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樁傳說投資69800元就能回報1040萬元的生意，簡稱1040陽光工程。但是，在這個宣稱有十幾萬人參與的圈子里，幾乎誰都沒有見過真正拿到1040萬元的成功“出局人”。

在江蘇工作的王逸（化名）經朋友肖琪（化名）介紹，接觸到了這筆生意?；貞浧疬B續(xù)4天的洗腦經歷，王逸語氣平淡：“其實當時我很害怕，怕他們沒收我的身份證，把我關在那里。但沒想到，那兒的人都很客氣，甚至那幾天，我連一分錢都沒花，吃住都在肖琪家?！?/p>

“那里的人管這個生意叫‘自愿連鎖經營行業(yè)’，入伙之前有5-7天的‘行業(yè)考察’時間，也就是‘洗腦’了，不過，因為提前買了車票，我只待了4天。他們倒也沒攔著，只是一個勁兒地勸我入伙?！?/p>

每天，“行業(yè)”都會安排一對一的講課，早上兩節(jié)，下午兩節(jié)，有時候晚上還有一節(jié)，每節(jié)課長達2個小時?！拔衣牭脮灂灪鹾酢！蓖跻菡f，“他們鼓勵你當場提問，他們來解疑，平常自己要一個人多思考，但是，對外交流包括和周圍人交流控制得很嚴格，甚至不準談戀愛。這是行業(yè)制定的《生活經營管理二十條》里規(guī)定的，也盡量避免與當地人接觸，出門遇見行業(yè)里的人都裝作不認識，平常也不準打桌球、下棋，連喝酒也不允許，也沒有電腦，只能靠自己帶過去的手機消遣?！?/p>

被忽悠入圈

有一天，王逸接到肖琪的電話：“我辭了原來在浙江的工作，現在在安徽上班，有空來找我玩啊?！背弥￠L假的空閑，王逸興沖沖地來到肖琪的工作地——安徽合肥濱湖新區(qū)。

濱湖新區(qū)是在2006年11月啟動建設的新城。“我就住在肖琪的出租房里，那兒一片都是住宅區(qū)。房子是他和另外一家三口合租的，這一家子也是做這個生意的。小區(qū)周圍有菜場、醫(yī)院、超市，生活挺方便的。諷刺的是，小區(qū)里懸掛了不少醒目的橫幅，呼吁人們遠離傳銷。”

王逸到達安徽的第一天，肖琪并沒有透露自己工作上的事。直到王逸主動發(fā)問：“你最近工作怎么樣？到底是在干什么？”肖琪說道：“我也說不清楚，你要不來看看。如果覺得不錯，可以一起創(chuàng)業(yè)。”他的含糊其辭讓王逸心生懷疑，但他的善意又讓王逸很感動，“其實，我挺希望大家在一個地方一塊兒奮斗，一起富起來。明天我?guī)憔唧w了解了解?！?/p>

隨后，肖琪不再提及工作，帶著王逸四處參觀。

溝通高手授課

第二天一早，肖琪向王逸透露了這樁生意的內容——投資69800元能賺回1040萬元。行事一向謹慎的王逸用手機上網搜索了“濱湖新區(qū)”、“1040萬元”等關鍵詞，跳出的字眼卻讓他嚇了一跳——傳銷！

當得知這個生意需要發(fā)展下線時，他直言：“我是一個膽小的人，永遠不想做我家里的第一個（做這個生意的）?！毙ょ靼矒岬溃骸拔乙婚_始也跟你一樣排斥，但是聽了幾天課后，覺得很有收獲。今天我都已經和人約好了，你就跟我一塊兒過去看看，不愿意的話再說?！闭f著，他揚了揚手中的紙條，上面寫著聯(lián)系人羅先生的姓名、電話和聽課的時間、地址，地點距離肖琪的出租房不過兩條馬路。

“咚、咚咚，咚、咚咚”，有節(jié)奏的敲門聲后，一個三十開外的年輕人開門迎接他們進屋。

“你現在是不是在想1040萬是怎么來的？”面對羅先生坦率的提問，王逸不好意思地點點頭。但羅先生不急于講解其中的門路，而是以過來人的身份強調，“考察一個行業(yè)，首先要知道這個生意是由一個個人還是一個組織、地方政府還是國家支持的？如果今天這個生意不是百分之百國家支持的，那么我勸你不要做，也把肖琪拉回去?！?/p>

“現在，你一定有很多疑問，這個生意究竟合不合法？看著像傳銷，那么它是不是傳銷？如果它真的是正當有潛力的行業(yè)，那么國家為什么不進行正面宣傳，反而稱之為‘傳銷’？當然，還要考慮自己適不適合干這行？你的溝通能力、團隊管理能力能否勝任這個工作？另外，這個生意還涉及到善意的謊言邀約，就像當時肖琪邀請你來考察一樣，你在這方面的把握有多大？”羅先生顯然是一個溝通的高手，邏輯清晰，句句講到王逸的心坎中去。

羅先生很注意拿捏講話的節(jié)奏和分寸，并不直接回答這些問題，而是暗示這個項目就是國家暗中鼓勵的。在他眼中，就像當年深圳為了改革開放而引進股票，今年這個行業(yè)也是國家政策性的項目。

“1998年，國家領導人朱基帶領考察團赴歐美考察，將自愿連鎖經營這一行業(yè)引進國內，目的在于培養(yǎng)有社會責任感的商人，形成強大的財團，抵御外資。你看，到2015年中國實行零關稅，國內產品的競爭力不夠，怎么辦？就要靠這些財團打造出優(yōu)秀的品牌推廣自己的產品?！蓖跻萋牭迷评镬F里：沒聽說2015年要實行零關稅，怎么回事？

羅先生繼續(xù)滔滔不絕地講行業(yè)歷史：“第一個試點放在新疆天山，但由于環(huán)境太惡劣，沒有成功。后來，轉戰(zhàn)廣西南寧。要知道，南寧這座國際化大都市的迅速發(fā)展很大程度上歸功于它。有了這一成功經驗后，現在在安徽合肥、陜西西安等地繼續(xù)發(fā)展。你看，濱湖新區(qū)有兩條主干道，一條叫廣西路，一條叫天山路，就代表了行業(yè)的歷史?！?/p>

據羅先生介紹，這個行業(yè)里的人來自五湖四海、各行各業(yè)，甚至不乏千萬富翁、退休的人大代表?！八麄円率碂o憂，但都愿意做這個行業(yè)，為的是什么，為的就是在這里廣結人脈，最后出局可以申請做國家項目。憑《出局證》，以后考公務員也能優(yōu)先錄取。我可以這樣說，未來的國家領導人、省市級領導以及公務員都來自我們這個行業(yè)。事實上，陳光標就是從我們行業(yè)出去的?！?/p>

看似重磅的舉證

正當王逸覺得這些話越來越不靠譜的時候，羅先生的語氣又誠懇起來，“你先不要考慮做或者不做這個生意，誰都渴望機會。這個行業(yè)是不是國家支持的？我可以提供幾個現象，你自己去求證?！彼f得頭頭是道，卻不乏漏洞。

“拉動國家GDP的三駕馬車是生產、出口和消費”，實則為投資、出口和消費。這一硬傷忽悠不了經濟學專業(yè)畢業(yè)的王逸，他雖有疑問但并不多語，羅先生繼續(xù)侃侃而談：“現在，國內生產產能過剩，出口訂單下降，為了保持GDP平穩(wěn)發(fā)展，必須擴大內需。那么，”他話鋒一轉，“是不是有這種可能——當地政府為了拉動本地區(qū)經濟發(fā)展而以此吸引我們這些外地人呢？”這一問句引得王逸浮想聯(lián)翩，“這個行業(yè)有規(guī)定，不招收當地人?！?/p>

羅先生順勢介紹入伙的4個條件：1.必須擁有一張中華人民共和國二代居民身份證，且年齡在22-50周歲，超過50周歲的需通過轉讓方式入伙。2.必須申購至少1份、最多21份的產品，價值3800-69800元。3.醫(yī)生、教師、公務員等不得兼職，要加入必須辭去原來的工作。4.必須有一名擔保人，也就是推薦人。

“你也聽說有將近20萬人在做這個行業(yè)，那么，我來給你看看究竟有多少人在做?！比牖锖?，每個人都有個手機集團號。羅先生當場演示起來，發(fā)送了一組特定數字短信給中國聯(lián)通，不一會兒收到一條短信，顯示的是機主信息包括姓名、身份證號以及其所處集團網絡名稱——天馬太白軍事網絡。

“這個集團網可不一般，是個廢舊的軍事網絡，可以無限擴容，但是一般的公司集團網絡都有人數限制。在中國，能做到無限擴容的集團網只有三個行業(yè)，軍隊、公安部門和我們這個自愿連鎖經營行業(yè)?！绷_先生煞有其事地說道。

隨后，他向王逸展示手機通訊錄，“手機號前3位代表網絡運營商，中間4位是組號段，最后4位就是隨機編碼。那么，根據號段可以推導出人數。號段有哪些呢？2305、8500、5600、5511？？”羅先生翻看著通訊錄，一下子列舉了18組號段，“那就意味著18萬人，但是號段數字不含4，再排除空號等原因，做這個生意的人必定上萬?！?/p>

“如果生意的背后是個人或者組織，會有這樣的能力辦到無限擴容的集團網嗎？顯然沒有。地方政府呢？手機網絡歸工信部所管，超過1萬部的手機集團網需要通過工信部、安全局和公安部的審批備案，那么這也超過了地方政府的審批權限。只有誰？只有國家?！苯舆B的設問句，用手機集團號將這個生意的靠山指向國家。言辭中，羅先生沒有絲毫心虛的表達，“這個問題，你可以去聯(lián)通公司求證?！?/p>

羅先生繼續(xù)舉證，“《反洗錢法》有規(guī)定，當天同一數額打入到同一賬戶3次以上的就是可疑資金，有洗錢嫌疑。這里有那么多人在做這個生意，我們都是通過銀行走賬的，69800這個數字一定會頻繁出現，銀監(jiān)會怎么會沒注意到呢？更何況，這里沒有工廠、沒有企業(yè)，十幾萬人卻都在這里開戶，銀行一定會注意到這個奇怪的現象，卻沒有人來查，你認為是什么原因呢？”

“很多事情你都可以自己去求證，中國銀行的網點就在前面?！毙ょ鞲嬖V王逸，“當時我聽課的時候，什么都不相信，當場向他們質疑、辯論。我甚至自己打電話報警，說這里有人做傳銷快來抓，電話那頭說好，知道了，馬上就來。但是等了很久就是沒人來，風平浪靜地過去了。如果是外界傳言的傳銷，這是違法的，為什么不抓？”

實為龐氏騙局

聽了一整天的課，國家支持這一說法似乎證據確鑿，王逸變得有些半信半疑。第二天，他又在葉小姐家聽到了“投入69800元，最后怎么變成1040萬”的計算方法。

葉小姐一邊畫梯狀圖，一邊解釋，“我們采用的是五級三階制，是由美國哈佛大學的兩名學者經過17年的研究設計出來的，在1995年新加坡亞太直銷大會上獲得最高獎項銀鷹獎。”

“在這里，五級是指實習業(yè)務員、組長、主任、經理、老總，區(qū)分標準就是申購份額數。三階指的是三個晉升階段，前三個是同一晉升等級，后兩個各自是一個等級?！?/p>

看似一套非常簡單的理論，但計算過程卻非常繁瑣。葉小姐用了兩大張紙，花了近一個小時才大致完成計算流程，王逸至今依然如墜云霧，只知道個大概：“入伙的時候需要申購份額，最多21份。第一份3800元，包含500元的產品費用，第二份開始每份3300元，21份就是69800元。申購了份額，就代表進入了這個行業(yè)?！?/p>

入伙后，需要尋找3個合作伙伴，他們以及他們下線的申購份額可以同時累計在自己份額上。葉小姐又畫了一張樹狀圖，說道：“等到份額滿足一定的數量就能晉級，但在晉升經理和老總的時候，并不是單純根據份額，還要帶動當初的合作伙伴一起發(fā)展。比如，要想當上老總，除了份額累計到600份，還得培養(yǎng)3個經理。”

葉小姐介紹，“這個制度并不是死板的，可超越、可回歸。可超越就是說，像一名業(yè)務主任滿足晉升經理的條件，那么他可以超越還沒成為經理的推薦人而成為經理。而當推薦人同樣符合經理條件得以晉升時，自己又必須回歸到他的下線，這就是可回歸?！?/p>

“我們還規(guī)定了退出機制，并不是能在老總的位置上一直呆著。等到出局以后，拿到《出局證》和駕照，進入第二平臺。如果本來就有駕照，到時候返還相應的錢。業(yè)務員也可以隨時放棄資格，而且可將份額移交于親友，或者有償轉讓，當然前提是有人肯買?！?/p>

等級決定了每月工資?！靶袠I(yè)除了上繳45%的國稅外，剩余的都發(fā)放給我們。”業(yè)務實習員的工資不足千元，而老總的效益分紅每月就有6萬-10萬，工資六位數。

葉小姐強調，“做這個生意非常自由，沒有業(yè)績壓力，即使半年發(fā)展1個合作伙伴也沒關系。當然也有人做得很順利，兩年就上總了?！毙ょ髟谝慌匝a充說：“有時候，太心急容易搞砸。有人著急發(fā)展，拉親戚朋友來考察，結果都不相信他，回到老家逢人就說他在做傳銷，沒人敢跟他聯(lián)系了。現在只能靠網絡聊天繼續(xù)發(fā)展。”

聽完五級三階制的介紹，王逸疑惑重重，“它的本質就是龐氏騙局，讓不斷的后來者為前面的人埋單，怎么能保證我一定能掙到那個錢，而又不會成為最后墊底的人？”

每次上課，王逸都會問這個問題，但沒有人從正面回答它，仍然不斷暗示這是國家支持的項目。漸漸地，王逸有些不耐煩了。他突然意識到，謊話說了一千回也就成了真理，如果在這里連續(xù)待上幾天，我會不會也相信了呢？他的心里不由閃過一絲驚慌。

處處有“玄機”

接下來幾天的口口相授課程內容有了些許改變。

有人拿著小冊子，向王逸解讀國家領導人的一些發(fā)言中關于這個生意的隱喻?！氨热?，溫家寶在汶川地震的時候說，你們拿著國家發(fā)的5000塊錢，去南方，特別是廣西、廣東做一些小生意，富起來以后，再回來建設家鄉(xiāng)。你覺得5000塊錢能做什么生意呢？說白了就是我們這個生意?！?/p>

另外，還有一份2010年6月1日印發(fā)的《關于連鎖經營（資本運作）“虛擬”經濟在中西部經濟區(qū)域運行的通知》，上面印有中國國內貿易部的印章?！皩嶋H上，國內貿易部早在1998年就已經撤銷。不過，說實話，大多數人不會注意到這點，也根本不知道這個情況?！蓖跻萏寡?。

行業(yè)里的人介紹，吳儀還曾明確了自愿連鎖經營行業(yè)的十六字方針：允許存在、嚴格管理、低調宣傳、限制發(fā)展。提到“低調宣傳”，肖琪解釋：“現在新聞媒體給我們蓋上‘傳銷’的帽子，公安部門也一直在打壓，這些不過都是國家宏觀調控的一部分。有時候，行業(yè)會提前知道打壓的消息，很多人就會在那時候放假，前不久的一次打壓，我就轉去北城考察，避避風頭。”

“這些打壓行動都是在公安部部長郭聲琨的領導下。郭調任前任廣西自治區(qū)黨委書記；中央宣傳部部長劉奇葆，也曾擔任該職務。你看，公安和宣傳的一把手都從廣西出來，如果廣西是傳銷基地，他們怎么能升官呢？”肖琪信誓旦旦。

“為什么要負面宣傳？就是為了限制發(fā)展。如果不加限制地發(fā)展，那么全國各地的人跟風而來，沒有人去做實業(yè)了，危及國家發(fā)展。另外，地方人口激增，房價、物價易遭哄抬?！爆F在的門檻已經越來越高，從1998年發(fā)展至今，入伙份額從過去的1份到后來的11份，現在則是21份，未來可能更多。肖琪對王逸勸道：“這個行業(yè)，越早加入越好。”

有一天午休的時候，有人帶來了電腦，給王逸看起了關于行業(yè)的一些視頻。一部名叫《幸福的港灣》的專題片長達一個多小時，那人給他邊看邊解說，這個專題片看似宣傳廣西北部灣的經濟發(fā)展，實際上是暗中宣傳他們這個行業(yè)。

又是隱喻！王逸顯然不相信他的解說，那人也不惱怒，接著打開一個視頻，是一個叫曾培淦的演講，“我們這行業(yè)要國家文件是沒的，不然全國人民都來做了？？大家要忍辱負重堅持到底”。王逸仔細核對口型，沒有問題，頓時無語。但之后細心搜索曾培淦的信息時發(fā)現破綻重重。百度百科“曾培淦”詞條中，所標榜的各種頭銜都是子虛烏有的?！靶姨澪乙宦纷凡?，如果只是百度搜一下詞條，那肯定就栽了?！?/p>

更玄的還在后面。有一天，行業(yè)里的人帶王逸到合肥市政府門口，指著大門說道：“你看，市政府只有國徽卻沒有掛牌，這是為什么？這就是暗示我們這行業(yè)是安全操作的，但不方便公開。市政府大門后的建筑像個元寶，這就暗示你在玩一個金錢游戲。你再數數這市政府大樓的玻璃，一共有1040塊，代表著1040萬工程；旗桿加旁邊的柱子，共有21根，代表21份申購份額?！薄拔乙呀洘o語了，我又不會吃飽了撐著去數?！蓖跻菡f道。

市政府前有塊石頭是由嘉峪關市政府贈送的，他們又自問自答起來：“嘉峪關為什么要送給合肥呢？它代表長城，意味著國家要在合肥筑建一道經濟長城?！笔姓赃呥€有座公園，公園里有塊石頭，上面寫著“自律”、“挖掘寶藏”。他們說，“自律”是行業(yè)要求，只有自律才能挖掘寶藏。一旁還有個雕塑，分別是一個小女孩走過獨木橋的四個身影，他們又來“揭秘”，說這在暗示做生意的四個階段，一開始搖搖晃晃，需要人家?guī)头觯缓舐龃?，大展拳腳，最后很自由很開放，跳下去就出局了。

“這實在太扯、太牽強了?！备麄兊教幗庾x，王逸只感覺到荒謬。

遠離娛樂的生活

4天的生活，王逸發(fā)現那里的人幾乎不需要像電視、電影這樣的娛樂生活，“每天早睡早起，吃飯問題都是在自己的出租房里，自己燒飯燒菜解決，也不喝酒，非常健康。”漸漸地，他了解到行業(yè)里有《生活經營管理二十條》，“嚴禁打撲克、臺球，下象棋等娛樂活動，同時錄音機、電視錄像、網吧、雜志、小說等都不能到外面去看去聽?！毙袠I(yè)里有四大總管，有負責鍛煉的能力總管，也有負責處事做人的自律總管。

《生活經營管理二十條》中的規(guī)定非常細致，如第二條中“注意自己的儀表儀態(tài)”，注解道：無特殊情況不得理光頭；要勤洗澡勤換衣服；男士要天天刮胡子，要經常理發(fā)（不能留長發(fā)）；不管天氣有多熱，襯衫不能解開第一個以下的紐扣？？工作時間（7：00-21：00）及其他外出時間，必須穿戴整齊，不得穿拖鞋；男士不得穿背心短褲等；女性不能穿暴露的衣服，吊帶衣服，超短褲（裙）等。

要想外出購物，到朋友家去串門或者出遠門等，都需向推薦人或家長打個招呼。晚上要外出需請假批準，并要2人以上結伴同行，7點前必須回家。王逸回憶，“那里的人都很客氣，包括那些自稱老總的，待我也很真誠，遇到老鄉(xiāng)時，我問他們要身份證看，他們也爽快地給我了，一看果然沒錯，還會說我們那兒的話。但是一旦出門，他們相互就會裝作陌生人?！?/p>

對資金管理，行業(yè)也非常有一套?！胺孔友航鹩杉议L支付。房租、水電費、生活用品等開支按人數、天數平攤。每套房子由專人統(tǒng)一收取公積金，如房間有5個人住，每人拿出60元，用這300元購買8件日用品：米、面、油、鹽、洗衣粉、洗發(fā)水、液化氣、衛(wèi)生紙等，其他東西自己掏錢買，公積金輪流管理。”

如果你借住他人房子，必須交納生活費，每餐3元錢，每人每天9元。如果有朋友、親人來你家，都由你負責接待費用。接待新朋友的生活費在500元標準以內，包括水果和飯菜錢。如果親戚朋友在行業(yè)長期居住生活，但不從事行業(yè)的，從來的第一天起按AA制平攤各種費用；如果是短期居住，離開后居住期間的生活費用由你支付。此外，不允許家庭之間有家庭公共財物借貸的行為。

經過4天的考察后，王逸向肖琪坦言，“也許是自己沒有開竅，對這個生意不是很感興趣，而且在溝通上面并不擅長。希望你能在這兒有所收獲?！痹谕跻菅壑?，這就是傳銷，“我勸過肖琪，可是他被洗腦了，我根本說不過他。而且，他們舉證的事情真真假假，我自己也有很多不明白的。”王逸苦惱地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