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拉喀什是沙漠邊緣的大綠洲城，庫圖比亞清真寺立于城中，巴希亞宮的雕刻無比精細(xì)繁復(fù)，人們聚集的德吉瑪大廣場，仍過著綠洲般的市集生活。

天方夜譚千年后，這里仍有穿紅衣的賣水人，染房市集、草籃市集、打銅市集……無數(shù)市集環(huán)繞舊城廣場，琳瑯滿目的地毯、銅燈、香料、蠟燭、皮包皮拖鞋……就像阿里巴巴進了四十大盜的洞窟，沒有人會空手而回。

卡薩布蘭卡的哈桑二世清真寺，大理石墻雕刻繁復(fù)、比例對稱，墻下走過的人顯得不成比例地渺小。

馬戲奇觀

“你最喜歡摩洛哥哪一個城市？”在馬拉喀什，有人這么問我。

幾乎是反射性地我答他：“我喜歡馬拉喀什?！碑?dāng)時原因，必是這名列世界遺產(chǎn)的德吉瑪大廣場，熱鬧如一場馬戲奇觀：草藥攤堆著香精蟲油，穿長袍的賣藝人牽小猴走過市集，一個小老兒桌前整齊擺了一排排石膏假牙，弄得像個生物課教室，帶著一點捉弄心理，我拔下我的“真”假牙秀給他看，那假牙醫(yī)馬上翻白眼不理我。

馬拉喀什位于摩洛哥中部，是橫越沙漠的駱駝商旅，出沙漠后所遇到的第一座大城，900年前阿摩拉維（Almoravids）王朝的蘇丹Yusuf bin Tachfin在沙漠邊緣建城，此后數(shù)百年，馬拉喀什一直是沙漠商旅的貿(mào)易中心，12世紀(jì)蘇丹為紀(jì)念擊敗西班牙人所建的庫圖比亞大清真寺立于城中，當(dāng)年建宣禮塔時曾混入近萬袋高貴香料，因此又稱“香塔”。宣禮塔高70米，夜里瑩瑩放光，白天則是這城市的顯著地標(biāo)。

大清真寺往東不遠，綠蔭掩映下的大院落“巴希亞宮”（Palais De La Bahia），是19世紀(jì)權(quán)臣西阿姆穆薩（Si Ahmed Musa）府邸，正廳房頂鑲滿雕刻，內(nèi)院是一整溜的妻妾房，大太太、二太太、三太太、四太太，一樣的雕花門楣、拼貼彩色瓷磚。巴希亞宮又名“輝煌宮”，當(dāng)時西阿姆穆薩的地位，很像清朝順治皇帝時的多爾袞，他一手隱瞞老王去世的消息，扶持自己選定的皇子繼任蘇丹，父子兩代身居高位，但被扶持的蘇丹隱忍多年，終歸是要報復(fù)的，等西阿姆穆薩一死，立刻劫掠了他的宅邸。

夢境穿越

曾有人說：“摩洛哥的夜晚，點亮一盞燈，就是一個《天方夜譚》故事的開場?！瘪R拉喀什最精細(xì)華美的彩繪雕刻，都在王宮清真寺的墻上壁上，日子卻是過在市集里，夜晚的德吉瑪廣場，黑壓壓地這一小撮、那一小撮聚滿了人，那人群環(huán)繞的核心，總有一個穿花襖戴紅帽或披白袍的說書人正說唱逗笑，那一個個的小黃燈泡下，像一方小小的圣殿神龕，烘著映著孵著一個個說故事人搬演調(diào)動渲染的演劇場，游人穿過那一圈圈的人群，都像穿越夢境似的。

人群旁邊，成排成列的大排檔，每個冒著煙的小攤，都有一位戴白帽師傅，不開口時漆黑冷臉如暗夜黑幫，一開口卻如招財貓熱情向游客招徠著：“來吃我們的阿拉伯烤肉”、“來吃酥炸海鮮”、“來嘗我們的糖糕、果汁、椰棗”……兩三輛蝸牛湯攤車上，顧攤大漢守著一鍋蝸牛湯，像巫婆熬煮草藥濃湯，情侶游客就在攤旁頭碰頭親密品嘗著。

搶劫名牌

馬拉喀什又名“七千圈的城”，自第一位蘇丹建城后，代代擴建，有如套了無數(shù)個圈圈，舊城中心的德吉瑪廣場，更是圈圈中的圈圈，眾多市集環(huán)繞聚集：染房市集、草籃市集、猶太市集，琳瑯滿目的地毯、銅燈、香料、蠟燭、草藥、皮包皮拖鞋……新的舊的紅的黃的五顏六色的，大概阿里巴巴進了四十大盜的洞窟，陷在金銀財寶的團團環(huán)繞中，也就像我此時感受吧。還有那整潔小店里，齊齊掛著仿各大品牌的各種羊皮手袋，70、100歐元就可入手一只，簡直是搶劫名牌了。

打銅市集旁拐進小巷，是間有錢人家大屋改建的餐廳Ksar El Hamra，那侍者如魔術(shù)師打開帽子般掀開三角錐狀的塔津陶蓋，同桌旅伴數(shù)把湯匙齊下，那加了香料、蔬菜慢火燉煮的軟嫩雞肉如不堪一擊的城堡，立刻被攻破。鄰桌忽進來一群師奶游客，幾款皮包豪氣往桌上一堆，樣式看來很眼熟……呵呵，原來大家都進過四十大盜的洞窟，也都沒空手而回啊。

華美孔雀

從馬拉喀什西行200余公里，有座小城艾索維拉臨海而建，堡壘矗立港邊、海上貿(mào)易往來頻繁、漁產(chǎn)豐富，并以擁有“大西洋岸的最美夕陽”著稱，我們抵達時卻遇到大雨，那雨下得天昏地暗，夕陽都給打沒了，隔天卻得到一個格外清新的港口早晨。沿著海濱步道前往堡壘時，點點布滿海上的不是只只小船，而是停佇海上的海鷗，場景靜美如畫。

這擁有4座皇城、無數(shù)世界遺產(chǎn)的北非小國，像只老去的輝煌孔雀，有辦法的人若不是跑去外國，要不就得從觀光客的錢袋里，再榨點什么出來；還好有舊城市集、還好有源源不絕的觀光客……想到這里，就有一團觀光客，進咖啡館來上廁所，上一次廁所收1Dirham（約人民幣1元），我聽到咖啡館服務(wù)生的口袋里，裝滿了銅板叮當(dāng)響。（林文珮）（編輯/唐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