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大內秘檔,指的是清政府存放于紫禁城里內閣大庫里的檔案,包括皇帝詔令、臣僚進呈并經皇帝批閱過的奏章、朱諭;皇帝起居注、官修實錄、圣訓、會典、歷科殿試的卷子等等。圍繞這批重要檔案,中國近現(xiàn)代歷史上演繹了一出令人扼腕而嘆的“傷心劇”。
醇親王下令銷毀檔案
清朝年間,存放檔案的內閣大庫共有6大間,戒備森嚴,一般人是無法進入的。1909年,年久失修的內閣大庫突然崩塌一個角,耽擱近10年的修繕之事才付諸實施。
修繕庫房之前自然得先遷移檔案,清政府便將年代近一些的檔案遷至內閣大庫對面的文華殿。事有湊巧,一次,醇親王載灃要查閱清初攝政典禮檔案,遍尋之下,就是查找不到。載灃很不悅,當即拉下臉發(fā)話道:“要找的檔案沒有,留著這么多沒用的檔案干什么,還不如銷毀了。”于是,大量所謂“無用”的檔案被挑揀出來堆在一邊,等待著被銷毀的命運。
恰好在這時,張之洞(時任內閣大學士兼學部大臣)為打算成立“京師圖書館”之事,特地委派羅振玉(時任學部參事)到內閣大庫挑揀一批書籍典冊。羅振玉來到內閣大庫,一眼就看到了捆扎在一起堆得高高的待銷毀檔案,便順手抽出翻閱了一下。不料這一翻,他頓時就愣住了。
原來,羅振玉抽出的兩卷待銷毀檔案,一份是乾隆年間漕運總干事管干珍在任期內寫給朝廷的奏折;另一份為乾隆年間軍機大臣阿文成出征金川時的奏折。如此重要的檔案史料,何以要被銷毀呢?
羅振玉當即將此事向張之洞作了匯報,隨即,張之洞緊急上奏請求保存這批待銷毀檔案。經過他的周旋,這批珍貴檔案史料終于逃過一劫,并獲準交由學部圖書館管理。
不久,放置于文華殿的檔案遷移到了被稱為太學的國子監(jiān)敬一亭,內閣大庫中的檔案一時仍放原處沒動。
傅增湘命魯迅麻袋里“尋寶”
辛亥革命后,北洋政府于1914年打算建立歷史博物館,大內檔案自然成了它的珍藏。
1916年,歷史博物館籌備處遷往故宮午門樓,這批檔案也隨之移至午門外朝房里存放。此時原先的“學部”已改稱“教育部”,教育部盡管接管了大內檔案,但卻并沒有認真保管。整理時,從中挑出部分完整的檔案放置于門樓,剩余的檔案像堆放垃圾一樣,放在了端門門洞中。
時任北洋政府教育總長的傅增湘聽說有這樣一批寶貝,當即派了兩個人為他去麻袋里“尋寶”,其中一人便是此時恰在教育部任職的魯迅。后來,魯迅在他的雜文《談所謂“大內檔案”》中說:“凡我們撿起(放)在桌上的,他總要拿進去,說是看看。等到送還的時候,往往比原先要少一點……”
很顯然,少的“那一點”無疑是被教育總長傅增湘據(jù)為己有了。
從“廢紙”到被販賣
到了1922年前后,適值北洋軍閥曹琨賄選時期,政府財政空虛,以致像教育部這樣的機關連工資都發(fā)不出了。歷史博物館無奈之下,經向教育部請示批準,遂將放置于故宮的檔案分兩批當廢紙給賣了。
第一批被賣掉的,是明永樂至萬歷年間的檔案共十幾萬斤,最后被十幾個商人合股以3000多銀元的標價購得。第二批被賣掉的,是明朝崇禎和清朝順治至宣統(tǒng)時止的檔案,計有14.8萬余斤。最終,南紙文具店的老板同懋增用4050銀元買到了這批被裝入8000只麻袋內的檔案。
當這批內閣檔案經由北京善果寺“零售窗口”流散民間時,羅振玉偶爾在市攤上發(fā)現(xiàn)了。于是,他主動找到同懋增將之全部買下。
不久,羅振玉便將一部分大內檔案,以高價賣給了清朝另一遺老李盛鐸。李盛鐸挑了一部分留在手邊待價而沽,將其余6萬斤運往天津、大連兜售。尤有甚者,羅振玉還將40余箱大內檔案,出賣給了日本人松崎。
1928年以后,李盛鐸又將部分大內檔案高價賣給了當時的北京歷史語言研究所。
新中國建立后,成立了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檔案館派出專人,將劫后僅存的大內檔案悉數(shù)收集整理。這批珍貴的歷史檔案,才真正有了穩(wěn)定的歸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