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語:我期待萬分的第一次出境之旅竟然是這么倉皇,狼狽和烏龍,這幾天曼谷就像一個夢,它的妖嬈,它的濃烈,它的熱辣,它的和煦,它的神秘,它的曖昧,都像千爪魚的吸盤,緊緊吸在我的身體之中。
太囧8:丹嫩沙多水上集市
回酒店的路上,有一個本地的小旅社,有那種類似曼谷一日游的各種項目,W小姐跟他們定了一個水上集市的項目,兩個人交了500泰銖,行程是早7點啟程,下午1點左右回。
在曼谷市區(qū),需要坐一個小時左右的汽車到達岸邊再乘船。穿城的時候,看到一個裝修風格極其詭異的酒吧,露天的,極其驚艷,雕塑風格神秘,還有一座很高的佛像,臉是金色的。連八風不動的w小姐也被驚倒,她拿出手機拍了幾張照片,并說一會回來可以在這里坐坐。
我沒什么意見。
這一個多小時,我盡量在睡覺,避免再跟W小姐有任何對話,即使并沒睡著,我也假裝沒有聽到她的話,沉默,以策安全,沉默,享受自由,沉默,假裝單獨出行。
到了岸邊,我因為要去衛(wèi)生間(曼谷的廁所都是要收費的,大概10泰銖),回來的時候,W小姐大聲嚷嚷,怪我回來晚了,沒有趕上前面一般美女帥哥船。
這種船是排隊前行的,不存在早晚一說,隨時上來隨時出發(fā),我們趕上的一班,里面坐了好幾個身材肥胖的外國人,w小姐又抱怨說:看看,這條船好多胖子,會沉的!
我忍無可忍,不知道這種侮辱人又喪氣話出自一個常年旅行者的嘴中,更對她這么多年沒有被打感到奇怪。
上了船,岸邊的人突然拿著立拍得,要給我們拍照,我揚起臉賜給一個碩大的笑容,w小姐臉色若奔喪,不多提。
船開的很快,我一下子就被這種特殊風情給迷住,忍不住四處拍照。拍照又惹惱了w小姐,她一邊玩著手機一邊說:你拍風景啊,老拍自己干嘛?
我已經看出來,w小姐對任何風景,任何風情,任何人類的行為都不感興趣,她只關心她的淘寶店,她的微博,她的粉絲買不買她的衣服,帶著這樣世故又俗氣的心態(tài),何必外出旅行,難道僅僅只是為了進貨?
很快,我們抵達水上集市,沿途全都是待售商品,有紀念品,有特產,還有人劃著船在湄南河上燒制各種小吃,經過之處,若有心購買,商家就會把船拉住,互相砍價,東西的價格也不貴,我買了一個木制彈弓,泰銖50,質量很好的樣子。
船上的芒果飯不算好吃,我還吃了各種烤香蕉,類似米線等小吃,w小姐一路喋喋不休,買什么她都會發(fā)表“別買這些”的意見,所幸我已經把她當做耳邊惱人秋風,所以她吹什么,都不會再影響我。
一路買買吃吃,一圈下來,差不多一小時,上岸的時候,w小姐說:終于結束。我不解:終于結束?W小姐什么都沒買,什么都沒吃,除了一路嘮叨,她什么都沒做。W小姐說:是啊,總算結束了,煩。
我說:有些地方也許一輩子只來一次,好好享受,好好欣賞,為什么你總是煩?她尖酸地說:這些破地方一次足夠,永遠不會再來。我也怒了:這些地方到底怎么得罪你了?再次相對無語?;赝疽恍r,我又以全程入睡的姿態(tài),躲避了跟w小姐可能的任何對話。
太囧9:找錯錢的風波
再次回到曼谷城,看著滿城的國王像,看著滿城的宗教風格建筑,倍感溫馨。
下午一點半左右,離晚上6點開往清邁的火車只有兩三個小時的空隙,我提議說把行李從酒店取出,找到剛才那個佛像酒吧坐一會,還可以寫點東西(我是隨身攜帶了電腦的)。直接去火車站。
ByGMhpLslLrSSN1IgtIb1HUat69axAhx8B3I/F8lEfA=W小姐立刻說:不行。拖著行李不方便。我問:有什么不方便?我們本來就只有兩三個小時,取了行李,隨便找個地方坐坐,接著就去車站是坐火車了。她頑固地說:不拿,拿著行李不方便。我也火了,我說:反正我是要拿的,你拿不拿隨你。
乘著出租車,我們回到hotel DE MOC,到了酒店門口,我正想跟司機說稍等,一會取行李繼續(xù)乘車,w小姐已經喊了停車結賬。
司機把錢結算好了,w小姐又說:你在此等候,我們一會要返回原地。司機人很忠厚的樣子,也不計較這種不計費的等候。
我們去行李處領出了行李,w小姐果然不取。我拿著行李出來,跟w小姐上了那輛等候的出租車。剛坐定,w小姐突然發(fā)作,質問司機:你剛才找我錢了嗎?她的英文不流利,司機的英文也不靈光,于是,司機并沒有聽懂她說什么。她歇斯底里地說:車費是40泰銖,我給了你100泰銖,你應該給我60泰銖!
司機不明白,拿著100泰銖,問她什么意思,她一把奪過這個錢,對著司機嚷:這是我的錢!
司機也恐慌了,開始用泰語問:怎么了?怎么了?
W小姐呼啦一下拉開車窗,正好旁邊有幾個酒店的工作人員,都圍過來,w小姐對著窗外的人控訴司機不找錢,讓窗外的人評理,窗外人跟司機經過一番泰語交流,司機大概明白了
w小姐的意思,他用泰語告訴窗外人,他已經找錢了。
W小姐還在負隅頑抗,后來突然拉開包的某一層,看到了60泰銖的找零。此刻,我已經接近憤怒和崩潰。
太囧10:在不知名的酒吧,告別
繞了七八圈,我們也始終沒有找到當時非常心儀的那個佛像酒吧,w小姐憑借自己拍的幾張照片,逢人就問,有一些人貌似知道,還有一些搖頭,總之,兜兜轉轉,竟然光考山路就轉了七八遍——我們只知道在考山路附近不遠的地方。
在我們就快要放棄的時候,考山路的一個泰國男孩看到這照片,他明顯是知道這間酒吧,謝天謝地,他用泰語告訴司機如何行駛,很快,我們終于找到了。
W小姐曾經在我們尋找酒吧之前建議要不就去星巴克算了,被我否定,我不明白她對于本地文化的抗拒,在曼谷要吃韓國菜,在曼谷要吃肯德基,在曼谷要去星巴克,甚至在超市里,她還慫恿我買飄柔之類的東西。
她曾送我之前寫的旅途見聞,我翻過幾篇,除了寫自己怎么講價,就是說自己遇到了誰,說了什么話,這些不痛不癢又毫無營養(yǎng),毫無價值的東西,只屬于她的私人記憶,我還是要推崇一下三毛,三毛的行走,帶著她對生命的思考,對人生的觸摸,對世界各地的風情的見解以及她強大的個人精神,我們當然不奢望這世界還能出現三毛那個的奇女子,但是,在口水文字連篇的游記界,能夠讓人耐下心來讀一讀的文字幾乎看不到。
在酒吧坐定,正值正午2點,天氣有點熱,我正盤算點點兒飲料或者簡餐,寫點東西,w小姐突然坐在我的對面,說:那就這樣。
那就這樣?怎樣?她說:現在是2:30。我們四點鐘,在這里集合。我還是沒明白她的意思,集合?她要到哪里去?
W小姐說:我要去旁邊的酒吧。我說:你這是什么意思?她說:沒什么意思。我說:你要去星巴克是嗎?隨便,你走吧。
她轉身離開。我當時,拖著所有的行李,坐在露天的酒吧,略感熟悉其實完全不熟的曼谷街角,甚至連廁所都沒辦法去,她當然知道我的難,也知道我的尷尬,但是她如此,撒手而去。
w小姐終于引爆我最后的忍耐細胞。
在她離開的三分鐘后,我拖著行李,背著大包小包,決然,離開。
太囧11:哪里都找不到酒店
我該怎么辦?1、暫時找一個酒店住下,再想其他事宜。2、回到之前退房的酒店hotel DE MOC,重新開一間房。3、找一個有WIFI,可以上網的酒吧,查一下改簽機票的信息,越早回去越好。
這幾個念頭就在我腦海里盤旋來去,盤旋來去,一直定不下來,就這樣,我一邊盤算一邊走,轉瞬間,我已經轉了四五條街,已經完全陷入茫茫人海,不知道身在何處了。
奇怪的是,之前我在路上,??梢钥吹礁鞣N大小hotel的招牌,但是真的要找一間酒店,它們卻都像約好失蹤一般,齊齊消匿了。我按照“城市定律”,不管城市大小,一般在繁華的街道,三四條內一定會有旅店,但是這屢試不爽的城市定律,在曼谷失效,真的沒有,一個都沒有。
轉來轉去,感覺已經離剛才那個佛像酒吧十萬八千里了,前不著村后不著店,頓感英雄末路。
在一個很小的角落里,有一個很小的酒店,進去問了一下,特價580泰銖,但是整體感覺并不是很好,所以還是決定離開,又走了三四條街,發(fā)現那個酒店有可能是附近唯一的住處,有點后悔,想回去干脆住下再說,卻也找不到了。
別說hotel,因為我狂走不止,現在連酒吧什么的都看不見了,我已經走到一個奇怪的街頭,感覺像是單行線,這下可好,連出租車都搭不到了。這一刻,嚎啕大哭的心都有了。
就在我萬念俱灰的時候,我拿出手機看時間,發(fā)現手機上存在一些殘留的訊息碎片,還記得當初在入境的時候解圍也是因為這些碎片中的一個hotel的名字,此刻,這些碎片又一次神奇地出現,在這些碎片里,我看到唐人街,看到唐人街附近的一些酒店名字,我如釋重負,至少我能夠告訴司機一些酒店的名字,不至于這樣漫無目的地亂走,另外,唐人街,應該是會有人聽懂中文的吧,伸手攔住一輛taxi,指著手機上靠離線緩存的一些頁面的名字,司機認出是唐人街,然后一路駛去。
唐人街風貌很一般,店鋪都很破舊,行人也比較樸素,感覺跟我這幾天一直待的曼谷是兩個世界,我拖著行李和背包,在唐人街走了一段,看到赫然一個“中國大酒店”的字樣,徑直過去,一邊又嘲笑自己,跑到泰國來住中國酒店,我跟w小姐終于在分手后取得品位一致。
推門進去,里面有中國的接待小姐,向我問好,我因為找到了同胞感覺親切,詢問單人房價格,她彬彬有禮回答:3500泰銖。
差點暈倒。這幾天,我已經被泰國的實惠慣壞了,其實3500泰銖,也就是六七百的價格,作為星級酒店來講,確實不算離譜,但是對于目前的我來說,3500泰銖變成一個天文數字,我落荒而逃。
緊鄰中國大酒店的是一個招待所規(guī)模的小旅店,問詢價格,單人房是80泰銖,我又一次暈倒,80泰銖,一夜十幾元?我不放心,上去看了一下房間,整個大樓舊得像鬼片里的事發(fā)地,渾身不自在的感覺讓我又放棄了便宜得不像話的旅店,大小姐,你到底要怎樣?
尾聲:從天而降的旅行社
就在我認為唐人街一點都不適合我,正打算原路返回,至少在考山路附近活動一下的我,遇到了有史以來最長的一個紅燈。
這是一次漫長的等待,等待中,我看到四面八方的曼谷居民,他們有的騎著摩托帶著頭盔,有的轉向其他的街道行走,只有我,十字路口出,左右為難,前后無望,表情難看。
我是誰,我從哪里來,要到哪里去?前面兩個問題僥幸知道,后面變成神秘的未知數。誰都不能預測未來,正如我怎么也想不到我期待萬分的第一次出境之旅竟然是這么倉皇,狼狽和烏龍,這幾天曼谷就像一個夢,它的妖嬈,它的濃烈,它的熱辣,它的和煦,它的神秘,它的曖昧,都像千爪魚的吸盤,緊緊吸在我的身體之中,那些經歷過的事,經過的路,遇到的陌生人,此刻都像放電影一樣霹靂巴拉地閃回,漸變,隱退,而我就是鏡頭外的觀察者,我親歷又抽身而出,我品嘗又聞香止步,我靠近又總在徘徊,毫無疑問,泰國,我亢奮地感覺到,我喜歡你。
就在我腦子里亂七八糟想來想去的時候,紅燈還是頑固不動,我只能決定向左走還是向右走,思考片刻,憑著直覺,我右行。走了幾步,我看到了一個宛如救命天堂的——旅行社。
我來到了旅行社,先禮貌詢問這邊是否有人講中文,真的有人懂,一個很瘦,戴眼鏡的中年女人和煦走來,用比較流利的中文問有什么可以幫我,簡直是見了親人,我說,我定了11號回北京的機票,想改簽,越早越好,中年女人問我現在的機票是哪個公司預定的,我一概不知,把事前打出來的訂票單一一給她,她找了半天,都沒找到我口中的曼谷飛北京11號的機票。
她幫我查到,晚上8點30分,有一趟錫蘭航班直飛北京。我看了一下表,此刻已經四點。9月7日下午,四點。
就在我們商量機票的時候,w小姐來了電話,我初始是準備安排好住宿才跟她道別,沒想到她提前去跟我匯合,發(fā)現我不在,慌了。在她連續(xù)撥打電話第四遍的時候,我終于接了電話。W小姐還沒搞清楚狀況,大聲厲喝:你在哪里?
我簡要回答:我不再跟你同行了,我去我該去的地方,你去你該去的地方。她接著逼問:你在哪里,告訴我。我實話實說:我不知道我在哪里,現在我要訂回程的機票,至于交給你AA制的錢,以及你逼著我早先預定的各種機票,全部作廢,無所謂了。
她看我已去意已決,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于是口氣又變軟,說:對不起,我對不起你。我說:這不是對得起和對不起的問題,問題是:我們不適合同行,不要再說了,我已經決定。
掛了電話,我立刻決定定晚上8點的飛機返程,至于改簽或者退票,回去再說。中年女人真的很善良,怕我到機場找不到地方登記,把機場的重要信息都標了出來,還幫我填好了離境卡,另外,還給我單獨寫了一個泰語的去機場的卡片,以防司機走錯。
走出之后w小姐又給我打過幾次電話,威脅,懇求,全部戲碼都上演,之后還說,如果我決意不去清邁,我們的關系就此結束。謝天謝地,這正是我期待的。
再見了,W小姐,再見了,曼谷,再見了,我的第一次出境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