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_ 李書喜

楊明義：我一天都沒有放棄畫畫

文 _ 李書喜

欄目主持：李書喜

楊明義，江蘇蘇州人，畢業(yè)于蘇州工藝美術專科學校，1981年就讀于中央美術學院，1987年赴美留學，畢業(yè)于紐約青年藝術學生同盟。1999年回國，現(xiàn)居北京。國家一級美術師、中國美術家協(xié)會會員。現(xiàn)任文化部國韻文華書畫院副院長，海華歸畫院副院長，清華大學吳冠中藝術研究中心研究員，蘇州大學客座教授，李可染畫院研究員，對外經(jīng)貿大學奢侈品研究中心高級顧問。

Q=李書喜，A=楊明義

河上新雨后

Q：從你的作品中我能強烈地感受到你心里有一個唯美的、夢幻的世界，你出生和成長的自然環(huán)境和社會環(huán)境是什么樣的？

小巷春色 68×42cm

Q：你是怎么有了出國的想法的？

A：因為我的好多好朋友像陳逸飛、陳丹青都到美國去了，他們決心一定要出去取經(jīng)。陳逸飛給我寫信時說他給美國的雜志畫中國的風景插圖，畫中國的故宮和長城，問我還能畫什么。我馬上回信說，你可以畫江南水鄉(xiāng)——“東方威尼斯”，這個題材外國人一定會喜歡的。他讓我把照片給他寄去，這個時候我已經(jīng)去過周莊了。我把大量周莊的照片都寄給了陳逸飛。

Q：你發(fā)現(xiàn)周莊后，是先介紹給陳逸飛，還是吳冠中？

A：先介紹給陳逸飛，他把黑白照片畫成彩色的，拿到畫廊里全部賣掉了，讓我再給他寄照片。陳逸飛1982年來周莊，他來了以后很激動，拼命地拍照?；厝ズ笏慨嬎l(xiāng)出了名，后來才開始畫人物。我和陳逸飛也建立了深厚的友誼，我辦畫展時他還專程坐飛機來參加。

Q：當時你是怎樣發(fā)現(xiàn)周莊的？

A：粉碎“四人幫”后，當時博物館里有個文藝創(chuàng)作室，我借他們的地方畫畫，黃永玉、吳冠中等都到過這里。這里的一張辦公桌的玻璃下壓著一張照片，一看是水鄉(xiāng)，我很喜歡，想拿走，它卻粘在了玻璃上，我很認真地把它畫在了速寫本上，問了很多人都不知道這是哪里。一次在去浙江寫生的路上，拿出速寫本打聽這個地方，有一個老者認出來了，告訴我這是周莊，并告訴我具體的位置。因為需要乘船才能到達，所以我以前沒有找到。發(fā)現(xiàn)這個地方后我十分激動，給吳冠中、黃永玉、黃苗子、華君武等我認識的老師寫信，告訴他們江南水鄉(xiāng)還有周莊這樣美麗的地方。吳冠中回信說，我相信你的眼光，那年5月2號他就來了，本來以為他畫一兩天就會回去，他卻說他暫時不走了，打算先住在這里。晚上我提了不少問題請教他，他講了很多，我還寫了一篇文章《周莊夜話》記錄了我和他的談話。吳冠中來周莊以后，開始了他的“水鄉(xiāng)系列”創(chuàng)作。后來，我又帶華君武來了周莊。

Q：當時你發(fā)現(xiàn)這個地方后，有沒有想過獨占這個題材，自己悄悄地畫？

A：我從來沒有這么想過，我不是小氣的人。我發(fā)現(xiàn)這個地方后太激動了，恨不得告訴所有的畫家，把好的東西分享給大家。我不怕別人超過我，他們畫他們的，我畫我的。

春之曲 69×69cm

Q：你出國之前一直在畫水鄉(xiāng)，這和傳統(tǒng)的山水畫還是有很大不同，傳統(tǒng)的山水畫是以山石樹木為主的。

A：是的，傳統(tǒng)的山水不管是江南的畫家還是北方的畫家，都沒有畫過這些黑瓦白墻，他們畫里的房子都是很小的。我該怎么畫呢？我很苦惱，我開始探索能否將木刻的形式帶到中國畫里。再者，吳冠中、黃永玉來畫水鄉(xiāng)，對我也很有啟發(fā)。我探索屬于自己的路，試了不知多少宣紙，每天晚上畫到兩三點鐘才睡覺。我慢慢掌握了宣紙的洇化性能，在宣紙上表現(xiàn)的水墨江南效果很好，我找到了自己的獨特語言，得到了李可染、吳冠中、黃永玉等老一輩畫家的認可和鼓勵。我喜歡林風眠，我的作品中有他的水墨素養(yǎng)。但是有人說我的畫不是中國畫，建議我調出蘇州國畫院，他們說我的畫是版畫。他們觀念相對保守，喜歡傳統(tǒng)，不太包容新的東西。但是我依然堅持自己的藝術之路，形成了自己的風格。

Q：你到美國以后學到了什么，借鑒了什么，對你自己的藝術有什么影響？

A：我是一個不安于現(xiàn)狀的人，國外對我來說是一個嶄新的世界。但是在國外我也一直畫水鄉(xiāng)，我對水鄉(xiāng)更加熱愛了，思鄉(xiāng)病是最難過的，只能通過照片看水鄉(xiāng)，近距離的觀察和遠距離的體察是不一樣的。在美國，我每天帶上面包和可樂到博物館臨摹、研究名畫。指導老師提出讓我多研究色彩，我在美國畫了油畫，這對我畫國畫的色彩幫助很大。為了解決構圖問題，我對各博物館的油畫就算不臨摹，也要用鉛筆勾畫一遍。我通過速寫，研究一個畫家是怎么成長的，對喜歡的畫家會深入地研究他的藝術發(fā)展道路，慢慢地對藝術有了新的認識，這是很重要的。

我走到哪里都會帶著相機、手機、速寫本，不管走到哪里，我都要留下我的記憶、我的痕跡，記錄我的感覺。畫畫的人在生活中要守本分，要知足常樂，在藝術上要有追求。我收藏了兩百多張近現(xiàn)代大家的作品，我走到哪里都帶著。在美國，如果賣掉十張就可以買棟別墅了，但是我不舍得，因為他們給我畫畫的過程歷歷在目，這里面有很多故事，我就是要飯也舍不得賣畫。我的藝術之路在于堅守。我感謝黃永玉的囑咐：“你要牢牢地抱住自己的專業(yè)不放?！?/p>

江南之晨 106×96.5cm

Q：在你漫長的藝術人生中，除了水鄉(xiāng)以外，有沒有探索過其他的題材？

A：當然有。我在美國畫過很多美國的風景，在臺灣畫過臺灣的風景，還畫過歐洲的風景，比如意大利和威尼斯。以后我會畫些外國的小鎮(zhèn)和具有民族特色的中國小鎮(zhèn)。

滄浪曉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