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小說《最熟悉的陌生人》是澳大利亞著名現(xiàn)實主義女性作家凱瑟琳·蘇珊娜·普里查德唯一一部反映中產(chǎn)階級生活的小說,關注受過教育的都市女性的婚姻生活.小說中,普里查德以女主角伊羅蒂的內(nèi)心感悟為主線,呈現(xiàn)了面臨婚姻感情的迷茫和選擇,都市女性所具有的區(qū)別于傳統(tǒng)女性的意識觀念,并以此來折射自己的社會主義和女性主義思想。
Abstract: Among the Australian realistic female writer-- Katharine Susannah Prichard’s works, Intimate Strangers is one of the representatives which focuses on the middle class educated women’s marriage in Australian society. With the leading lady, Elodie’s inner appreciation as the clue, Prichard portrayed the modern urban women’e new concept and values on affection and marriage which is distinguishable from traditional women, and expressed her own understanding of socialism and feminism.
關鍵詞:最熟悉的陌生人;感情;婚姻;女性主義
Key words: Intimate Strangers; Affection; Marriage; Feminism
[中圖分類號]:I1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2013)-10-0-02
從20世紀初女性主義思潮在澳大利亞興起,女性主義便成為澳大利亞作家文化作品不可或缺的重要部分。19世紀末20世紀初,澳大利亞的女性開展了一系列要求婦女解放和爭取平等地位的社會運動,而文學作品則是女性主義運動的重要手段之一,女性主義發(fā)展的各個階段中涌現(xiàn)出的大量優(yōu)秀女性作家,她們具有革新意識,關注政治、關注女權、關注澳大利亞, 塑造出了許多顛覆傳統(tǒng)的女性形象,反映出女性主義在澳大利亞的快速發(fā)展。作為澳大利亞女性主義文學的先驅(qū)作家,凱瑟琳·蘇珊娜·普里查德在其諸多作品中以女性為主要角色,透過個性飽滿,富有生命力的女性角色述說了她的政治理想和女權主義,探討了澳大利亞女性追求自由平等的愛情的理想。
普里查德曾獲得諾貝爾文學獎提名,是澳大利亞文學史上現(xiàn)代主義作家中一顆璀璨的明珠,其生活及作品都蘊含了大量反映現(xiàn)代澳大利亞,特別是澳大利亞女性的元素。她在作品中宣揚自己的政治理想,表達強烈的政治傾向,透露她的女權思想,以及作為女權作家試圖通過手中的筆來改變世界的豪情壯志。普里查德發(fā)表了眾多優(yōu)秀的以女性角色為主角的作品,如戲劇《野馬客?!罚˙rumby Innes)、小說《黑白蛋石》(Black Opal, 1921)、《庫娜圖》(Coonardoo, 1929)、《哈克斯比馬戲團》(Haxby’s Circus, 1936)、《最熟悉的陌生人》(Intimate Strangers, 1937)等等。凱瑟琳的作品扎根社會,往往從女性視角出發(fā),透過栩栩如生的女性角色和主線故事,描寫人們的真實生活,并以此來折射自己的社會主義和女性主義思想。在其小說作品中,她還對澳大利亞社會女性的經(jīng)濟和社會地位,以及女性的情感問題感興趣,受到現(xiàn)代主義和D.H勞倫斯的影響,普里查德的多部作品將兩個方面融合起來,表達新穎的個人思想觀念。
小說《熟悉的陌生人》發(fā)表于1937年,后被澳大利亞電視臺(ABC)拍成電視劇搬上熒幕,是普里查德唯一一部反映中產(chǎn)階級生活的小說,其關注點集中在受過教育的都市女性的婚姻生活上。小說將場景設置在沙灘上,女主角伊羅蒂·布拉克伍德和丈夫格里格帶著兩個孩子到海邊度假,一起探求對婚姻的理解,意識到夫妻二人在感情的路上早已走入倦怠期,各自去尋找自己的靈魂伴侶,彼此終于變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伊羅蒂認識了靈魂知己杰羅姆,他們仿佛在愛情中獲得重生,而格里格迷戀新認識的瑪格麗特,然而令瑪格麗特獲得愛情的真命天子卻不是格里格而是他人,這讓本來就在事業(yè)上陷入泥沼的格里格遭受雙重打擊,無法承受,產(chǎn)生輕生的念頭。在最患難之時,伊羅蒂為了家庭,與格里格共同面對窘迫的生活,承擔責任,患難最終讓兩人重新認識彼此,找回彼此之間的信任和激情,故事回歸到歡愉和令人慶幸的結(jié)局。
20世紀初,傳統(tǒng)上一直是父權制國家的澳大利亞,不論其父權主義、家族制度和反知識分子的天性氛圍多么濃厚,女性主義也不可避免地成為了文化和歷史中起支配地位的思潮之一。在這樣的社會中,婦女們開始意識到她們不應該總是處于被動地位,將婚姻視為天,弱不禁風,依附于丈夫,相夫教子成為她們的天職。小說中,普里查德以女主角伊羅蒂的內(nèi)心感悟為主線,呈現(xiàn)了面臨人生中婚姻感情的迷茫和選擇,都市女性所具有的區(qū)別于傳統(tǒng)女性的意識觀念,伊羅蒂·布拉克伍德與普里查德其他作品中的女性角色不同,她表現(xiàn)出的不再是傳統(tǒng)女性角色的軟弱性和悲劇性,而是在生活當中不斷斗爭,按照自己的意志行事,努力尋找自己所追求的人生。普里查德通過伊羅蒂,表達了作為女性的獨立思想和堅定立場:女性要徹底擺脫父權制社會的控制成為獨立的人,必須要從精神和行動上真正付諸行動,獲得解放,作為有自我意識、有自主選擇能力,不斷自我認定,自我完善的人而存在。此外,《熟悉的陌生人》堪稱是描寫女性獨立的畫卷,后現(xiàn)代女性主義認為,女性身份認同是移動的,多層次的,可變化的。普里查德通過書中的一系列矛盾沖突進行選擇:結(jié)婚還是離婚、生育還是墮胎、相愛還是保持獨立,提出并展現(xiàn)了有完整自我和明確目標的都市女性的意識觀念。伊羅蒂最初愛上條件平平的格里格,為了結(jié)婚,不顧母親的反對,放棄了自己熱愛的音樂學業(yè),勇敢地承擔自己的愛情;婚后意外發(fā)現(xiàn)自己懷孕,毅然終止了自己的音樂事業(yè)選擇家庭;在平淡的生活和長期的經(jīng)濟問題磨滅了所有的浪漫和激情時,她漸漸變成了一個雙面嬌娃,一面在情感和生活的泥沼中奮力掙扎獲得重生的精神,一面又在矛盾復雜的思想斗爭中保持獨立,最終理性地回歸到家庭。小說中,伊羅蒂站在旁觀者的立場,客觀地不回避地剖析格里格和自己的狀況,勇敢地站出來承擔家庭的責任,而不是像一般女性一樣,面對問題只有無奈地接受和抓狂。
當然,格里格愛著瑪格麗特,用他自己的方式,飛蛾撲火一般。 但瑪格麗特是不可能愛上這樣一個有兩個孩子的已婚男人,甚至不會允許他認為自己愛上了她。格里格劫數(shù)已定,瑪格麗特只會用她保守、冷靜、直接的思維,認為他是喝醉了,要么就是瘋了。[1]
對她而言,雖然早已絕望地意識到生活從來沒如她所愿,但那時至少她還有自己的音樂。她的音樂天賦早已埋沒在過去。很長一段時間她沒法面對現(xiàn)實,但格里格的狀況迫使她不得不重操舊業(yè),她給孩子們上音樂課,教孩子跳舞。她學會了自嘲,她的抱負、她的驕傲,都因此而附上了“優(yōu)雅”的意義,賺錢養(yǎng)家![2]
小說中,普里查德采用作者型敘述,并大量運用了人物自省,從女性角度出發(fā)講述故事, 以女性的視角展現(xiàn)女性對愛情、婚姻、生活和世界的體驗和感受,并以女性獨特的話語和思維描述了女性的婚姻生存狀態(tài)和思想變化。當杰羅姆站在男權角度闡述對婚姻的態(tài)度:婚姻不過是一樁生意,它取決于男女雙方的財產(chǎn)關系。女人在婚姻中付出身體以維護生活,而男性通過后代,及自己能傳給后代的財產(chǎn)證明自己的不朽![3]伊羅蒂則堅定地反駁:女性對結(jié)婚是因為愛,沒有必要為了所謂的生存不得已保持婚姻的穩(wěn)固和從一而終,一旦婚姻處于緊張狀態(tài),女性有獨立的能力不依賴男人跳出來。[4]而事實上,當伊羅蒂和格里格的婚姻在感情和經(jīng)濟同時觸礁的情況下,伊羅蒂也正是勇敢地站出來,用自己的理智和實際能力承擔起了這份責任!
值得注意的是,《熟悉的陌生人》對普里查德而言,應該算作是一個神話,她在完成之后沒有做過修改。伊羅蒂·布拉克伍德的兩面性正是普里查德其他作品中女性角色性格的綜合,也是她自己婚姻的真實寫照。當時的普里查德與丈夫也面臨小說中同樣的問題,普里查德一方面必須面對自己理想中的澳大利亞共產(chǎn)主義信仰與當時社會主義現(xiàn)實狀況的差異,她將更多的精力投入到政治活動當中,忽略了自己的愛人。另一方面由于經(jīng)濟蕭條原因,她的丈夫霍果失業(yè)潦倒,精神空虛,和普里查德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情感也漸漸疏遠。然而,當普里查德的丈夫霍果離她理想的愛情形象越來越遠,普里查德依然在愛情的理想與現(xiàn)實之間不言放棄。1933年在普里查德從俄國回澳大利亞的途中,得到丈夫霍果自殺的消息。后經(jīng)證實,霍果除了受到金融危機和經(jīng)濟蕭條的打擊,之前也讀了普里查德寫的這部反映他們自己關系的《熟悉的陌生人》的手稿,在極度抑郁時產(chǎn)生了像小說中男主角一樣自殺的念頭。小說在出版時,普里查德修改了結(jié)局。之后,普里查德漸漸在澳大利亞文壇沉寂。
生活沒有海市蜃樓!我們活著,卻又厭惡、鄙視生活,卻也不得不帶著憐憫,和一點點的溫柔生存下來![5]生活的現(xiàn)實賦予了女性堅強和獨立,伊羅蒂的這一段經(jīng)歷,是一個女性從依附于愛情與婚姻的角色,到在婚姻當中充當具有獨立意識、自主做主導角色的轉(zhuǎn)變。這也是普里查德所要表現(xiàn)出的女權主義真正的內(nèi)涵。
注釋:
[1]、Katharine Susannah Prichard. Intimate Strangers [M]. London: Jonathan Cape Thirty Bedford Square, 1943,P. 57
[2]、Katharine Susannah Prichard. Intimate Strangers [M]. London: Jonathan Cape Thirty Bedford Square, 1943,P. 95
[3]、Katharine Susannah Prichard. Intimate Strangers [M]. London: Jonathan Cape Thirty Bedford Square, 1943,P. 183
[4]、Katharine Susannah Prichard. Intimate Strangers [M]. London: Jonathan Cape Thirty Bedford Square, 1943,P.183
[5]、Katharine Susannah Prichard. Intimate Strangers [M]. London: Jonathan Cape Thirty Bedford Square, 1943,P. 23
參考文獻:
1、Katharine Susannah Prichard. Intimate Strangers [M]. London: Jonathan Cape Thirty Bedford Square, 1943
2、宓瑞新: “《澳大利亞女性主義研究》評價”,《婦女研究論叢》,No.3,2009,P90-96.
3、蘇珊·蘭瑟: 《虛構(gòu)的權威—— 女性作家與敘述聲音》, 黃必康譯, 北京大學出版社, 2002 年, P.20.
4、王臘寶,王麗萍:“女權、愛情與當代澳大利亞女性小”,《當代外國文學》, No.4 ,2009, P 124-1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