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嬌羞地低垂著眉首,全然不顧室外肆虐凜冽的寒風(fēng),亭亭玉立地舒展起微微向上翻卷的花瓣,如同撩起那隨風(fēng)飛舞的裙裾,翩然走來?!澳阏驹谙﹃栂旅嫒蓊亱善G,那是你衣裙漫飛,那是你溫柔如水。”許巍沙啞而蒼涼的歌聲,恰在這個時候順著電波流入耳麥,舒緩地在耳畔響起。此情此景是那么天衣無縫。突然覺得,這歌聲仿佛就是為這絕美的精靈而做的。
美輪美奐的舶來品
也許是從小就對這種長相婀娜的花卉特別有感覺吧。在筆者的心目中,仙客來一直是可以跟牡丹、梅花、水仙等相提并論的中國傳統(tǒng)名花。記得很小的時候,每到過年,母親就會不知從哪里捧回漂亮的盆花放在桌上,不是那暗香四溢的水仙,就是這曼妙多姿的仙客來。所以,它那美麗的身姿早已帶著無比親切的氣息滲入了筆者記憶深處。
可事實上,這種美輪美奐的花兒完完全全是一種舶來品,它來自遙遠(yuǎn)的希臘與敘利亞一帶,如同滿身仙氣的鳥兒一般,從地中海畔振翅高飛,歷經(jīng)歐洲、美洲,再到亞洲,所以,我們才會充滿敬意地把它看成是仙客來到了。在18世紀(jì)的時候,德國是仙客來的栽培中心,后來更風(fēng)靡了整個歐洲。由于園藝學(xué)家不斷地進(jìn)行品種改良,終于把栽培中心轉(zhuǎn)移到了美國。仙客來逐漸成為世界性的觀賞花卉,很受愛花者的推崇,并因此被推舉為“盆花女王”。人們現(xiàn)在栽培的仙客來均為雜交種。品種甚多的仙客來被廣泛栽培于全球各溫帶地區(qū),是著名的冬春季溫室盆花。由于它花期長達(dá)數(shù)月,深受人們喜愛。圣馬力諾還將這種花卉選為國花。
當(dāng)然,在300多年的輾轉(zhuǎn)過程中,其所到之處,人們都依著自己的理解,為仙客來取了各種有意思的名字:在歐洲,人們覺得它形似頭戴紗巾的修女,便稱之為“修女之花”;到了日本,仙客來被叫成了“篝火花”;而在傳統(tǒng)文化源遠(yuǎn)流長的中國,人們認(rèn)為它更像是僧侶頭上的帽子,于是仙客來就成了“一品冠”或者“僧帽花”。
AYXtTyaQLT/QURRrPccWZXg/iKJNKK6aDACpZFbl9S0=惟妙惟肖的兔耳花
不是筆者為自己辯解,把這種原產(chǎn)于南歐的花卉誤以為是我國土生土長的傳統(tǒng)名花,你看看它的名字,無論是“仙客來”,還是“一品冠”,都多么有中國特色啊。再看看它的傳說,你就更容易理解筆者為什么會被忽悠到了。
相傳身在月宮中的嫦娥常呆坐在桂花樹下,眺望著人間,思念后羿。一天,實在忍不住相思之苦的嫦娥,帶著相依為命的玉兔偷偷降臨人間,與久別的夫君后羿相聚,互訴衷腸。充滿靈性的玉兔不忍打擾這對難得相聚的苦命夫妻,悄悄離去,跑到花園中與老園丁嬉戲。玉兔與老園丁性情相投,很快結(jié)下了深厚的友誼。天色漸明,不得不分手的嫦娥與后羿依依惜別,玉兔與老園丁竟也難舍難分。臨別之際,滿眼淚水的玉兔從耳朵里取出一?;ㄗ奄浥c老園丁。玉兔隨嫦娥離去后,老園丁將這?;ㄗ逊N在園中,每日澆水施肥,精心護(hù)理。不久,這粒花籽發(fā)芽長大,開出了一朵朵形似小兔子頭的花,那花朵翹首望月,俏皮動人,看得老園丁愛不釋手,便將這飽含了對月宮玉兔思念之情的花命名為“兔耳花”。這個傳說雖然有些老套,但顯然比它的本名還要更具中國特色。
從科學(xué)的角度看,上面這則傳說完全不具備任何可信度。不過這傳說之所以能夠被口口相傳,倒也必有其合理之處,我想,那便是傳說非常準(zhǔn)確地把握住了仙客來的外形特色,即五瓣翻卷起來的花朵酷似兔子頭。這樣“有根有據(jù)”編排出來的故事再怎么荒唐,自然也會有人愿意傳頌了。
老實說,仙客來的花朵的確很像兔子的耳朵,尤其是遠(yuǎn)遠(yuǎn)望去,那簇?fù)碓谝黄鸬幕ǘ浜喼本拖褚蝗夯顫娍蓯鄣耐米?,正豎起耳朵聆聽著四周的狀況,因此仙客來又有“兔耳花”和“兔子花”的別稱。
沉默頑強(qiáng)凌冬而開
不過,在我看來,這仙客來還是更像那衣裙飄飄的美麗女子。有能耐漂洋過海的女子一般都比較有性格。而這仙客來,也可以說是相當(dāng)具有特點,且不說它的花長得那么修長挺拔、與眾不同,就是它的葉和根也相當(dāng)有個性:其葉片狀如愛心,碧綠厚實,葉面還散布著漂亮的灰白暈斑,與花一樣極具觀賞性。而其呈塊狀的根莖也非常有性格——嚴(yán)寒的冬季,許多動植物都進(jìn)入了休眠期,仙客來的塊根卻激情萌發(fā),精力旺盛地抽葉發(fā)芽開花;而在酷熱的夏天,人們都熱得睡不著覺,仙客來的塊根卻有本事平心靜氣地進(jìn)入休眠狀態(tài)。更有意思的還有它的花期:從每年10月至翌年4月,不早不晚,不偏不倚,正好將國慶、圣誕、元旦、春節(jié)等一干最重要的中外傳統(tǒng)節(jié)日一網(wǎng)打盡。難怪乎,它會成為風(fēng)靡全球的“盆花女王”。 它的花色有白、紅、紫、橙紅及紅邊白心等,有的還帶有芳香;持續(xù)半年之久的花期令其頗受人們喜愛。
天主教認(rèn)為,仙客來是圣母瑪利亞落在地上的心血(或其在人世間淌著血的心);日本人認(rèn)為,此花乃愛之圣花,它以纖美緘默的姿態(tài)證明被愛的高雅。人們最初在希臘、阿爾及利亞和突尼斯發(fā)現(xiàn)仙客來時,是在僧侶們的書籍和工藝作品中,在修道院或墓地周圍也常??梢钥吹较煽蛠淼纳碛埃虼?,仙客來的花語也有“堅貞不渝的愛情”之意。
其實,仙客來的生命力非常頑強(qiáng),它對空氣中的有毒氣體二氧化硫有較強(qiáng)的抵抗能力,其葉片能吸收二氧化硫,并經(jīng)過氧化作用將其轉(zhuǎn)化為無毒或低毒的硫酸鹽等物質(zhì)。
說到對仙客來的那種親切,筆者不禁回想起有一年的初冬,在瑞典斯德哥爾摩諾貝爾音樂廳廣場的一個花攤上,看到一盆盆翩翩欲飛的仙客來,離國周游才不過幾天的筆者竟然差點落下淚來。望著那熟悉而親切的花朵,思鄉(xiāng)之情剎那間排山倒海般涌來,耳畔仿佛又響起了許巍的歌聲:“你站在夕陽下面容顏嬌艷,那是你衣裙漫飛,那是你溫柔如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