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藹可親,平易近人,這就是記者初次見到著名科學家孫家棟院士的第一印象。
雖然已經(jīng)是八十多歲高齡了,但孫家棟院士仍然在勤奮工作,為祖國的航天事業(yè)貢獻自己的力量。當記者問他如何安排自己的晚年生活時,他告訴記者,航天科技有它特殊的地方,一個航天工程項目都是一個系統(tǒng)工程,有自己的計劃,所有的相關人員都要按照這個計劃去按部就班地工作。孫院士打了個比方說,比如大家約好了明天早上去八達嶺玩兒,八點在一個約好的地方集合,到了約定的時間,你就是再有困難也得趕在約定時間之前趕到聚集地點。這樣才能保證能夠準時出發(fā)。對于航天科技工程來說,這樣的“聚集點”非常多,正是很多的“聚集點”匯成了一個大的航天工程。參與工程的每一個人都需要跟著工程的進度來調(diào)整自己的工作狀態(tài),他說,有的時候需要自己參與的事情不是很多,所以一個星期都比較空閑;還有的時候需要自己全面參與,就要加班加點來工作。
所以,孫院士說,一旦一個工程的計劃確定了之后,你就得服從這個計劃的“安排”,輪到你的時候,你就要全力以赴去工作,保證這個計劃的穩(wěn)妥進行。
當記者問他,如今八十多歲的高齡,還在為中國的航天事業(yè)勤奮工作,最大的感受是什么?孫家棟院士說,對我來說,航天事業(yè)是一項莊嚴的使命,多年以來,也是自己的一個追求。有的人有物質(zhì)上的追求,有的人有精神上的追求,孫院士說,我的追求就是讓中國的航天事業(yè)蓬勃開展,每當一顆衛(wèi)星上天,或者一個航天工程取得成功的時候,在和同事們盡情歡呼的時候,自己都會從內(nèi)心里感受到一種巨大的成就感。
當年去蘇聯(lián)留學,下火車第一件事是參觀莫斯科地鐵
那么,在航天科技方面取得突出成就的孫家棟院士,年輕的時候,是怎么想到會選擇航天事業(yè)的呢?對于記者的這個問題,孫老笑著說,在我年輕的時候,也就是上個世紀50年代,不存在自己費盡心思想如何選擇事業(yè)的問題,什么是國家需要的事業(yè),什么就是自己的選擇。孫家棟1948年進入哈爾濱工業(yè)大學學習,當時這所學校的本科還是用俄語進行教學,是因為這所學校原來是俄國人為了培養(yǎng)遠東鐵路的人才開辦的。
那時孫家棟進校的時候先學了兩年預科,到了第三年才轉(zhuǎn)到本科學習的。他轉(zhuǎn)本科的時候是1950年,當時我國剛好開始建立空軍,因為當時中蘇關系很好,所以中國空軍是在蘇聯(lián)的幫助下建立起來,也就按照蘇聯(lián)的編制來配備人員。由于是使用一比一的比例來配備編制,這樣就需要大量的懂俄語的翻譯人員。于是孫家棟因國家的需要,便去空軍待了一年的時間,去做翻譯,同時為空軍培訓翻譯人員。
到了1951年,國家決定從這些翻譯人員當中選拔一些文化素質(zhì)比較高的,前往蘇聯(lián)學習飛機制造技術,孫家棟被選中赴蘇聯(lián)留學。沒承想,這一學就是7年。
讓孫家棟至今難忘的是赴蘇聯(lián)留學的經(jīng)歷。當年去蘇聯(lián)的時候,他們是坐火車過去的?;疖嚨搅藵M洲里邊境的時候需要換乘蘇聯(lián)的火車,因為那時蘇聯(lián)境內(nèi)的鐵路還是沙皇時代修建的,和中國的標準軌不一樣。孫家棟說,登上蘇聯(lián)的火車,首先的感覺是寬敞,車上的臥鋪車廂就和現(xiàn)在我們看到的軟臥一樣,是封閉的,只有上下各兩個床鋪。其次,在從滿洲里到莫斯科長達七天七夜的旅行中,列車員每到三天就更換一次床鋪上的被單、車廂里的桌布等用具,使得車廂一直非常干凈整潔。
到了莫斯科以后,因為早就聽說過莫斯科有地鐵,所以孫家棟等同行的年輕人都很想?yún)⒂^一下,因為那時地鐵對于中國人來說實在是太新鮮了。火車到莫斯科的時間是上午,按說坐了七天七夜的火車應該是很累了,但他們這幫年輕人此時卻忘了疲勞,把行李安頓好以后,第一時間便集體出發(fā)乘坐地鐵。
往地下的時候需要乘坐滾梯,這也是這幫來自中國的年輕人們沒有見過的。到了地鐵站臺后,孫家棟立即被地鐵里濃郁的文化氛圍感染了。他告訴記者,那時莫斯科的地鐵車站都是以過去的名人或歷史典故等命名的,人們在地鐵里等車、徜徉的過程,也是一次懷舊的過程。不但如此,每一個車站用的材料也不一樣,設計風格也不一樣。
孫家棟笑著說,他們在坐地鐵的時候還鬧了一個笑話。由于他們之前沒見過自動車門,所以車來的時候,門開了之后,他們互相謙讓讓同伴先上,正讓著的時候,門突然關上了,誰也沒上去。他們這才知道原來車門是自動的。
通過這些經(jīng)歷,孫家棟由衷地感到蘇聯(lián)現(xiàn)代化程度很高、技術上比我們要先進許多,無形當中受到了教育,他下決心要好好學習,學成之后回到祖國,一生為中國的航空事業(yè)做貢獻,把中國的航空航天事業(yè)搞好。
在錢學森的帶領下參與中國第一枚導彈設計
1958年,孫家棟學成回國以后,便分配到了籌建中的國防部第五研究院,準備搞導彈。當時在這個研究機構,行政上的領導人是聶榮臻元帥,業(yè)務上的領頭人是歸國的世界知名科學家錢學森。還是一個年輕的剛畢業(yè)的學生的孫家棟,得知這種情況感到非常興奮,暗自決心一定要干出成績來。
導彈事業(yè)一干就是9年,孫家棟也在眾多的年輕技術人員中因為工作成績突出,在1960年8月被任命為導彈型號總體設計室主任,他隨東風一號導彈試驗隊赴酒泉發(fā)射基地參加發(fā)射任務。11月5日,中國第一枚仿制的近程地地導彈發(fā)射上天,獲得圓滿成功。
到了1964年夏天的時候,孫家棟在發(fā)射基地參與了東風二號導彈的發(fā)射試驗任務,不久就升任導彈總體設計部副主任,承擔更多的骨干工作。隨著國家整體科學技術水平的提高,中國很快具備了將自行設計的導彈發(fā)射上天的能力。
1965年3月,中央專委批準并下達研制液體中程地地導彈的任務,孫家棟作為導彈總體設計部技術負責人,主持了總體方案論證和總體設計工作。1966年10月27日上午9點整,中國用改型的中近程地地導彈運載著真正的核彈頭拔地而起,9分14秒后,羅布泊落區(qū)傳來了“在預定高度實現(xiàn)核爆炸、核彈頭精確命中目標”的報告。現(xiàn)場頓時一片沸騰。就在當天下午,《人民日報》發(fā)出了套紅號外,向全世界公告:中國成功地試驗了導彈核試驗!從此,中國不但掌握了導彈核武器,而且走完了中近程地地導彈研制的全過程。
導彈發(fā)射成功后,孫家棟又有了新的任務:研究發(fā)射人造衛(wèi)星。
設計制造第一顆衛(wèi)星時,因為一個小小的插座驚動了周總理
1967年盛夏的一天,正在進行導彈設計的孫家棟接到上級通知,調(diào)他去負責我國第一顆人造地球衛(wèi)星的總體設計工作。任務很急,當天談完話以后,就用吉普車拉著他從北京的南苑來到了北京西郊的友誼賓館,這里是空間技術研究院的臨時辦公地點。后來孫家棟才知道,這個研究院的院長正是他的老領導錢學森,孫家棟此次調(diào)動,正是錢學森向聶榮臻元帥推薦,聶老總把他調(diào)來的。
如今回憶起自己當年從導彈設計轉(zhuǎn)回到自己的“本行”——人造地球衛(wèi)星的研制,孫家棟深有感觸地說,這要感謝老一輩革命家和以錢學森為代表的科學大師有著卓越的科學發(fā)展的戰(zhàn)略眼光,他們從世界的角度看問題,意識到航天對于一個國家未來發(fā)展的重要性,于是著手制訂科研規(guī)劃,調(diào)集精兵強將集中攻關。孫院士說,結合中國的實際情況,張愛萍將軍提出了“急用實用”的觀點,作為指導中國設計制造地球衛(wèi)星的方針。
雖然方針定下來了,但是由于是剛剛起步,再加上當時正趕上“文革”時期,所以要想設計出一個能夠飛上天的、哪怕是很簡單的衛(wèi)星,也需要費很大的勁。孫老回憶說,當時他們設計的第一個衛(wèi)星就是一個鋁殼子,里面有一半的“內(nèi)容”是電池。在設計制造的過程中經(jīng)常面臨零件匱乏的窘境。
有一次,孫家棟發(fā)現(xiàn)需要一個專用插頭,卻找不到,他只好求助周總理。周總理很重視,讓自己的秘書開了一封介紹信。孫家棟拿著這封介紹信來到上海,找到上海市委書記。這位市委書記很重視,找來分管工業(yè)的相關負責人,一起研究這個專用插頭哪一個廠子能夠做。他們在估計出某一個廠子能做之后,孫家棟又馬不停蹄趕到這家工廠,廠領導找到了這個廠里最有經(jīng)驗的老師傅。這位老師傅60歲左右,確實有經(jīng)驗,可他是老上海人,聽不懂普通話,于是,陪同孫家棟前往的市委書記的秘書臨時充當起了“翻譯”,總算說清楚了,后來把這個插頭做成了。
這個“插頭事件”僅僅是孫家棟接手中國第一顆衛(wèi)星后,面臨的諸多問題中比較小的一個,在以后的將近三年的時間里,他帶領著設計團隊不斷解決一個又一個復雜的技術問題,終于制造出了屬于中國自己的人造衛(wèi)星——東方紅一號。
1970年4月24日,是一個被載入史冊的日子,21時35分,隨著指揮員點火的命令,載有“東方紅一號”衛(wèi)星的運載火箭噴射出烈焰,火箭伴隨著轟鳴聲騰空而起飛向天空。15分鐘后,傳來了星箭分離、衛(wèi)星入軌的消息?!皷|方紅一號”衛(wèi)星發(fā)射成功了!
此時的孫家棟眼里涌滿了激動的淚花,內(nèi)心的喜悅難以言表!
年根底下突遇車禍,幸運的是毫發(fā)無傷
鮮花和掌聲還未遠去,孫家棟便馬不停蹄地將精力投入到了下一個工作目標上了。一個月后,也就是1970年5月,孫家棟主持制定了中國第二顆人造衛(wèi)星實踐一號衛(wèi)星的總體技術方案。不到一年之后,這顆衛(wèi)星也發(fā)射成功,它在軌道工作達8年之久,是中國第一顆長壽命衛(wèi)星。
在設計這兩顆衛(wèi)星的同時,孫家棟還同時擔任中國第一顆返回式遙感衛(wèi)星的技術總負責人。經(jīng)過一次失敗的教訓之后,到了1975年11月26日,長征二號運載火箭攜帶的這顆返回式遙感衛(wèi)星終于發(fā)射成功了。
那時的孫家棟,將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當中,還有過一次因為趕著去工作而出車禍的險情。那是1971年的1月24日,農(nóng)歷臘月二十八,已經(jīng)到了年根兒了。孫家棟的家人都在等著他利用春節(jié)的時候有更多時間與家人團聚,但他滿腦子都是實踐一號衛(wèi)星的事情,一大早就起床了。他匆匆忙忙擦了把臉,就與同事一起乘坐吉普車前往西南郊的一個研究部門,解決衛(wèi)星配套設備去了。一天的勞累結束了,正當大家各自在顛簸的歸途中靜靜地梳理自己的思緒時,冷不防吉普車載著連同司機在內(nèi)的10個人突然翻下路邊很深的河溝里,翻車的位置在肖家河大橋的拐彎處。災難發(fā)生了,可奇跡出現(xiàn)了。按照常理,吉普車翻到那么深的河溝里,一定會遭遇滅頂之災。但車上的人卻無一人重傷,孫家棟裹著他那件一天到晚不離身的棉大衣,硬是毫發(fā)無傷。幾天后,孫家棟隨同運送衛(wèi)星和參加試驗任務的火車專列向衛(wèi)星發(fā)射場開進,實踐一號的發(fā)射沒有因為這場事故受到影響。
為了突破探月技術難題,成宿在陽臺上觀察月亮、思索問題
進入到上個世紀八九十年代以后,孫家棟作為中國衛(wèi)星設計的領軍人物之一,繼續(xù)奮戰(zhàn)在中國航天事業(yè)的第一線,并取得了許多突破,他自己也成為蜚聲中外的著名科學家。1999年9月,國家召開表彰大會,表彰為研制“兩彈一星”作出突出貢獻的科技專家,并為23位科技專家授予“兩彈一星”功勛獎章。孫家棟成為受表彰的23位科技專家之一。
這是一項崇高的榮譽,是對孫家棟幾十年來為中國導彈設計和衛(wèi)星設計事業(yè)作出突出貢獻的最大的肯定。
不過,對于在航天事業(yè)上有更高追求的孫家棟并沒有停止前行的腳步,他又把目光投向了更宏偉而尖端的探月衛(wèi)星上。
經(jīng)過幾年的準備和協(xié)調(diào),2004年1月,我國第一個探月工程被命名為嫦娥工程并正式啟動。3月,中科院院士孫家棟被任命為嫦娥工程總設計師。如今回憶起那段時間的工作狀態(tài),孫老說,自己當時腦子里經(jīng)常反復思考著地球、月球、衛(wèi)星三體運動的關系。他舉個例子說:“衛(wèi)星在地球上發(fā)射,但在發(fā)射那一刻,月球在太空的什么位置?因為地球與月球都在不停地轉(zhuǎn)動,地球在什么季節(jié)與月球距離最近?何時發(fā)射最有利于發(fā)射控制?”
他告訴記者,自己多年來養(yǎng)成一個習慣,腦子里只要裝上問題,就會覺得茶無味、飯不香,會沉默寡言、日思夜想。那段時間,有好幾次,有時是半夜有時是凌晨,老伴醒來發(fā)現(xiàn)床上的老頭不見了,細聽房間沒有一絲動靜,嚇得她大喊。孫家棟則說,你睡你的覺,不要大驚小怪。原來,孫家棟夜里醒來看到窗外掛在空中那明亮的月亮,便身不由己地走到陽臺看上幾眼,他仔細看著月亮在天上慢慢移動,心里在默默琢磨探月工程總體的一些技術方案。有時他在窗前一站竟是好幾個小時,折騰得老伴也睡不踏實,一會兒給他披衣服,一會兒要給他搬椅子讓他坐在那里看。但有一條,老伴會看他的眼神行事,絕不敢打亂他的思緒惹他不高興。
有一次,孫家棟在陽臺上從后半夜一直站到天空泛白、月亮的輪廓變浚,這時老伴才打趣說:“月亮真好看是嗎,看夠了,看出名堂了。是不是該吃早飯了,司機都該來接你了。”這時的孫家棟卻似乎沒有倦意,早飯吃得比平時還多,想必是觀察月亮有了新的感悟。
功夫不負有心人,經(jīng)過孫家棟以及其他科學家、眾多科技工作者的努力,2007年10月24日,嫦娥一號衛(wèi)星發(fā)射成功。這次發(fā)射是全程電視直播的,攝像師捕捉到了這樣一個鏡頭:當傳出嫦娥一號衛(wèi)星繞月成功的消息時,大家全部從座位上站起來歡呼跳躍、擁抱握手,而孫家棟卻走到一個偏僻的角落里悄悄背過身子,掏出手絹偷偷擦眼淚,這個鏡頭讓很多人感動。很少在眾人面前落淚的孫家棟此時流淚,因為他心里清楚這次發(fā)射成功來得多么不易。
和老伴的姻緣來自于一次“借相機事件”,在國外帶著老伴的鞋樣給老伴買鞋
說到自己的生活,孫老說,長期以來,由于自己一心撲在航天事業(yè)上,所以家里的事情主要靠老伴。
記者了解到,孫家棟與夫人魏素萍感情甚篤,兩人的姻緣是因為一次“借相機事件”。那是在1959年春天的時候,有一天孫家棟和單位的年輕人一起去頤和園游玩兒,走到半路突然想起來沒帶相機。于是他中途在木樨地下車,到曾經(jīng)一起去蘇聯(lián)留學的戰(zhàn)友劉恩光家借。因為很久沒有聯(lián)系了,劉恩光見到孫家棟很高興,本來孫家棟借完相機就要走,但劉恩光刻意多留了他一會兒,拿一張照片給孫家棟看,這是劉恩光夫人的同學。孫家棟一看到照片上相貌秀麗的女子眼前頓時一亮。這位當時還在哈爾濱的女子就是魏素萍。后來,經(jīng)過劉恩光夫婦介紹,孫家棟借著去哈爾濱出差的機會見到了魏素萍,兩人一見如故,不久就好上了。幾個月以后,兩人步入婚姻的殿堂。
由于孫家棟平時工作很忙,所以大多數(shù)時間里,他都是埋頭工作當中,基本上顧不上家人了。他說,他第二個孩子出生的時候剛好趕上他才開始接受衛(wèi)星的總體設計工作,忙得一天到晚回不了家,所以孩子出生的時候他都不知道,家人也沒有告訴他。到了第三天,醫(yī)院把他愛人和孩子送回家以后才告訴他。其實,雖然孫家棟平時忙于工作,很少照顧家里,但在他的心里還是非常在意夫人魏素萍的。
有一次,孫家棟去新加坡出差,當有片刻閑暇的時候,陪同人員提議出去逛一逛,或是去看看美麗的風景。而孫家棟卻提出可不可以去個買女鞋的地方,當陪同人員帶他去了以后才知道,他是想給老伴買一雙合適的軟鞋。由于他老伴不在現(xiàn)場,大家只能幫著介紹鞋子的種類和舒適的品牌,但在尺碼方面不好提意見。就在這時,孫家棟像變戲法一樣拿出一張紙樣,說這是比照老伴的腳畫好剪下來的樣子。說著就把這個紙樣塞到鞋里進行比試,這個舉動讓在場的人大為感動,大家沒想到他這樣一個著名科學家對老伴的關心如此細膩。
科學大家卻拙于做家務,在家做飯時弄個大花臉
多年來,孫家棟與夫人魏素萍相濡以沫,兩人還曾經(jīng)有過一起住院的巧合經(jīng)歷。
1994年冬天的一天,我國第一顆大容量通訊衛(wèi)星準備發(fā)射,此時夫人魏素萍得了急性腦血栓住院治療。當時正在西昌衛(wèi)星發(fā)射中心的孫家棟不知道這個情況。一周以后,衛(wèi)星發(fā)射成功,孫家棟回到北京,由于一段時間以來積勞成疾,累到住院。
住院以后,孫家棟問秘書老伴的情況,秘書含混地說挺好的。但孫家棟很快弄清了情況,在他的再三要求下,他和老伴住在同一家醫(yī)院接受治療,后來醫(yī)生按照他們的要求,又讓老兩口住在同一間病房里。魏素萍從醫(yī)院里出來時,腦血栓雖然好了,可身體半邊麻木,不僅腿腳不靈活,連胳膊和手也不聽指揮。為了讓魏素萍四肢恢復正常功能,孫家棟在精神上鼓勵她,在生活上照顧她,從百忙當中擠出時間和她一起鍛煉身體。在孫家棟的悉心照料下,一年以后,魏素萍竟然奇跡般的康復了??蛇@一年孫家棟的體重一下子減了20多斤,她開心地打趣說,這個減肥辦法真好,就連最難對付的脂肪肝也一下子恢復正常了。
孫老告訴記者,年輕一些的時候,有時周末休息,他總是心里滿懷歉意地想幫夫人干點家務。遺憾的是,別看他在航天事業(yè)上大智大勇,但做起家務來卻笨手笨腳的。女兒出生后的一個星期天上午,孫家棟休息在家,打算幫夫人點火做飯。不知是柴不干還是煤不好的原因,爐子里的火總是只冒煙而不著火,孫家棟趴在地上鼓著腮幫子對著火爐子使勁吹,直吹得濃煙翻滾卻不見火苗。黑煙、柴灰弄得他兩眼淌淚,滿臉像涂花了的黑包公。恰巧宋健同志來辦事,順便到他家里看他,見狀后哈哈大笑說,孫家棟呀孫家棟,空間技術研究院的大部分職工都用上了煤氣灶,你這個當領導的卻趴在這個破煤爐下弄個大花臉,你這是怎么搞的嘛。孫老說,當時煤氣灶還是緊缺物品,所以身為院領導的他每次都把分配來的煤氣灶讓給別人。
84歲高齡依然沒有退休,喜歡吃肉生活順其自然
現(xiàn)在,孫家棟的兒子和女兒早已長大成人,他們在各自的工作崗位上出色地從事自己的事業(yè)。為了彌補年輕時陪伴夫人少的遺憾,孫家棟每年都會盡量抽出時間和老伴一起要么北上要么南下去旅游,他們倆上峨眉山,過長江,游張家界,看九寨溝,總之是盡情游覽祖國美麗的河山。
不過,今年已經(jīng)84歲高齡的孫家棟院士依然沒有退休,而是活躍在中國航天事業(yè)的一線,記者問他現(xiàn)在忙什么,他說,正在進行北斗衛(wèi)星導航工程的總體設計,需要大約30顆衛(wèi)星,整個工程要到2020年才能完成。
他說,現(xiàn)在自己的生活很有規(guī)律。晚上一般不到10點就休息了,第二天一早五六點鐘就醒了,但不會立即起床,而是躺在床上想一想一天該做些什么事情。白天有時間的時候會和老伴出門散步,精力充沛的時候遛彎一個小時,感覺累了就半個小時。他家附近有一家書店,有時候他和老伴也會進去轉(zhuǎn)轉(zhuǎn)。午飯以后一般要睡一會兒。
談到養(yǎng)生,孫家棟說,自己平時并沒有刻意進行養(yǎng)生,熱愛工作、熱愛生活,保持愉悅的心情,遇到什么就吃什么。他還告訴記者,自己平時特別愛吃肉,吃蔬菜、吃甜食,從來不忌口,但是飲食也不過量。另外,他說,累了就休息一下,簡單活動一下,總之就是一切順其自然,而不是刻意去做什么。
記者手記
孫家棟院士是一位非常和藹可親的老人。雖然記者過去在電視上見過他,但初次見面的時候,記者一下子沒認出來。那天記者正和一位老同志打乒乓球,記者的球沒能上案,液出了圍擋,只見一位面容和善的老人低頭將球拾起來,交給記者。
當時記者沒有注意這位老人的長相,后來采訪時才知道,這位老人正是著名科學家孫家棟院士。一位蜚聲中外的大科學家愿意為一個陌生人撿球,這個細節(jié)讓記者記憶深刻。
采訪結束后,記者提出要和他合影留念,孫院士愉快地答應了。合影的時候,記者想請孫院士坐著,記者站在他的身后,但孫院士不肯,執(zhí)意站著與記者合影。這些小的細節(jié),讓記者對他的尊重更增加了幾分。
最后,記者在此要特別感謝錢永剛教授,正是由于他熱情幫助記者牽線搭橋,記者才得以采訪到這位當今中國衛(wèi)星領域的泰斗級科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