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紙、水墨。
看著眼前極其素凈的畫面,從你心里升起的,卻是“驚艷”這個詞。這種矛盾之處,同樣存在于王偉中本人,這個凜凜虎軀的中年人,內心流淌的,卻是水鄉(xiāng)旖旎婉約的潺潺流水。在美國待了18年的王偉中,稱自己是客居美國,“我的心從未離開中國,我的眼睛始終深情地凝望著東方?!彼f。
在王偉中的作品中,多的是一個個貌似“神仙姐姐”般干凈不落紅塵的女子,而“活很干凈”,成了別人和王偉中,對自己的最高評價。
角落里的王偉中
王偉中評價自己不是個聰明人。
若真是如此,也萬幸他不是聰明人,這讓王偉中抵制住了這個年代的諸般誘惑,從容安靜地在異國他鄉(xiāng)純粹地創(chuàng)作。
1991年,他到敦煌編纂30卷《敦煌石窟藝術》,在敦煌面壁六年。之后,得到了當時難以想象的榮譽:受到黨和國家領導人接見,在人民大會堂領獎。再以后,他卸下一切光環(huán),孤身赴美。
王偉中不是一個躁動的人。社交場合難覓身影。若有,也是在角落里安靜地坐著的那個人。低調不是他刻意的表現(xiàn),而是深藏骨子里的東西。他寧愿在無人處,點一支煙,慢慢地吞吐著煙圈,想象著:早春,在煙霧彌漫的蘇州,四下無人,水那邊靜靜劃來一條小船,船上,有個穿著藍印花布衫扎著兩條麻花辮的女孩。他想了三四十年,都沒想出來,見著了這樣的女孩,第一句話該說什么。
其實,王偉中作品中的女子,總是介乎想象、夢和現(xiàn)實之間。
有著名評論家說,在當代以宣紙為介質的中國畫作品中,能如此隨心所欲地使用色彩、將礦物材料成功運用,又能將國畫的意境創(chuàng)造出現(xiàn)代情韻的,唯有王偉中。
去美國18年,王偉中想著回歸。“放任了自己那么多年,該回去了。哪怕只是多帶些學生,也是一個交代。”王偉中覺得,該是有個交代的時候了。在眾多英美收藏人眼中,東方的音樂,是京劇;東方的繪畫,就是水墨。一向低調婉約的中國文化精神,在西方人而言需要猜測,語言背后總是隱藏著另一種語言。而他們對王偉中作品的評價,是“無與倫比的東方精神”。
不落紅塵
面前是王偉中的《青花》系列。這是一對母子,母與子之間那種相互依戀的甜蜜感,和著背景的青花,不知不覺地搖擺。彼此的眼神,堅定而簡單,干凈而沉著,訴說著人類亙古不變的最根本的情感。
“我力圖還原人類最本色的東西?!闭嬅嬷校适滞该?,一如在虛設的世界里,安靜地尋找著宇宙的聲音。
2003年,王偉中開始了《青花》系列中國畫的創(chuàng)作。1990年代初去敦煌前,他粗獷的筆觸下是厚重的山群,苦澀的山民,彎曲的脊梁,絕望的吶喊,一個個不羈的靈魂。而在美國,在自由的呼吸中,他始終行走和蛻變,沒有什么可以阻擋。
有評論家說,如今王偉中的作品中,突出的是情韻,而不是表現(xiàn)手法。線條,一根都不少,但決不張揚。上色后的層層洗滌,融出豐富的層次感,不會讓人有更多的亢奮感,但直往人心里去,一再化開。
看王偉中的畫,需要洗手焚香,先讓自己沉靜下來,在慢慢悠悠中,心底里就像有一根弦,“錚”地輕撥一下,余音蕩漾開去,如一只纖柔的手,輕輕地撫過你的心房,在那里,留下了一聲嘆息,輕輕長長。這一聲嘆息,便如你的記憶,總是藏得很深,卻自由散漫,不經意間任意跑動。
很難想象,如果18年前,王偉中留在中國經歷喧囂、膨脹、泡沫和起伏,或許,中國會多一個如日中天的王大師;如果3年前,他沒有以自己獨特的方式進入學院和公眾視野,或許,他依然只是美國的一個當代水墨中國畫教授。
其實沒什么如果,現(xiàn)實就在眼前,你所能看得到的一切。
王偉中
著名旅美畫家,1962年生于蘇州,畢業(yè)于南京藝術學院美術系。現(xiàn)旅居美國,為美國帕薩迪納藝術大學教授,美國芝加哥大學客座教授。同時也是中國美術家協(xié)會會員、美國國家油畫藝術家協(xié)會會員,國際藝術家聯(lián)盟理事。他在以線條為主旨的中國畫中大量地注入西畫的色彩元素,但他的精神內核卻一如既往,傳承著東方的文化精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