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開朗琪羅可以寫出耐人尋味的十四行詩,不過大多數(shù)畫家還是以書信傳世,19世紀(jì)英國風(fēng)景畫家約翰·康斯泰博爾的書信則洋溢著雋永又細密的情思。高更的書信集,幾乎難以置信的流暢和斯文,在有些信件中,這位對文明充滿懷疑的“野蠻人”甚至有些諂媚他的贊助人。而最著名的畫家書信出自文森特·梵高之手,如今保存下來的書信一共有819篇,其中658篇是寫給他弟弟提奧的。文字的魅力在這位藝術(shù)家的細胞里閃爍著耀眼的光輝。每一封信的字里行間都流露出對藝術(shù)執(zhí)著的追求和他那真摯而強烈的個性。
而50歲還默默無聞的瑞士畫家艾尼也有自己奇異的書信語言。在《畫與愛,然后離開》中他向我們展示著他的偏執(zhí),他的瘋狂還有他的純真。艾尼搞過攝影,畫過畫,還涉足文學(xué),2007年首次來到中國并愛上這里,2008年成為中國宋莊藝術(shù)家群落的一員。在他的生活中,給畫商、潛在的贊助人,渴望的女人,盲人朋友寫信,占了重要的位置,雖然很少收到回音,但是他說“我會再寫,我就是墨水,生活就是草稿”。
艾尼的書信集分為三個部分,第一部分是給畫商的書信,透露了他生活的困境。他請求畫商來他的工作室看看,“發(fā)掘一個還在世的藝術(shù)家最好的辦法就是親自到他的工作室去看看,在哪里,他像蛔蟲一樣光溜溜”。但是他的作品沒有市場。
第二部分是艾尼給著名設(shè)計師伊夫·圣羅蘭的書信,“突然間我覺得,您那深紫色的基金會沙龍,顯然是展出我作品的最好的地方”。這部分的書信中有太多諂媚的語言,“自從開始給您寫信,我就沒有為別人提筆的欲望了……大師們都是慷慨的,自然,否則就不叫大師了,他們給予,他們傳授,我差不多肯定,如果可以您一定會幫我,我需要耐心……慢慢地,誠懇地,吻您”。但是沒有收到一封回信,“一個工作人員已經(jīng)跟我解釋得很清楚,那些黃色信封已經(jīng)送給您了,也許您看了,那么是您決定不給我回信……我不想被劃分到那些下流人物中去,即將老去,這不是一個光榮的形象……怎樣才能夠讓您的眼撕開您的心,給我的靈魂一些回應(yīng)”。這部分信件真讓人體會到一個失敗藝術(shù)家的可憐和無能為力。
第三部分記錄的是艾尼在北京的所見所聞以及他和一個中國女人的情感經(jīng)歷。收信人是作者在瑞士的一位盲人好友詹尼。艾尼在中國獲得了重生,“我討厭我的祖國,它養(yǎng)育了我,但它也摧毀了我。如果可以,我倒希望在這里被生產(chǎn),重新做人。在這里所有人都注視著我,觀察著我,但我卻感覺更自由”。
部分原因在于中國的物價便宜,在北京街頭“花5塊錢吃了4個包子,4個餃子還有一碗云吞,在瑞士,4個餃子的價格是12瑞士法郎,而且餃子吃起來還不如北京街角的美味。這個世界真是神奇,一個靠利息生活的瑞士人在這里可以吃喝玩樂加嫖賭,比瑞士用于治療一個憂郁癥患者的花費還低”。
更大的原因在于他的中國情人,有夫之婦小貝,這位成功的外科大夫小貝除了愛和性,還經(jīng)常給嗜茶的他“帶來了一盒茶,是她丈夫拿回來的”。同時,給他在北京外國語大學(xué)附近租了一間工作室。艾尼說“住在一個充滿活力,健康向上的大學(xué)旁邊,要比住在一個高貴的沙龍旁邊更能激發(fā)你”。在這所大學(xué)附近,他認識了在校學(xué)生,英文名叫g(shù)race的女孩,依依,冉冉,在酒店工作的紅紅,友誼商店的售貨員薇薇,還有進修的電視臺女記者方萱。他覺得這里的女孩可愛多了,沒有俄羅斯姑娘的高傲,或者其他西方女孩的花哨,她們有活力,單純,有教養(yǎng),有條理,接受的是中國軍隊式的教育。
馬蒂斯,畢加索都是妓院的??汀0嵋步?jīng)常逛妓院,他在信中回憶瑞士的妓女,摩洛哥、日本、法國、葡萄牙、俄羅斯姑娘。他承認自己瘋狂的追逐女人,為了僅通過一次電話的女人,曾兩次穿越整個瑞士,還有一次在公用電話亭睡了一夜,因為有個姑娘說要給他打電話,那時候還沒手機。他說,“只有裸露的女體才能使男性的現(xiàn)實具體化。我當(dāng)然覺得在妓女那里流連,以忘懷自己的靈魂是一件悲哀的事,但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什么能夠替代這個溫柔鄉(xiāng)給我的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