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彩在落日余暉的隱晦下散去了漫天的光華,我們的車飛馳在無限延伸的公路上。
車上,有我、我的母親、同行的人。我透過車窗,眺望著這片神圣的土地,喜悅伴著顫動的心油然而生。
約莫過了三刻鐘,我們的車拐進了一條小道。眼前一座古城浮現(xiàn),楊柳微垂,柔光點點,心中的夢從未如此接近過。
車繞過幾戶人家,最后停在了一座土木構(gòu)成的四合院前。傾刻間,一群青年男女一擁而上,把我們嚴嚴實實地圍了起來。他們有的上穿大襟寬袖布袍,下著黑白長褲,有的背披羊皮狀白色長帶,腰系藍白棉帶。這些在他們笑得質(zhì)樸的臉的映襯下,顯得雍容大方。他們拉著我們的手,經(jīng)過一道走廊,很快進入了四合院的正堂。還沒把我們一行安置下來,主人們便立即設(shè)下木桌和木椅,圍成一個大的圓,讓我們一個挨一個地坐了下來。
很快,男女青年們端來了像窩頭、饅頭、八寶飯、瓜果、炒雞等各種各樣的菜式,這些估計是當?shù)厝擞靡钥畲腿说暮穸Y。也許由于一路奔波,同行的人都端起碗筷大口大口的嚼著,我的母親也不例外。
正當大家都嚼得不亦樂乎,一位老人“咯吱”地坐到了我的身旁。我對老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只見他身著淺色的長袍,顯然沒有青年男女的裝束來得花俏,但老人的笑是如此純凈,像雪山高處的清泉,不帶世俗的纖塵,卻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我問老人:“你們就是納西族吧?”他遲疑了一下,用一腔注滿當?shù)乜谝舻膰Z說:“阿啦啦咧(你好),阿啦啦咧(你好),我們就是納西族的人,很高興見到你?!?/p>
看著老人臉上洋溢的熱情,我介紹道:“我是漢人,從遙遠的廣東而來,要在這里呆上兩天呢?!甭犃宋业慕榻B,老人也連連點頭。
我指著桌上的一個菜式問:“這是啥,看起來挺好吃的樣子?”“這就是著名的麗江粑粑,油而不膩,香脆可口,是這里很受歡迎的小吃?!崩先舜鸬?。
說著說著,老人按捺不住心中的自豪,向我一一介紹起桌上的美食。諸如麗江火腿、高麗肉、納西乳扇、納西風味冷盤、芝麻吹肝、納西格貢、酥油茶、青稞酒等各色各味,背后似乎都有著一段傳誦不衰的佳話。
嘗過了如此多的納西佳肴,我忙著向老人追問起有關(guān)他們家族乃至整個納西民族的歷史。對于自己的民族,老人總能驕傲地侃侃而談。
老人告訴我,他是這座四合院的土司(屋的主人),一家共計十二口,是當?shù)厥来毖艿募易澹^承了燦爛的納西文明,而這片洗刷了紅塵的土地養(yǎng)育了偉大的納西民族。
正當講到興起之時,同行的人一齊聚攏了過來。我們圍著燃起的火炕,一個個側(cè)著耳聽著,聽納西民族由建筑、服飾、飲食、民俗衍生的古韻,聽洗滌了千百年的東巴文化,聽老人訴說飲盡風月的故事。
泯泯然,我們在瑯瑯聲中,在如鉤的月下,在這片神圣的土地,度過了一夜。
第二日清晨,老人早早起了床,領(lǐng)著我們參觀了四合院。
四合院由土木結(jié)構(gòu)的瓦屋所圍,瓦屋分兩層,參照了納西族傳統(tǒng)的“三房一照壁,四合五天井”的建筑布局,即由入門所對方向略高的正房、兩側(cè)略低的偏房和正房所對的一座照壁構(gòu)成。壁中仙鶴長亭,房前花繁錦簇,紅閣飛檐若張,雕窗刻盡風雅。于是,納西的古樸滿滲的是江南的溫婉。
邁出四合院,納西老人緩緩抬起那滿布溝壑的手,指向了身后的古城?!扒?,這就是咱們的大研(古鎮(zhèn)),美著咧!”他的臉上不禁泛起了紅光。我們慢步向老人所指的飛向挪去。
古樸的門牌恬雅地立著,守護著古城的一方,青石板路回響著腳步的敲擊聲,延伸進古城的深處。拐過幾個彎,兩邊的紅樓朱閣沿著青石板路的蜿蜒鋪展開去,樓上飛檐翹角,如鴻雁的羽翼,在縵舞。臺閣時而有回廊相鉤連,凜然伸展至空中。鏤窗上綴滿的花鳥,呼吸著古城點點的芳韻。
往前移步,四方街豁然開朗,蒼老的石板鋪就了眼前的一片闊地,四周古棧亭立,杜鵑的綻紅把庭前裝飾得星星點點。過了四方街,一渠清泉在腳下跳躍著穿過,轉(zhuǎn)過千家萬戶,繞過花前樹下,奔向深巷的幽謐處。泉頭散落著花的影子,邊上的柳條垂到如紗的水面上,輕柔地撫拭著,搖曳著,那閃爍的波光。魚兒在清泉里游曳,對于它們來說,這里是自由的天堂。
登上獅子山的高處,縱覽古城勝景,盡收眼底。重樓疊起,儼然錯落,酒旗臨風,阡陌縱橫,霞煙乍起,浩浩渺渺。古城的邊遠處,紅日刺透漫天的霧靄,傾灑在玉龍雪山凜礪得晶瑩的一角,也照亮了古城被歲月打磨得通透的芳容。
樓閣瀟瀟多少歲,盈水一郭千萬家。此刻,我企望時光能禁錮為永恒,只愿化作不羈的天涯客,永駐這幻化了紅塵的天地!我夢想的天堂——大研,麗江!
玉龍巍巍,夢醉長庭,風雪瀟瀟,花月人下,迤邐千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