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zhuǎn)眼就過了中秋節(jié)。秋風(fēng)的小手輕輕一揮,輕而易舉地擦去了夏日的暑氣。俗話說,“七月十五棗紅圈兒,八月十五棗落竿兒?!币荒曛凶钭屛遗d奮的事就是打棗了。
在我的家鄉(xiāng),村村落落的宅院周圍、院子里邊,總要種幾棵棗樹。不只是為了點綴,也為創(chuàng)收。奶奶家的小院子里,就長著三棵大棗樹。奶奶說,論輩分,這些棗樹比我還高一輩兒呢,和我爸爸的年齡差不多。
每當(dāng)棗子成熟時,我就會早早飛奔到奶奶家。一進(jìn)院門,眼前頓時一亮:??!一樹樹紅棗,似瑪瑙,流光溢彩。一串串,一簇簇,你擠我,我擁你,整個院子仿佛溢滿了棗子們清脆甘甜的笑聲,我早已經(jīng)饞涎欲滴了。一棵樹的樹冠已經(jīng)遮住了屋檐,屋檐下正好有架梯子,這不就是為我準(zhǔn)備的嗎?我一溜煙兒爬上屋頂,左挑右選,選了一個個兒大色紅的棗子輕輕摘下,這棗還帶著露水呢。放嘴里一咬,咯嘣脆。閉上眼睛慢慢品嘗,似乎整個秋天的香甜味兒都在嘴里。
“雪,你別光顧著吃啊,給你兩個方便袋,摘兩袋子奶奶給你醉上一壇子醉棗,過年的時候吃?!蹦棠淘跇湎潞啊?/p>
奶奶醉的醉棗,是我的最愛。做醉棗用的棗子不能用竿子打,要用手摘,個兒大半紅的最好。摘下洗凈晾干,用高度純糧食酒過一遍,一個個碼在壇子里,壇口用塑料布扎緊,千萬不能漏氣,一漏氣棗子就會壞。到過年的時候,開壇吃棗,既有酒香,又有棗香,真的是開壇十里香。
摘了兩大方便袋“好棗”后,奶奶便準(zhǔn)備打棗了。她先在地上鋪幾塊大被單,周圍擋上秫秸,以免摔壞棗子,也避免棗子到處亂蹦。準(zhǔn)備停當(dāng),奶奶遞給我一根竹竿:“雪,開始吧,小心別掉下來?!币荒曛凶罴尤诵牡墓ぷ鏖_始了。我揮舞竹竿,照著紅玉簇?fù)硖幋蛄讼氯?。噼里啪啦……噼里啪啦……這個季節(jié)最動人的樂章開始了。此刻我手里的竹竿好像變成了音樂家的指揮棒,起落處音符騰躍,繁弦急管,像急雨落在江面,像翠珠滾落玉階。真痛快?。?/p>
再精彩的演出也有落幕的時候。大半上午的時間,三棵棗樹終于打完了??粗鹤永餄M滿兩大笸籮紅棗,累在身上,甜在心里。聞著那陣陣馥郁的香甜氣息,捏一顆棗子放在嘴里,慢慢咀嚼,眼前不由得浮現(xiàn)出棗樹所經(jīng)歷的風(fēng)霜雨雪,和它坐果稀疏時空寂落寞的時刻,品味棗子的甜香,忽然認(rèn)識到,任何收獲的甜美,都要以奮爭和忍耐為代價,世間的苦和甜在時間的河流里是可以相互轉(zhuǎn)化的。
(指導(dǎo)教師 趙成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