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岸
從一片葉子上去尋找蛛絲馬跡
滄桑而清晰的脈絡(luò)緩慢呈現(xiàn)
一些鮮為人知的秘密
不脛而走。時間也有自己的硬傷
秒針每跳動一次
它就使勁地疼一次
當山老去,所有的樹都只剩下
骨頭。很多人在額頭上細數(shù)歲月時
我肯定會想起:某年某月某日
在花溪對一條河說出的愛情
天氣晴,微風,年輕的模樣
每一次談話都楚楚動人
就是不知道水里的魚有沒有留下
超過七秒鐘屬于我們的記憶
透過昏暗的玻璃,我的目光
被幾株櫻花樹鎖定。時間來到了冬天
無風。樹上只留下艱澀的模樣
幾只小鳥在四處尋找溫飽
它們奮力從窗前飛過,翅膀無力
卻堅強無比。瞬間風起云涌
每一次樹梢的顫抖,剩下的葉子
就逃亡一次
張無為點評:
作為90后——最年輕的大學(xué)生,離岸的詩風卻顯得蒼涼,這緣于作者擅于從獨異視角感受時間。青年追溯過去,猶如青春緬懷青春抑或前瞻垂暮況味,非有敏感詩性難能為之。如中國戴望舒,西方的葉芝等堪稱楷模。
《時間的硬傷》從一片樹葉切入時間內(nèi)里,并洞見出其“硬傷”,由此感悟某種生命之謎。這不僅是找到間隙,更像發(fā)現(xiàn)幽微的新平臺,踏上去,時間即被賦予主體性意義與宗教般情懷。時間不再是冷冰冰的沙漏,在恢恢的檢測中,豈止對葉片,它以無邊的悲憫可以令所有生命得以慰藉?!懊脶樏刻鴦右淮?它就使勁地疼一次”,這意象個性得簡直令人揪心。
《對一條河說出愛情》亦從蒼老起始,在荒涼中傾心于“花溪”曾經(jīng)的愛情。雖然“每一次談話都楚楚動人”,但不知道“魚有沒有留下/超過七秒鐘屬于我們的記憶”隱喻是當然,而這些歲月留痕不止是時間流逝后的感嘆,更包括時間本身,個中所透露的孤獨也不言而喻。
《冬天,幾只鳥飛過窗前》借小生命的季節(jié)性生存,表達掙扎嚴酷的生命狀態(tài)。從“無風”到“風起云涌”,是精神傾注的正能量,而“每一次樹梢的顫抖,剩下的葉子/就逃亡一次”則是在時間驅(qū)使下的另一種生命狀態(tài),她不僅是反襯,這更耐人尋味。
總之,體驗滄桑,緣于關(guān)注生命,感覺是詩的關(guān)鍵。作者的詩思單純而舒展,感覺靈動且自然。當然,體驗時間,對于青年而言可以從簡潔開始;深入下去,就會有新景觀。而虔誠地“用零碎的文字”治愈“千瘡百孔的心靈”,拯救“漂泊無依的靈魂”,這種夫子自道意味著作者未來的感悟會有新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