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對于一個英語學習者來說,在各個階段的英語學習活動中,語法成分分析幾乎都是一個不可避免的話題。站在教學的角度上來看,語法成分的講授也具有一定的挑戰(zhàn)性,倍受教師關注。并且,在這一個學術點上,很多語法界的專業(yè)人士都擁有自己的研究風格,譬如有的偏重于總結句子結構的共性,而有的又專注于捕捉同一大類中各個例證的差別,可謂各有所長,各顯神通。學子們也由此能在不同的視角下獲益良多。在對英語句子結構的語法分析上,一種比較常見的模式是以前人總結出的語法“模板”去“套”實際遇到的句子。這一方法有其可取之處,對很多句子都能奏效。然而,英語的語法實際上也有“剛性”和“彈性”之分。從表面上看,一些句子的語法結構是用模板“套”出來的,但實際上分析者已經(jīng)在不自覺中融入了另外一種甚至幾種標準。經(jīng)過這類過程所分析出來的語法結構,就是這里要談到的“彈性語法”。
【關鍵詞】語義學 彈性語法 社會經(jīng)驗 歧義
【中圖分類號】H31【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5-3089(2013)11-0097-02
在語言學習的過程中,人們始終面臨著兩個長盛不衰的話題,即語法和詞匯。從語言的定義上來看,語言是社會交際的工具,是音義結合的詞匯和語法的體系。[1]在這里,這兩個要素都被放到了核心位置,足見其受重視程度。語法(Grammar)是語言的組織規(guī)律,它賦予語言以結構系統(tǒng),而詞匯(Vocabulary)則是語言的建筑材料,它通過語法而賦予語言以意義內(nèi)容。[2]至于一個人對自己母語的習得過程,一般來講并沒有經(jīng)歷過專門的語法培訓,很多人也說不清母語的語法到底有著一些什么樣的規(guī)則,但不可否認的是,語法機制仍然在起著重要的作用。人們對自己的母語是確確實實具備語法知識的!這種知識可以從人們對話語是否有語病的正誤判斷中反映出來。一個以英語為第一語言的人,即使從未學過語法,也知道“He is a good man.”是個正確句子,而“He is good a man.”是個錯誤句子。
和很多語言一樣,英語的語法規(guī)則是一個龐大的體系,它不是被哪一個或一些人所制定的,而是人們在長期交流的過程中約定俗成的。對很多語法規(guī)則而言,它們就像一個個為相關語言成分預留了位置的“模板”,說話人用具體的詞語對其進行填充,從而產(chǎn)生一個個鮮活的句子。像這樣的一些“模板”,一般來說其預留的位置對詞類是有要求的,如最基礎的S-V-O(主謂賓)結構,S要求為名詞或代詞,或其他名詞性結構,V要求為動詞,O相對來講活動空間大一些,但也不能任意而為。再如S-V-O-C(主謂賓補)結構,補語C可以是形容詞或名詞等。
現(xiàn)在我們反過來看,如果把一個“模板”各處所預留的位置都按符合要求的詞類填充好了,是不是一定能得出“模板”所預期的表達意思呢?答案是“不一定”!
有一部分的“模板”,在經(jīng)過了符合要求的填充之后,產(chǎn)生的意思不會發(fā)生歧義,如之前所提到的S-V-O結構,S一定是動作發(fā)出者,而O則一定是動作接受者。像這樣的一些語法規(guī)則,我們可以把它們叫作“剛性語法(Inflexible Grammar)”。我們來看下列句子:
The soldiers ate the sheep.
The sheep ate the soldiers.
第一個句子是“士兵吃羊”,第二個句子是“羊吃士兵”,絕不會產(chǎn)生歧義。如果說羊不會吃人,那也只是有悖于生活常識,并不是語病問題,不能為此把第二句當作第一句解。哪怕第二句的主語換成“mutton”,也不能將句首的施動解成受動。這一類屬于“剛性語法”的結構在英語中還有一般的并列結構、屬格結構、偏正結構等等。如短語two eyes and one nose, the player’s mittens, 以及a beautiful girl一類的用法,無論在詞匯上發(fā)生怎樣的更替,解釋都是唯一的。
同樣,也有一些語法規(guī)則在某種程度上具有一定的靈活性,雖然我們按照“模板”規(guī)定的詞類要求對其加以填充,得出來的話語含義仍然可能與預設有出入。由于語義不一樣,話語反過來引起了“模板”的微妙變化。我們仔細觀察下面這句話:
The cop saw the spy with the binoculars.[3]
根據(jù)我們的日常經(jīng)驗,英語里面由介詞短語來充當狀語是最自然不過的現(xiàn)象,屬于S-V-O-A(主謂賓狀)句型中的一種。從詞類要求上看,分別需要在各個位置上填入名詞(代詞)、動詞、名詞(代詞)、介詞短語。上面的這個句子正好完全吻合,with the binoculars視作saw的狀語,句子意思即為“警察用雙筒望遠鏡觀察間諜?!薄獑栴}在于,這個句子仍有可能被理解為“警察看到了帶雙筒望遠鏡的間諜”,因為介詞短語在名詞之后出現(xiàn)的時候,有可能是一個后置定語。把with the binoculars視作the spy的后置定語,則正好符合第二種理解。換句話說,這個句子存在歧義。雖然我們完全按照語法結構對詞類的要求提供了各個句子成分,句子意思卻并不固定,更因此反過來引起了語法結構的變化,讓人感覺不是語法結構決定了句意,倒是句意在決定語法結構。具有這種特點的語法規(guī)則,我們這里把它稱為“彈性語法(Flexible Grammar)”。
下面就是一些英語里面屬于“彈性語法”的“模板”:
一、名詞+動詞+名詞+介詞短語。
剛剛提到的S-V-O-A結構就是容易出現(xiàn)歧義的結構之一。看看下面一則英文笑話:
Two children talked about their fathers.
A: My father is very strong. He can even lift a pig with one hand. How about your father? Could he do that?
B: I don’t know. But…where can you find a pig with one hand?[4]
通常情況下,我們認為,小孩A說的話里面沒有什么問題,把with one hand理解為動詞lift的狀語沒有絲毫不妥,卻認為小孩B的話有很大問題,他把這個狀語理解為a pig的后置定語了,“用一只手拎起一頭豬”成了“拎起一頭長了一只手的豬”。但是需要指出,B說的話沒有犯任何語法錯誤,介詞短語作后置定語原本是正常的語法現(xiàn)象。之所以說他錯,純粹是因為按他的語法結構來理解,句子意思顯得太過荒唐,使得談話雙方?jīng)]能很好溝通。我們回到之前的那個句子“The cop saw the spy with the binoculars.”之所以兩種解釋都沒錯,那也完全是因為“警察用望遠鏡”和“間諜帶望遠鏡”都是正?,F(xiàn)象。假如句子改成“The cop saw the spy with his own eyes.”那么把它解釋為“有著自己眼睛的間諜”無疑會像小孩B說的話一樣可笑。同樣是“名詞+動詞+名詞+介詞短語”,如果介詞短語做后置定語時理解起來比它做狀語更顯得合理,我們便會自然而然地用后置定語的“模板”來理解它。下面這個英文笑話便能說明這個問題:
This is a dialogue between a policeman and a barber.
Policeman: Have you shaved a man with an artificial leg recently?
Barber: No. Actually I never use an artificial leg to shave my customers. I always use a razor. [5]
盡管兩個人的理解都符合語法規(guī)則,但我們會一致認為鬧笑話的是理發(fā)師,因為“用假肢剃須”是不可能的事。孰為可能、孰為不可能決定了句子屬于哪個語法結構。讓我們再回顧一下前面說的句子“The cop saw the spy with the binoculars.”如果我們把句末的binoculars換成pistol,則后置定語的理解方式成為了正確選擇。由此可見,當我們遇上像這種“彈性語法”現(xiàn)象時,分析句子成分實際上是依靠了我們的社會經(jīng)驗,并不是全靠“模板”。當然,對這種社會經(jīng)驗的運用其實也未必非得跳出語言研究的圈子,因為從語義學的角度來講,單詞是可以分解出各個語義成分來的,而同時投射規(guī)則[6]負責把詞語意義組合在一起。語義成分和投射規(guī)則已經(jīng)把人們的一部分社會經(jīng)驗包容在里面了。
假設對單詞binoculars的語義成分有這樣的解讀:
binoculars {N}
(Physical Object)(in pairs)[used by eyes; for the purpose of distant observing]
對pistol又有這樣的解讀:
pistol {N}
(Physical Object)[used by hand; for the purpose of hurting]
花括號、圓括號及方括號分別標注了該詞的語法標記,語義標記及辨義標記。投射規(guī)則在把它們分別和the組合,進而把得出的“the ~”和with組合時都能“放行”,進一步和saw組合時,辨義成分上的差別就會限制with the pistol充當狀語,使它只剩下成為后置定語的可能。
二、名詞+動詞+名詞+名詞。
初一看,這種結構是一種雙賓語結構。事實上也存在其他的可能:如果我們考慮到部分名詞短語具有副詞功能的話,那么這種“模板”就不一定是S-V-O-O了,還有可能是S-V-O-A, 即,這里的語法結構也要參考句意甚至語境而定,是一種“彈性語法”。看看下面這個對話:
A woman’s dog was barking at a man’s hamburger. Then the man started the conversation.
Man: Would you mind if I throw it a bit?
Woman: Never mind. Go ahead!
Then the man picked up the dog and threw it over a wall.[7]
這個對話中的兩人對同一個句子“Would you mind if I throw it a bit?”有著迥然不同的理解。無論從語言結構和句法上來看,兩人的理解都沒有問題,只是由于所站立場不同而出現(xiàn)分歧。追根溯源,歧義的產(chǎn)生來自短語a bit, 這是一個名詞性短語,但它不僅可以像那位女士的理解一樣成為雙賓語中的直接賓語,也可以像那位男士的理解一樣成為狀語。我們?nèi)绻麖腶 bit這個短語展開聯(lián)想,會發(fā)現(xiàn)a lot, much等名詞也具有同樣的特點。另外,一些表示時間概念的名詞甚至做狀語的幾率高于做賓語的幾率,如this morning, yesterday, that weekend等等。比如下面兩個句子:
The profiteer sold the boy alcohol.
The profiteer sold the boy this morning.
同樣是名詞短語放在句末,語法結構卻并不一樣,前者賣掉的是“酒”,而后者賣掉的是“男孩”。當然,為了對名詞做狀語這種現(xiàn)象有一個解釋,一些字典在定義詞類的時候已經(jīng)承認了一些名詞性短語為副詞,尤其是表示時間概念的短語。拿morning這個詞來說,《英漢大詞典》在其詞條后面注明了復數(shù)形式mornings可作副詞。[8]而更多的詞典注明了yesterday, tomorrow等單詞的副詞詞性。
三、分裂句結構。
我們知道,分裂句的功能在于對句子的某一部分進行強調,以 “It is/was ~ that~” 結構來實現(xiàn)。試想一下,如果一個關系分句的主句正好是 “It is/was…” 結構,而引導詞又用了that, 會不會變得和分裂句一樣呢?下面這個句子又當如何理解?
It is the bison that destroyed the barrier.
如果分裂句的想法先入為主的話,我們會把它理解為“就是這野牛弄壞了柵欄?!辈贿^這得有一個前提,那就是有人已經(jīng)知道柵欄壞了,想進一步了解是誰破壞的。這個句子作為答案出現(xiàn),當然是一個分裂句,它強調這一破壞行為的主體是野牛,不是其他人或動物。
鑒于在某些情況下分裂句和關系分句在結構上會顯出一樣的特征(如上述情況),那么這種結構也就符合了“彈性語法”的標準。
英語中“彈性語法”的現(xiàn)象給我們提出了一個問題:句子的語意和語法結構兩者有著什么樣的關系?到底應該誰決定誰?要一刀切地得出結論認為語意第一性或語法結構第一性的看法都存在著一定的片面性。這也就是引入“彈性語法”概念的必要性。對于語意完全取決于語法結構的情形,我們將其歸入“剛性語法”,而對于語法結構需要取決于語意的情形,我們則將其歸入“彈性語法”。
參考文獻:
[1]章振邦,新編英語語法教程,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3.12, 第1頁。
[2]同上,第1頁。
[3]胡壯麟,語言學教程,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2.8, 第158頁。
[4]張滿勝,英語語法新思維中級教程——通悟語法,北京:群言出版社,2011.1,第2頁。
[5]同上,第3頁。
[6]同3,第139頁。
[7]同4,第3頁。
[8]陸谷孫,英漢大詞典,上海:上海世紀出版集團,2005.9, 第1168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