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8日 晴
望著南面一片住宅樓,我從腦海某個犄角旮旯里,揪出了那一丁點的記憶——那里曾是一片荷蘆浩浩,綠萍蕩漾的水汪。
我雖生長在這里,可對于那片水汪的記憶,卻不是很多。所有關(guān)于它的事情,都是從父母那得到的。對于我的父母來說,那片水汪可是他們童年記憶里最深刻、最快樂的重要組成部分。
春天里的水汪,冰凌化開,像剛剛蘇醒、慢慢睜開的明亮眼睛。最先探出頭來的,總是水汪邊的小草。嬌弱的身子在風(fēng)中搖晃,它得鼓了多大的勇氣,才從溫暖的地下鉆出來。像一圈綠茸茸的睫毛,在水汪四周開始生長,直到長出野花遍地。一群孩子坐在水汪邊坡底下,嚼著甘草的嫩穗扎風(fēng)箏。孩子們的春天,從這里開始飛翔。
夏天的水汪是一年中最有活力的,半塘蘆葦,半塘荷花,還有許多水草,浮萍。很多小鳥,如野鴨、翠鳥等,都在這里一會兒展翅飛翔,一會兒歡快歌唱。荷花交織成的蔭涼下,一群孩子在汪邊“端魚”。他們拿一個小盆,放上一些骨頭,或者麥麩,用紗網(wǎng)把盆口蒙住,只留一條很小的縫,然后把盆放在水中。過個把鐘頭,就端出來查看一次,總會收獲到幾條小魚。端的魚多了,就拿回家讓父母燉了魚湯,或炸成了酥酥的,脆脆的“金魚”。那些缺少食物的日子里,一家人坐在那里享用,別提多美了。
荷花開過之后,就有藕可以吃了。孩子們每天放學(xué)之后,就會來到水汪里,赤著雙腳在里面掏藕。剛掏出來的藕帶著稀稀的黑泥,活像一個在外面玩耍忘記回家,被父母擰著耳朵拎回家的胖娃娃。不光是孩子,大人也會來掏藕,因為此時,每家的餐飯,就指著它了。赤裸的雙腳,經(jīng)常會被小菱角扎到,所以,不時會看到有人急忙跑上岸來摳腳丫子。
秋天的水汪,對孩子們來說,是個閑適而有趣味的季節(jié)。伴隨著秋風(fēng)的來臨,天氣比夏天涼爽許多,夜晚挑著馬燈,來到水汪邊上,就會看到許多被驚動的小生命,揮舞著大鉗子向你示威。只需用手捏住它左右兩個鉗子,就可以輕易把它放進備好的瓶子里。裝上點水,放上一兩株水草,一裝飾,一個完美的工藝品就制成了。放在床頭案邊,閑來無事看一看,逗一逗,非常開心。
冬天的水汪,讓人既恨又愛。水面結(jié)了冰,光滑滑的。據(jù)我爸的說法,現(xiàn)在溜冰場的冰面,比那可差遠了!
滑冰,一般是男孩子才玩的。可岸邊上,經(jīng)常會站著個羨慕不已的女孩子??粗蝗和娴瞄_心的臭小子,便嚷著也要大顯身手。結(jié)果,沒走兩步就被摔了個四腳朝天。于是,大哭。于是,女孩的兩個哥哥一個在前面拉著女孩的手,一個在后面推著女孩子,圍著水汪“哧溜溜”快速滑上一圈,就把女孩再放到岸邊上,他們又去瘋玩了。為此,那個“女孩”到現(xiàn)在想起這事兒來,還有些生氣呢。那個“女孩”就是我的媽媽。
那片水汪在無數(shù)個四季更替里,給了好幾代人美好的回憶。如今,那片水汪上,長起樓房的身影,訴說著,那些越走越遠的往昔。
山東省費縣上冶鎮(zhèn)中心初中初二(5)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