(xiàn)象才走上科學化研究的道路。語言學家趙元任在1931年發(fā)表于《史語所集刊》第2本3分冊的《反切語八種》全面論述了八種反切語的種類、地位、名稱和拼讀規(guī)則等，從此拉開了全面系統(tǒng)研究反切語的序幕。此后不斷有學者關注研究反切秘密語，并陸續(xù)有研究成果發(fā)表在報紙雜志上:1939年，陳志良先生更大規(guī)模地調(diào)查了上海地區(qū)的種種反切語，在《說文月刊》上發(fā)表了《上海的反切語》一文，詳細描述了上海各種不同的反切語;陳叔豐在1940年于《中國語文》第3期發(fā)表了《潮汕的反切語》一文，這些研究成果的問世，為反切語的進一步研究奠定了基礎。

此后30年，反切語領域的研究成果幾近空白，成了中國科學園圃中一隅荒蕪之地，然正如曲彥斌先生所言“冷寂往往是一種積聚和準備的過程，而不是靜止”。20世紀80年代，我國對反切語的研究沐浴著改革開放的春風，漸漸復蘇，關注反切語的學者越來越多，相關研究成果無論在數(shù)量上，還是在學術價值含金量上，都有了質(zhì)的飛躍。

(一)反切語溯源與正名

1.溯源

反切語古已有之，但是源起何時何地一直以來并無定論，究竟哪些群體在使用，為何目的而使用，使用過程中又有哪些規(guī)則發(fā)生了變化等等一系列問題，都引起了學者們的關注。

陳振寰、劉村漢的《論民間反語——兼說反切起源》（《廣西師范學院學報》1981年01期）一文對民間反切語與反切的關系做了探討，認為反語在民間從上古時即已存在，并推測反語是反切的前身，找到了先漢反語，也就證實了反切根植中土。作者還對桂東各縣，及廣東梅縣和湖北部分地區(qū)的反切語進行了調(diào)查研究，在這一調(diào)查研究的基礎上，把反切語分為換音反語、換位反語、增音反語、增音換位反語四類。文章還討論了反語和反切的名稱、關系，現(xiàn)代反語的聲韻和入聲韻尾等問題。

張?zhí)毂は壬摹肚姓Z初探》（《淮北煤炭師范學院學報·社會科學版》1986年第3期）一文也闡述了切語產(chǎn)生的歷史源頭及古代切語的特點。作者辨析了切語與反切的不同，切語的目的在于求意，反切的目的在于正音;人民大眾創(chuàng)造了切語，使切語在社會上流行，引起文人重視，才進一步制定出反切法。作者還總結了現(xiàn)代切語的特點，詳細介紹了北方現(xiàn)代切語的規(guī)則，并指出雖然反切語還有三合、四合、五合等形式，但是流行廣影響大容易被人接受的切語還是一個字分成兩個音的結構形式，多了累贅，反而達不到交流思想的目的。

論文發(fā)表后，周長楫寫了《評＜切語初探＞》（《淮北煤炭師范學院學報·社會科學版》1987年第2期）一文，對張?zhí)毂は壬摹肚姓Z初探》進行了客觀評價，首先肯定了《切語初探》的學術價值，評價文章以較豐富的材料說明了切語產(chǎn)生的歷史及其性質(zhì)特點，闡述了切語與反切的關系，立論正確，分析細致，是一篇較好的文章。接著作者從社會功用的角度指出，在提倡普及全民共同語普通話的今天，不鼓勵使用切語，這不僅有利于四化建設，也能維護祖國語言的純潔性。最后，作者肯定了張?zhí)毂は壬凇肚姓Z初探》中的觀點，認為張?zhí)毂は壬治龅贸龅那姓Z與反切有所不同而又密切相關，反切是在切語基礎上產(chǎn)生的這一結論“事理俱在，可信可靠”。

此后，張?zhí)毂は壬M一步對反切語進行了研究，他的《中國民間反切語簡論》

（《淮北煤炭師范學院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1年2月第22卷第1期）一文介紹了反切語使用的人群、流行的地域、各類名稱等，概述了反切語的結構形式。作者認為反切語和反切原來是一家子，先由人民群眾創(chuàng)造了反切語;反切語比反切生命力要強，至今還存活在老百姓的口頭生活用語中;反切語不影響正常的語言，不應把反切語看作是語言中的“沉渣”或“垃圾”。

趙德祥的《切語初探》（《大連大學學報》1996年3月第6卷第1期）一文對反切語也進行了宏觀描述，作者認為切語主要流傳于盲人之間，是一種秘密口語，并指出其拼讀規(guī)律，即將每個漢字的聲母和韻母拆開，按一定規(guī)律再分別補上新的韻母和聲母，從而使該字由一個音節(jié)表達變?yōu)橛蓛蓚€音節(jié)來表達。作者還強調(diào)了切語有順說、例說之別，順說流傳極廣，例說知之者甚少。文章探討了切語在流傳過程中的嬗變及盛衰，并分析了其社會原因。作者認為切語的發(fā)明創(chuàng)造者一定是文化層次較高，在語言學和語音學方面有很深造詣的人。

2.正名

反切語在舊時由于被一些小偷、流氓、算命瞎子所使用，被人誤會為“賊語”、“黑話”、下流的語言，不登大雅之堂。［9］但事實上，使用反切語的大部分都不是此類為害社會群體，而是城鎮(zhèn)市民中的小商小販，江湖藝人等。

郭青萍率先用“徽宗語”來為反切語正名，他發(fā)表的《徽宗語》（《殷都學刊》1987年第3期）一文介紹了“徽宗語”這一反切語的名稱來源，文中講了宋徽宗被金人囚于地窖期間講暗語聯(lián)絡收買金朝獄卒以求自保的傳說，這種暗語便是“徽宗語”，“徽宗語”也因此而得名。文章還根據(jù)安陽音系考察了“徽宗語”聲母、韻母、聲調(diào)的表示法，試圖以此來找出“徽宗語”使用規(guī)律，揭示“徽宗語”的語言系統(tǒng)。

張?zhí)毂は壬凇痘兆谡Z》（《淮北煤炭師范學院學報·社會科學版》1995年第1期）一文中進一步介紹了“徽宗語”這一反切語名稱的幾種來源，并且論證了“徽宗語”并非黑話，而是一種全民性的語言形式。作者認為:廣義上，北方流行的mai－ka式、mei－ka式、mai－1a式都可以稱為“徽宗語”，此外作者還總結了“徽宗語”的特點，強調(diào)指出“徽宗語”對正常語言沒有壞的影響，隱語并不全是“壞”的語言。

(二)不同地域的反切語

反切語這種秘密語形式，廣泛存在于我國各個地區(qū)，趙元任先生在《反切語八種》一文中詳細介紹了北京、常州、昆山、上海、余杭、武康、蘇州、廣州、東莞、福州地區(qū)的反切語情況。此后不斷有學者關注我國各個地區(qū)的反切語情況。

1.山東地區(qū)

姜元昊的《膠東mε－ka式反切語研究》（《漢字文化》語言文字學術研究2012年第2期）一文詳細介紹了膠東地區(qū)mε－ka式反切語的來歷和流傳情況，分析了膠東地區(qū)mε－ka式反切語的語言規(guī)律，并介紹了其發(fā)展和使用情況。

2.淮河流域

張?zhí)毂は壬?992年8月中旬對淮河流域的臨淮關、蚌埠、壽縣正陽關一帶進行考察后，發(fā)表了《淮河流域民間反切語》（《淮北煤炭師范學院學報·社會科學版》1996年第3期）一文，文中詳細介紹了淮河流域民間反切語的運用、該反切語在當?shù)氐拿Q以及它們的切音結構等情況。

此后，張?zhí)毂は壬完惥暝凇栋不栈春恿饔蛎耖g反切語的構成式》（《方言》2012年第1期）一文中進一步介紹了淮河流域民間反切語情況。作者調(diào)查了安徽境內(nèi)淮河流域鳳陽縣臨淮關、五河縣臨北關、壽縣正陽關、蚌埠市、淮南市潘集區(qū)等地的民間反切語使用情況，總結了這些民間反切語的構成形式。通過調(diào)查，作者認為，淮河流域的民間反切語沒有被黑社會、流氓集團、小偷和算命瞎子等利用的痕跡，是一種全體城鎮(zhèn)居民所共用的隱語，即全民的“語言”，普通老百姓講，小偷講，官員也講，它不是行業(yè)語言，沒有階級性。作者進而指出，反切語是一種供人消遣、開心的字謎性的語言，是人類文明、人民智慧高度發(fā)展的產(chǎn)物。

鄭勇對地處淮河流域的壽縣正陽關地區(qū)的民間反切語進行了研究，發(fā)表了《正陽關反切語解讀》（《巢湖學院學報》2011年第13卷第2期總第107期）一文，指出正陽關反切語是一種重要的社會方言，是中國民間反切語的重要組成部分。文章主要從這種切語的名稱來源、反切上字與反切下字的不同特點，以及當?shù)貪h、回等民族百姓使用這種隱語時的不同表現(xiàn)，來展現(xiàn)壽縣正陽關反切語的結構特點。此外，作者提到這種隱語還存在著三合切、四合切等少見反切法，并指出其使用面正日趨變窄，面臨著失傳的危險。

貢貴訓也對正陽關一地的民間反切語進行了考察，他在《正陽關“反切語”可“保密”》(《中國社會科學報》2011年12月6日第015版語言學)一文中介紹了正陽關反切語的兩種形式，即反切和嵌字。作者認為研究民間反切語對研究當?shù)胤窖缘难葑兙哂兄匾獌r值，正陽關反切語是特定歷史時期的產(chǎn)物，其產(chǎn)生與歷史上正陽關的經(jīng)濟繁榮有密切聯(lián)系，因為商人使用反切語可以保守商業(yè)秘密，從而保護自身利益。

3.閩南地區(qū)反切語

馬重奇的《閩南漳州方言中的反切語》（《福建師范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1994年第1期）一文把漳州方言中的反切語按照趙元任的命名方法分為la一mi式和ma一sa式兩類，分別加以介紹，并將其與福州的“倉前廋”“嘴前話”等反切語進行比較。比較得出以下結論:漳州la一mi式反切語與福州“倉前廋”在定音方法上較為相近;ma一sa式反切語與福州“嘴前話”不太相同，卻與福州另一種反切語——“切腳詞”用法十分接近，它們有一個特點，即“皆以口語為根據(jù)，或顛倒其雙聲疊韻，或攙雜無謂之韻紐，以混人聞聽”。

(三)少數(shù)民族反切語研究

反切語不僅廣泛存在于漢民族聚居地區(qū)，在少數(shù)民族聚居地區(qū)也有反切語形式的秘密語，而目前對少數(shù)民族反切語的研究成果還非常少，還需語言學者進一步關注。

王春德在《燕子口苗語的反切語》（《民族語文》1979年02期）一文中介紹了貴州燕子口一帶苗族百姓所使用的反切秘密語，并指出它是當?shù)氐牟糠置缱迦嗽诮徽剷r使用的一種隱語。貴州省畢節(jié)縣燕子口一帶的苗族人把它叫做“翻話”或“隱話”，其構成方式是在正常語的每個音節(jié)前面增加一個音節(jié)，新增加的這個音節(jié)的聲母是k’，韻母和聲調(diào)與原音節(jié)的韻母、聲調(diào)相同。如果原音節(jié)的韻母是和，則新增加的音節(jié)的韻母為i。

(四)反切語的多方位、多視角研究趨勢

曲彥斌先生有言:“直接由民俗學和語言學孕育而出的民俗語言學，是一門借鑒了多種傳統(tǒng)科學和現(xiàn)代科學發(fā)展而來的新興人文科學，其廣泛的邊緣性和開放性，必然地導致了對作為一種特定的民俗語言現(xiàn)象的民間秘密語研究的多方位綜合性研究傾向。”［10］近年來，對于反切語這種民俗語言現(xiàn)象的研究，已經(jīng)不單單局限于“反切語”這一研究本體的苑囿之中，越來越多的學者將其置于開放的學術視野中，進行多方位、多視角的“全息”研究。

呂玲娣的《“反切語”修辭格的構成及其文化心理探析》（《邵陽學院學報·社會科學版》2010年04月第9卷第2期）一文，認為“反切語”是利用反切原理表達隱義的一種特殊修辭方式?！胺辞姓Z”不僅是一種語音現(xiàn)象，也是一種修辭格。文章分析了反切語修辭格的構成方式，即單反式、雙反式、三反式，同時探究了“反切語”這種修辭格背后隱含的漢民族趨吉避兇、委婉含蓄、調(diào)侃戲謔的文化心理。

三、結語

綜上所述，反切語在我國有著悠久的歷史，自漢魏以降，其作為一種民間的口頭隱語，代代相傳逾兩千年。直至當代，反切語還依然在我們的語言生活中聲息活躍，究其原因，是其自身契合了當時當?shù)厝藗冋Z言生活的需求。這一語言現(xiàn)象在各個時期、各個地域和各個族群間表現(xiàn)形式各異而又有所聯(lián)系。我們已經(jīng)看到，學界同仁在很多研究領域都取得了可喜的研究成果，但我們?nèi)砸吹?，作為一種隱語行話，反切語體現(xiàn)的文化內(nèi)涵是包羅萬象的，其引發(fā)的一系列語言現(xiàn)象和相關問題還有待于學者進一步關注和探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