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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gè)叫豆豆的孩子

        2013-10-18 01:14:06丁立梅
        情感讀本·道德篇 2013年9期
        關(guān)鍵詞:小臉蛋院墻后媽

        丁立梅

        這是朋友講的一個(gè)故事。

        那年,朋友遠(yuǎn)去遼北鄉(xiāng)下的一所小學(xué)支教。那里的天空是純藍(lán)的,不見一絲雜質(zhì)。校園里的空地上,長滿胳膊粗的白蘿卜。石頭壘成的院墻上,爬滿牽牛花,開得率真而熱烈。

        入景的不止這些,還有那個(gè)叫陳豆豆的孩子。

        起初,她根本沒留意那個(gè)孩子,他不在她所教的班級。但她知道他,因?yàn)橥聜兘?jīng)常拿他作笑談——讀小學(xué)三年級了,自己的名字還不會寫,做作業(yè)全是畫圈圈兒。一次課堂上,老師讓用“水”這個(gè)字造句,他造的句子竟然是,水里面有狐貍,惹得全班哄堂大笑。

        事后大家遇到他,就逗他:“陳豆豆,水里面真有狐貍嗎?”他瞪大兩眼,認(rèn)真地看著問話的人,說:“真有,還有大灰狼。”大家笑著搖頭,一致認(rèn)為他是弱智。

        他的身世令人堪憐。3歲那年,母親病故,父親很快再婚,他有了后媽。后媽不待見他,把他一腳踹給年邁的祖父。祖父年老體弱,無力照顧他,他成了一棵草芥。一幫少年頑劣,拿他當(dāng)猴耍,大冬天的,把冰疙瘩放到他脖子里。他不惱,還一個(gè)勁地嘿嘿傻笑。

        一天,朋友在校園里看見他。那會兒,他正趴在一堵院墻上,對著一朵牽?;ǔ琛8杪晛y七八糟的,卻單純極了。太陽照著他,他小小的影子,很像一朵牽牛花。幾個(gè)孩子,打鬧著從他身邊跑過,雀兒似的,歡聲喧喧。這樣熱鬧,卻與他無關(guān)。

        朋友的心里,生起一絲憐憫。她的手,觸到口袋里的一塊硬糖,那是同事給的,她不愛吃糖,便隨手?jǐn)R口袋里了。她掏出那塊糖,招手叫那孩子下來。孩子有些吃驚,從院墻上磨磨蹭蹭地下來。他跑到她跟前,遲疑地問:“老師,你是叫我嗎?”朋友笑了,拉過他臟臟的小黑手,把那塊糖放到他的手掌心。

        孩子顯然受了驚嚇,張大嘴巴看看掌心里的糖,再看看朋友,眸子里泛起清清的波。朋友溫柔地說:“給你的,吃吧?!焙⒆邮軐櫲趔@,他迫不及待地把糖塞進(jìn)嘴里,連糖紙也沒剝開。他很響地咽一口唾液,仰起小臉告訴朋友:“甜!”朋友只當(dāng)他好玩,拍拍他的頭,走開了。

        從那以后,陳豆豆便天天守在校門口等朋友。每次看到朋友走近,他都無比激動(dòng),小馬駒一樣地跑到朋友跟前,脆脆地叫一聲“老師好”,而后飛快地跑開。

        朋友起初也沒在意,以為那只是碰巧遇到。那天,她因事晚到,當(dāng)時(shí),學(xué)校的課已上到一半,整個(gè)校園靜悄悄的。朋友卻見那個(gè)孩子,獨(dú)自站在校門口的風(fēng)里面,踮著腳尖朝遠(yuǎn)處張望。冬天風(fēng)冷,他的小臉蛋,凍成了一個(gè)褶皺的紅蘋果。

        朋友疑惑,遠(yuǎn)遠(yuǎn)問他:“陳豆豆,你怎么不去上課?”守門老人說:“這娃兒不乖,不讓他站這里,他偏要站,說是在等人?!焙⒆硬焕硎亻T老人,徑直走到朋友跟前,仰起小臉蛋,脆脆地叫了聲“老師好”。還沒等朋友反應(yīng)過來,他已轉(zhuǎn)身快樂地跑開了。

        朋友看著他瘦弱的背影,眼睛濕了。這孩子原來一直在等她,他在用這種方式,來報(bào)答她隨手給出的一塊糖。他讓人看到,在卑微的生命里,住著的最美的純良。

        孫強(qiáng)摘自《人生十六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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