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7年美國加利福尼亞大學伯克利分校的瑞貝卡·卡恩和艾倫·威爾遜的研究小組在英國《自然》雜志上發(fā)表了一篇文章。他們對不同人種的148個胎盤提取的線粒體DNA進行研究的結果顯示,人類的線粒體DNA有一種高度相似的特征,平均差異率只有0.32%左右。通過計算,研究人員得出結論,現(xiàn)代人類有一位最近的共同母親,她是約15萬~20萬年前的一位非洲女性,因此,可以稱她為線粒體夏娃。
Y染色體亞當
盡管線粒體夏娃的假說在后來受到種種質疑,但越來越多的研究結果證明,人類確實存在著最近的共同母親,而且不同的人種都有其最近的共同母親,如歐洲人有7位最近的共同母親。既然人類有最近的共同母親,也就必然會有一位最近的共同父親。如果與傳說中的夏娃相對應,在生物學上這位人類的共同父親就應當是Y染色體亞當,因為Y染色體是男性獨有的性染色體,追蹤Y染色體上的基因和基因突變,就能找到人類最近的共同父親。
對人類最近的共同祖先(父親和母親)的時間追溯稱為TMRCA,即確認今天人類距離最近的共同祖先的時間。因此,尋找人類最近的共同父親即是尋找Y染色體亞當。2013年8月2日的美國《科學》雜志上發(fā)表了兩篇文章,文章的作者都認為,Y染色體亞當其實與以前發(fā)現(xiàn)的線粒體夏娃出現(xiàn)的時間大致是相同的。
意大利薩薩里大學的保羅·弗朗卡拉西的研究小組對地中海中孤立的撒丁島上1204名男子的數千個Y染色體進行了基因分析。研究人員鑒定了這些人Y染色體男性特異部分(MSY),發(fā)
現(xiàn)有些基因突變是以前從來沒有被記錄過的。
研究人員同時構建了包含所有在歐洲人中發(fā)現(xiàn)的DNA主要單倍型系統(tǒng)發(fā)育樹,并與撒丁人的種系分支進行比較,再用考古研究獲得的7700年前撒丁人初次擴散的資料進行校正。根據這些結果,研究人員計算出,人類父系世系大約在18萬年至20萬年前合并到一起。換句話說,人類最近的共同父親——Y染色體亞當——出現(xiàn)在距今18萬年~20萬年前。
美國斯坦福大學的G·大衛(wèi)·波茲尼克研究小組從人類基因組多樣性計劃及其他渠道獲得了來自世界9個地方(包括撒哈拉沙漠以南非洲、西伯利亞、柬埔寨、巴基斯坦、阿爾及利亞和墨西哥等地)的69名男性的Y染色體,并對這一染色體上的基因組進行分析,其中包括該研究組已經發(fā)現(xiàn)的Y染色體基本分支樹。
研究人員同時確認了非洲人DNA單倍型古老的系統(tǒng)發(fā)育結構,通過比較和計算,認為今天人類最近的共同父親是在12萬~15.6萬年前出現(xiàn)在地球上的。該研究小組采用同樣的方法對線粒體DNA進行分析,計算出現(xiàn)代母系世系——線粒體夏娃——起源于大約9.9萬年~14.8萬年前。
尋找最近的共同父親的歷程
上述兩項研究得出的人類最近的共同父親出現(xiàn)的時間雖然有數萬年的差異,但是卻得出了一個共同結論,人類最近的共同父親和最近的共同母親大約是同時出現(xiàn)的,尤其是弗朗卡拉西研究小組的結論與1987年卡恩和威爾遜的結論基本相同。但是,這兩項研究結果卻與以前一些追溯人類最近的共同父親的研究結果并不吻合。以前的研究表明,人類最近的共同父親出現(xiàn)的時間要么較早,要么較晚。
最早發(fā)現(xiàn)人類最近的共同父親線索的是美國耶魯大學的3位研究人員。他們發(fā)表在1995年5月26日的美國《科學》雜志上的《人類Y染色體在ZFY 區(qū)上不存在多態(tài)性》的文章描述了一個驚人的事實。對世界各地不同種族的38名男性的Y染色體的基因進行分析時發(fā)現(xiàn),在這些男性的Y染色體的ZFY基因區(qū),38人的DNA序列竟然完全相同。然而,這38 名男性根本沒有任何親戚關系,難道這些男人是過去某個帝王如成吉思汗,巡游或征戰(zhàn)世界,在各地留下的后裔?
ZFY基因即鋅指基因,有100多個堿基對(基因字符),是繼SRY(雄性決定基因)之后又一個與性分化有關的單拷貝基因。這是一個體現(xiàn)男性特征的不易變異的基因區(qū),如果深入追蹤,就有可能找到人類最近的共同父親。
通過對ZFY和SRY等基因的研究,研究人員發(fā)現(xiàn),Y染色體上有一個不能發(fā)生重組的區(qū)域,稱為Y染色體非重組區(qū)(NRY區(qū))。在這個區(qū)域中有很多男性特有的基因,ZFY和SRY等多種基因就位于NRY區(qū)。一些研究人員從這個基因區(qū)的單核苷酸多態(tài)性推論,人類最近的共同父親——Y染色體亞當——是大約27萬年前生活在非洲的一位男性。
美國科學作者安·吉本斯在1997年10月31日的《科學》雜志上發(fā)表一篇題為《Y染色體顯示亞當是一位非洲人》的綜述文章。在吉本斯的文章中提供了判斷Y染色體亞當是一位非洲人的主要根據。這位最近的人類共同父親的Y染色體內有一個獨特的基因,含有700多個堿基對(基因字符),這也是今天全球所有男人都攜帶的一個基因標記,即亞當標記。
那么,人類最近的共同父親是什么模樣呢?美國斯坦福大學的分子生物學家斯賓塞·韋
爾斯描述了這位人類共同父親的形象:他是一位黑皮膚(很可能比現(xiàn)在非洲人的膚色要淺)、削瘦、身材適中的人,生活在20多萬年前的埃塞俄比亞或索馬里。如果今天他穿著西裝在火車上與你面對面,你很可能不會認出他。
還有更多的假說
波茲尼克研究組的杰弗里·基德博士表示,他們的研究首次提供了重要的證據證明Y染色體亞當并不早于線粒體夏娃出現(xiàn),這似乎是對過去研究結果的否定。但是,波茲尼克研究小組的結果也只是一種假說,還有更多的研究表明,Y染色體亞當并非一個人,而是泛指所有把Y染色體遺傳到今天的男性祖先,因此,人類最近的共同父親可能是多人,而且他們出現(xiàn)的時間目前也并沒有一致認可的結論。
美國斯坦福大學的彼得·昂德希爾和彼得·歐芬納等人在2000年11月的《自然遺傳學》雜志發(fā)表文章稱,對全球21個地方1062名男性的Y染色體進行研究后,發(fā)現(xiàn)有160個突變,由此分析和推論,歐洲和亞洲等地的現(xiàn)代人群都起源于非洲,而美洲和澳大利亞現(xiàn)代人群又都起源于亞洲人群。所有這些人最近的共同父親(Y染色體亞當)生活在距今約6萬~9萬年前的非洲。
然而,美國亞利桑那大學的邁克爾·哈默和費爾南多·門德斯等人在2013年2月28日的《美國人類遺傳學》雜志發(fā)表文章,得出了與昂德希爾等人的研究結果不同的結論。哈默等人根據自己研究小組獲得的更為古老的Y染色體樣本的研究結果提出,Y染色體亞當可能生存于23.7萬年~ 58.1萬年前的非洲。Y染色體亞當在人類歷史中并非同一人,所有現(xiàn)今人類的Y染色體亞當可能與過去或未來人類的Y染色體亞當不同。
由于男性的生育力相較于女性更弱,有些男性沒有兒子,但是有些男性則有很多后代。所以,當一個男性分支消失后,一個較近期的人就會成為新的Y染色體亞當。人類最近的共同父親有可能是幾個埃塞俄比亞人、蘇丹人和科伊桑人。
哈默認為,弗朗卡拉西和波茲尼克兩個研究小組得出的Y染色體亞當出現(xiàn)的時間比他的研究小組提出的時間更晚的一個原因是,前者并沒有掌握更充分的研究樣本。例如,哈默等人獲得了在西喀麥隆一個較小地區(qū)男性的Y 染色體樣本,從這個Y染色體分支可以向前追溯到更早的Y染色體亞當。
但是,1987年提出線粒體夏娃之說的瑞貝卡·卡恩(現(xiàn)在已供職于夏威夷大學)在2013年8月2日同一期的《科學》雜志撰文肯定了弗朗卡拉西和波茲尼克兩個研究組的研究結果,稱他們的研究是“出色的和嚴謹的”。
顯然,對人類最近的共同父親(Y染色體亞當)和母親(線粒體夏娃)的追蹤現(xiàn)在還處于百家爭鳴的階段,尤其是對他們各自出現(xiàn)的準確時間,不同的研究小組都提出了有一定根據的假說,但尚未在學界形成定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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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洲人的7位最近的“共同”母親
烏蘇拉(Ursula),生活在4.5萬年前的希臘地區(qū),是11%的現(xiàn)代歐洲人(主要生活在英國西部和北歐一帶)的祖先。
謝尼亞(Xenia),生活在2.5萬年前的高加索地區(qū),其后代遍布歐洲,并擴散到了亞洲和西伯利亞,包括1%的美國土著。
海倫娜(Helena),生活在2萬年前的法國南部地區(qū),她是后裔最多的“宗族母親”,47%的現(xiàn)代歐洲人都是海倫娜的后代。
維達(Velda),居住在1.7萬年前的北西班牙地區(qū),其后裔為5%的現(xiàn)代歐洲人,主要生活在西歐,還有一些在北歐。
塔拉(Tara),生活在1.7萬年前的意大利托斯卡地區(qū),是9%現(xiàn)代歐洲人的宗族母親。
凱特琳(Katrine),生活在1.5萬年前的威尼斯地區(qū),6%的歐洲人都是她的后代,包括擁有5000年歷史的“冰人奧茨”。
賈斯敏(Jasmine),于1萬年前生活在目前的敘利亞境內,當時冰河時代已經結束,其后代繁衍出了17%的現(xiàn)代歐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