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英毅

（ 衡陽師范學(xué)院 外語系，湖南 衡陽 421001 ）

【語言學(xué)研究】

語料庫英語新聞?wù)Z篇中模糊限制語的語用研究

朱英毅

（ 衡陽師范學(xué)院 外語系，湖南 衡陽 421001 ）

建立不同來源的英語新聞?wù)Z篇對比語料庫，對其中的模糊限制語進行統(tǒng)計分析，并試圖探索英語新聞?wù)Z篇中模糊限制語的使用規(guī)律，以期為模糊語言學(xué)、語料庫語言學(xué)應(yīng)用，以及新聞英語閱讀教學(xué)提供一定參考。

模糊限制語； 英語新聞?wù)Z篇； 語料庫

新聞?wù)Z篇是媒體記錄社會事件、傳播社會信息、反映時代文化的一種文體。真實、準(zhǔn)確、及時是一篇新聞報道應(yīng)具備的三大重要屬性。事實上新聞?wù)Z篇中經(jīng)常不可避免地出現(xiàn)模糊限制語，使新聞報道的真實性無法得到保障。新聞報道者出于自身或其他方面的順應(yīng)性考慮，在不得已的情況下才會使用模糊限制語，其目的在于不愿追求語言的絕對精確而舍棄新聞的其他要素，如及時性、簡潔性等等。換言之，正由于在精確語言與模糊語言的相輔相成地共同作用下，新聞報道才能更好地紀(jì)錄并呈現(xiàn)出新聞事實的本身。模糊語言在日常交際中無處不在，自從美國數(shù)學(xué)家乍德于1965年發(fā)表的論文Fuzzy Sets（模糊集）后，模糊語言學(xué)開始興起。此后，模糊語言學(xué)研究也吸引了我國不少學(xué)者的關(guān)注。其中伍鐵平先生于 1999年出版的《模糊語言學(xué)》是我國第一部相關(guān)研究專著。模糊限制語是模糊語言的重要組成部分，指“把事情弄得模模糊糊的詞語”[1]，由語言學(xué)家 Lakoff在 1972年發(fā)表的論文Hedges: A Study in Meaning Criteria and the Logic of Fuzzy Concepts （模糊限制語：語義標(biāo)準(zhǔn)及模糊概念的邏輯）提出。維索爾倫認為：模糊限制語可直接限制命題內(nèi)容，無須繞道評價命題的認知和證據(jù)狀態(tài)，進而可等量實現(xiàn)元語用意識[2]77。我國學(xué)者曾文雄從語言學(xué)和語言應(yīng)用角度提出了今后模糊限制語的研究方法和研究前景[3]。趙英玲根據(jù)模糊限制語是否改變原文語義結(jié)構(gòu)將科技語體中的模糊限制語分類為：傾向“準(zhǔn)確”的模糊限制語、傾向“讀者”的模糊限制語和傾向“作者”的模糊限制語[4]。目前也有少數(shù)學(xué)者采用語料庫分析新聞?wù)Z篇中的模糊限制語，但建語料庫取材面較為狹窄，語料數(shù)量也不夠；語料來源的深度和廣度都有待提高?；诖藛栴}，本文采用定量與定性研究相結(jié)合的方式，自行建立的四個組別的小型英語新聞對比語料庫，對其中的模糊限制語進行統(tǒng)計研究，試圖發(fā)掘英語新聞?wù)Z篇中模糊限制語的使用規(guī)律，以及從語用學(xué)角度上分析新聞?wù)Z篇中使用模糊限制語的原因。

一、模糊限制語的類型

當(dāng)下對模糊限制語的分類最具影響力的是 Prince根據(jù)模糊限制語對語言真實性地影響將其分為變動型模糊限制語（Approximators）和緩和型模糊限制語（Shields）。變動型模糊限制語可能改變原有語義結(jié)構(gòu)的真值條件，或根據(jù)語境對原有語義做某種程度的修改，抑或為原話語的語義值劃分出一個可變的范圍。變動型模糊限制語可進一步劃分為：范圍模糊限制語（Rounders）如：about, essentially, around等等，以及程度模糊限制語(Adaptors)如：really, almost, some, kind of等等[5]83-97。范圍模糊限制語指限制所指事物變動范圍的模糊限制語，常用于限制某具體數(shù)量。如：

例1 Women, children and men screamed in pain from burns and bullet wounds at the hospital in Konduga, a town about 10 kilometers (6 miles) from Kawuri.

例1中新聞記者用about 10 kilometers來闡述康都加鎮(zhèn)與卡烏力市之間的距離。本句的語義重心在前句“男人，婦女和兒童因戰(zhàn)爭在醫(yī)院痛苦呻吟”，后文中about 10 kilometers的意義主要在于簡單介紹卡烏力市的大致地理位置，讓不了解此地的新讀者有初步印象，且在新聞中無法精確介紹兩地間的實際距離，所以作者使用范圍模糊限制語about將其一筆帶過。

程度型模糊限制語可對命題的真值設(shè)定模糊邊界，如：

例2 The attack, which left 21 people dead,including three Americans, was almost universally attributed to the Taliban.

例 2中新聞記者描述的本次襲擊所造成傷亡基本由塔利班所為，但并未給出足夠證據(jù)，所以使用程度型模糊限制語almost使敘述更加客觀。

不同于變動型模糊限制語，緩和型模糊限制語并不改變原文的語義結(jié)構(gòu)，僅通過在原文中增加起解釋說明作用的詞或詞組，將原文語氣客觀化和間接化。緩和型模糊限制語也可進一步分為直接緩和語(Plausibity)，比如：I think, may, probably, likely等等；間接緩和語(Attribution shields)，如：it is said that…, according to, presumably等等。

例 3 “I thinkBritain can afford a higher minimum wage,” Osborne told the BBC.

例 4 According to the UN’s Economic Commission for Latin America and the Caribbean, 28 percent of the region’s inhabitants live in poverty and 11 percent in extreme poverty.

例3中I think的話語施事為第一人稱I，為直接緩和語；例4中的According to the UN’s Economic Commission for Latin America and the Caribbean…的話語施事為第三人稱，所以為間接緩和語。將例 3中I think以及例4中前半句刪除后，例3、例4依然可獨立成句，且語義真值不變，但語氣顯得主觀尖銳，所以新聞報道者在此采用緩和型模糊限制語，使兩個例子中的敘述符合新聞的客觀性原則。

二、英語新聞?wù)Z篇中的模糊限制語的語料庫統(tǒng)計分析

為了更客觀地分析英語新聞?wù)Z篇中模糊限制語的使用情況，筆者抽取了歐洲（路透社Reuters）、美洲（華盛頓郵報Washington Post）、大洋洲（澳大利亞人報The Australian）、亞洲（印度快報The Indian Express） 四個英語為官方語言的國家主流媒體近兩年的政治、經(jīng)濟和社會新聞?wù)Z篇共計240篇、113296詞（四家媒體各隨機抽取60篇）作為此次的研究對象建立語料庫，并使用語料庫分析軟件 AntConc對此進行分析。結(jié)果見表1、表2。

表1 變動型模糊限制語在四類語料庫中的頻數(shù)分布統(tǒng)計結(jié)果

表2 緩和型模糊限制語在四類語料庫中的頻數(shù)分布統(tǒng)計結(jié)果

由表 1觀察可得，路透社在程度型模糊限制語的使用頻率(5.219)高于另外三個組別(華盛頓郵報是4.146；澳大利亞人報是4.453；印度快報是2.857)，其中印度快報所統(tǒng)計各項程度型模糊限制語的標(biāo)準(zhǔn)化頻率均為最低。路透社在more和very的使用頻率均在印度快報的兩倍以上。在緩和型模糊限制語的使用上，印度快報的使用頻率依然低于其他三個組別。在單項數(shù)據(jù)統(tǒng)計中，程度型模糊限制語使用率最高的是 more，均約占各抽樣中程度型模糊限制語總頻率的三分之一，其次是 some；差異度最大的是more，路透社的使用頻次為88，標(biāo)準(zhǔn)化頻率為2.392；而印度快報抽樣獲得的頻次只有 29，標(biāo)準(zhǔn)化頻率為1.167。緩和型模糊限制語中使用頻率最高的是about，占各組別抽樣頻次的一半以上，其他三組數(shù)據(jù)基本持平。由此可見，以英語為官方語言的亞洲國家在新聞?wù)Z篇中使用緩和型模糊限制語的頻率略低于以英語為官方語言的歐美國家。

從表2中我們可以看出，四組在緩和型模糊限制語的使用總頻率上差異不大(華盛頓郵報是 4.147；路透社是 3.779；澳大利亞人報是 4.046；印度快報是 3.942)。在單項數(shù)據(jù)統(tǒng)計上，使用頻次最高的直接緩和語是 I think/believe/assume/consider…結(jié)構(gòu)(157次)、間接緩和語為according to(總頻次77次)。may/might在澳大利亞人報和印度快報的使用頻率和頻次均低于另外兩個歐美組別。這是否說明歐美國家在情態(tài)動詞 may的使用上要略高于其他洲的英語國家，還有待進一步驗證。此外，間接緩和語中的it is/was/has been said…句式在各組中僅出現(xiàn)一次，said在新聞?wù)Z篇更多的出現(xiàn)形式是做為直接引語或間接引語的引導(dǎo)詞，原因可能是基于新聞?wù)Z篇的真實性，每一句新聞敘述都需盡可能標(biāo)明說話人或話語來源；而it is/was/has been said…句式的使用目的之一正式為了隱瞞引語的說話人或來源對象，與新聞?wù)Z言的真實性和客觀性相矛盾。

三、新聞?wù)Z篇中模糊限制語的語用功能

關(guān)于模糊限制語的語用功能，J. Channell在其著作《模糊語言》(Vague Language)中舉出以下十條模糊限制語在日常交際當(dāng)中的語用功能：第一，確保信息量的適當(dāng)性（giving the right amount of information）；第二，有意控制信息量（deliberately withholding information）；第三，勸慰性地使用語言（using language persuasively）；第四，詞匯空缺（lexical gap）；第五，缺少詳細信息（lacking specific information）；第六，免責(zé)（displacement）；第七，自我保護（self-protection） ；第八，順從話語權(quán)和禮貌表達（power & politeness）；第九，適用于非正式場合及話語氛圍（informality & atmosphere）；第十，女性話語特例（women language）[6]173-192。我國語言學(xué)家戴煒棟教授從另一個角度——模糊限制語對話語信息的精確性，即語義真值、信息量和信息傳遞的精確度等方面探究了模糊限制語在言語交際中可能起到的積極作用[7]?；谝陨蠈W(xué)者的觀點，筆者將從以下四方面探討模糊限制語在新聞?wù)Z篇中可能起到的語用功能。

（一）禮貌、委婉、避免斷言

作為新聞?wù)Z篇的施話人，新聞報道者需保證話語的禮貌與得體。既為自身保留了話語真實度的解釋權(quán)，又為釋話人提供了自行思考的空間，使其自行判斷話語的精確度，避免妄下短語制造不實新聞。

例5 Amid the procedural tussle, a final decision may be left to Lieutenant-Governor Najeeb Jung, who negotiated with Kejriwal and brought the Delhi government’s two-day dharna at the Rail Bhawan to an end.

從例 5中可知，在修建高速鐵路的過程中存在意見分歧，最終決定權(quán)可能落在副總督Najeeb Jung身上。新聞報道者在句中添加直接緩和語may，未改變原文語義結(jié)構(gòu)的真值條件，是用委婉的方式道出決策人是副總督。倘若原文中刪除may be，新聞報道者需在上下文中說明從何途徑、因何理由確定此事件最終由副總督?jīng)Q定，否則不僅不禮貌，副總督甚至有權(quán)以侵犯自身名譽權(quán)將記者告上法庭。

（二）突出重點

由于新聞報道應(yīng)具時效性，簡潔性，所以新聞?wù)Z言主次分明，語義重心明顯。施話人通常用模糊限制語修飾次要信息，以突出主要信息。筆者在例1中已對此項語用功能作出說明。為進一步剖析此功能，筆者在此另外補充一個語例。

例6 Local lifesavers , Marine Rescue NSW and the Westpac Lifesaver Rescue Helicopter were called in after the vessel struck rocks at Caseys Beach,Batehaven, about 4 pm ( AEDT ) on Monday afternoon.

新聞報道者在例6中的時間點上使用了about 4 pm來模糊搜救發(fā)生的時間。作者可能并非無法獲取事件發(fā)生的具體時間，而是即使將時間點改為 3:59 on Monday afternoon對原文的語義重心——“海上搜救已經(jīng)開始”這一陳述沒有影響。新聞事件的發(fā)生較為突然，且具時效性，所以在保證突出新聞重點的同時，選擇模糊限制語修飾次要內(nèi)容以節(jié)省草擬新聞時間，也是新聞報道者的常用策略。

（三）缺少部分詳細信息

新聞報道者并非無所不能，他們也無法在第一時間獲得與報道新聞相關(guān)的所有信息。在缺少部分詳細信息時，新聞報道者也會使用模糊限制語。

例7 Syria agreed to dismantle its entire chemical weapons program by June 30, under a deal proposed by Russia and agreed with the United States. It has until March 31 to relinquish around 500 tonnes of the worst substances, including more than 20 tonnes of mustard gas stored in liquid form.

例7中新聞報道者對敘利亞基于美俄干涉而撤除的殺傷性化學(xué)材料重量使用了 around 500 tonnes和more than 20 tonnes of mustard gas。本句的語義重心在于突出撤除材料的重量，而非具體撤除了多重的材料，所以在此使用模糊限制語 around和 more than對該句的語義重心影響不大。同時，新聞報道者無法獲得詳細到具體噸數(shù)甚至千克數(shù)的撤離重量，在此使用模糊限制語也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

（四）保護相關(guān)當(dāng)事人

新聞?wù)Z言的釋話人，即接收者是廣大群眾。所以在新聞中提到的涉及部分公民隱私權(quán)及名譽權(quán)的話語，可能引發(fā)侵權(quán)或誹謗案件，甚至可能為當(dāng)事人帶來安全隱患。此時，新聞報道者通常使用模糊限制語隱匿消息來源人姓名，以保護當(dāng)事人的人身及名譽安全。

例8 Some observers expect the ANC (African National Congress) to win the election, but with a smaller majority.

某些少數(shù)派觀察員期望非洲民族議會贏得選舉。這說明：（1）選舉還沒結(jié)束；（2）多數(shù)派觀察員或者不支持非洲民族議會獲勝，或者持中立態(tài)度。根據(jù)（1）和（2），我們推測可能存在結(jié)果：（3）選舉結(jié)束，非洲民族議會落選，獲得多數(shù)派觀察員支持。倘若新聞工作者在此報道出支持非洲民族議會的少數(shù)派觀察員的姓名，這部分已暴露到媒體視野中的少數(shù)派代表姓名，將會成為獲勝方議會以及其他大眾媒體的眾矢之的。這不僅可能被媒體大肆抨擊，甚至這部分觀察員的人身安全也會受到威脅。

通過對四家媒體的新聞?wù)Z篇中模糊限制語的語料庫統(tǒng)計與語用分析，我們發(fā)現(xiàn)以英語為官方語言的不同地區(qū)的國家，在新聞?wù)Z篇中模糊限制語的使用習(xí)慣仍存在些許差異。這或許因為英語在歷時層面發(fā)展上，受當(dāng)?shù)夭煌幕绊懚a(chǎn)生的不同發(fā)展趨勢。在新聞?wù)Z篇中使用模糊限制語可起到禮貌、委婉、突出重點、避免使用詳細信息和保護相關(guān)當(dāng)事人等作用，使新聞更具時效性和準(zhǔn)確性。通過研究，希望為新聞英語閱讀教學(xué)，以及新聞?wù)Z言學(xué)研究提供一定參考。

[1] Lakoff，G．Hedges：A Study in Meaning Criteria and the Logic of Fuzzy Concepts [J]．Journal of Philosophical Logic，1972，（2）：459-508．

[2] Verschueren，J．Understanding Pragmatics [M]．Beijing：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Research Press，2010．

[3] 曾文雄．國內(nèi)外模糊限制語的語言學(xué)研究[J]．山東外語教學(xué)．2005，（3）：23-26．

[4] 趙英玲．英語科技語體中的模糊限制語[J]．外語與外語教學(xué)，1999，（9）：16-18．

[5] Prince，Ellen F．，J. Frader，and C．Bosk．On hedging in physician-physician discourse [A]．In R．D．Pietro (eds.)，Linguistics and Professions [C]．Norwood：Alex，1982．

[6] Channel，J．Vague language [M]．Shanghai：Shanghai Foreign Language Education Press，2011．

[7] 蔡龍權(quán)，戴煒棟．關(guān)于限制語精確話語信息的可能性研究[J]．外語與外語教學(xué)，2002，（8）：4-9．

A Pragmatic Analysis on Hedges in English News Texts Based on a Self-built Corpus

ZHU Yingyi
( Foreign Language Department, Hengyang Normal University, Hengyang, Hunan 421001, China )

This paper makes a statistical analysis on hedges based on a self-built corpus of English news texts from various sources. And the author attempts to explore possible laws of using hedges in English news texts so as to provide references to fuzzy linguistics, corpora linguistics and news English reading teachings.

hedges, English news texts, corpus

（責(zé)任編輯 白俊騫）

（責(zé)任校對 張鳳祥）

H315

A

1673-9639 (2014) 05-0081-05

2014-02-23

朱英毅（1987-），男，湖南衡陽人，衡陽師范學(xué)院外語系助教、碩士，從事語用學(xué)及語料庫語言學(xué)方面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