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文笑
世紀偉人毛澤東為黨和人民的事業(yè)運籌帷幄,殫精竭慮,鞠躬盡瘁,無私奉獻了畢生精力。他在外交上的高瞻遠矚,雄才大略,令人矚目和敬仰。那么,這位外交戰(zhàn)略家和活動家在輝煌的一生中寫就了幾多令人深思的“最后一次”?
毛澤東一生只出過兩次國,都是去蘇聯(lián)。一次乘火車,是在1949年12月6日至1950年3月4日,去了89天。另一次是1957年,乘飛機去蘇聯(lián)。
1957年11月2日至21日,應蘇共中央和蘇聯(lián)部長會議的邀請,毛澤東率中國代表團訪問蘇聯(lián),參加了十月革命40周年慶?;顒?。
代表團在訪蘇期間還參加了在莫斯科召開的12個社會主義國家共產(chǎn)黨、工人黨代表會議和64個共產(chǎn)黨、工人黨代表會議,并在兩個會議宣言 《社會主義國家共產(chǎn)黨和工人黨宣言》《和平宣言》上簽字。會議期間,毛澤東提出中國要在15年左右,在鋼鐵等主要工業(yè)產(chǎn)品的產(chǎn)量上趕上和超過英國。同年12月2日,劉少奇代表黨中央向中國工會第八次全國代表大會致祝詞時,宣布了15年趕超英國的口號。們可能把原子彈、氫彈到處摔。他們摔,我們也摔,這就打得一塌糊涂,這就要損失人。問題要放在最壞的基點上來考慮。我們黨的政治局開過幾次會,講過這個問題。我們中國還沒有建設好,我們希望和平。但是如果帝國主義硬要打仗,我們也只
這是毛澤東繼1949年底至1950年初,為同蘇聯(lián)政府簽訂中蘇友好同盟互助條約而出訪后的第二次訪蘇。也是他政治生涯中最后一次出國訪問。
11月14日,12個社會主義國家共產(chǎn)黨和工人黨代表會議在克里姆林宮喬治大廳開幕了。在這次會議和隨后召開的64國共產(chǎn)黨和工人黨代表會議中,毛澤東有幾次即席講話,給人留下深刻印象。他贊揚蘇聯(lián)發(fā)射第二顆人造地球衛(wèi)星:“不是講美國非常厲害嗎?你為什么到現(xiàn)在連一個山藥蛋還沒有拋上去?”各國代表聽到毛澤東的生動語言,氣氛活躍。毛澤東又講到,任何一個人都要人支持。一個好漢也要三個幫,一個籬笆也要三個樁。這是中國的成語。中國還有一句成語,荷花雖好,也要綠葉扶持。你赫魯曉夫同志這朵荷花雖好,也要綠葉扶持。我毛澤東這朵荷花不好,更要綠葉扶持。
1957年毛澤東主席赴蘇參加十月革命40周年慶典。圖為毛澤東拜會蘇聯(lián)部長會議主席布爾加寧(右一)。這是毛澤東最后一次出訪外國
對于戰(zhàn)爭與和平問題,毛澤東著重指出,歸根結(jié)底,我們要爭取15年和平。但是,我們現(xiàn)在還要估計一種情況,就是想發(fā)動戰(zhàn)爭的瘋子,他好橫下一條心,打了仗再建設。每天怕戰(zhàn)爭,戰(zhàn)爭來了你有什么辦法呢?我先是說東風壓倒西風,戰(zhàn)爭打不起來,現(xiàn)在再就如果發(fā)生了戰(zhàn)爭的情況,作了這些補充的說明,這樣兩種可能性都估計到了。
就在赫魯曉夫講話后的第三天,毛澤東在克里姆林宮同英共領導人波立特和高蘭第二次談話。毛澤東談到了中國的未來目標:我國今年有了520萬噸鋼;再過5年,可以有1000萬到1500萬噸鋼;再過5年,可以有2000萬到2500萬噸鋼;再過5年,可以有3500萬到4000萬噸鋼……中國人是很努力的。中國從政治上、人口上說是個大國,從經(jīng)濟上說現(xiàn)在還是個小國。他們想努力,他們非常熱心工作,要把中國變成一個真正的大國。赫魯曉夫同志告訴我們,15年后,蘇聯(lián)可以超過美國。我也可以講,15年后我們可能趕上或者超過英國。
訪問期間,毛澤東還對中國留蘇學生發(fā)表了著名講話。
從1936年夏為揭開 “紅色中國”之謎并向世界報道解放區(qū)真相的美國記者埃德加·斯諾冒險來到陜北蘇區(qū)至1972年去世,毛澤東與他結(jié)下長達36載的真摯友誼。其間,斯諾數(shù)度來華,這生動體現(xiàn)著東西方文化在艱苦卓絕的中國革命戰(zhàn)爭和東西方尖銳對立的冷戰(zhàn)期間如何相遇、相撞、相通、相融,同時也折射了新中國外交萌芽、發(fā)展和壯大,以及中美從敵對到友好、從互不往來到關(guān)系解凍半個多世紀的曲折歷程。毛澤東曾說:“斯諾先生是為建立友好關(guān)系鋪平道路的第一人。”斯諾幾乎一生都在向全世界介紹中國人民艱巨、宏偉的革命和建設事業(yè),為促進世界人民對中國的了解和友誼作出了獨特的杰出貢獻。
1960年7月,經(jīng)過頑強斗爭和努力,沖破了美國當局設置的重重障礙與阻撓,斯諾終于以“作家”的身份實現(xiàn)了他重訪中國的愿望。斯諾為能夠首次訪問新中國而感到無比欣慰,他成為第一位報道新中國真實情況的駐華美國記者。在中國,斯諾受到熱情接待,他采訪了毛澤東、周恩來,見到了所有的老朋友。斯諾在中國的5個月間,行程幾千里,到了14個省的19個城市,參觀了人民公社、工廠、部隊、學校、醫(yī)院、監(jiān)獄,與工、農(nóng)、兵、學、商、前資本家、少數(shù)民族代表、末代皇帝和服刑人員等70余人交談。斯諾表示,20年不見,中國完全變了樣,變化之大、速度之快令他驚訝。他對一名解放軍士兵說:“美國人民對中國人民完全沒有仇恨。由于歪曲宣傳,美國人民對中國人民不了解。但即使不了解,我能向你們保證,如果美國政府向中國發(fā)動非正義戰(zhàn)爭,美國人民決不支持也不會參加。”
1964年10月18日,為了親眼實地了解中國人民克服前進道路上的困難所取得的成就,斯諾以法國《新直言》周刊記者的身份再次踏上中國的土地。斯諾這次訪華,意義十分重大。1964年10月,對中國來說,發(fā)生了兩件轟動世界的大事。一件事是10月15日赫魯曉夫下臺,標志赫魯曉夫反華活動的失?。坏诙率堑诙旒?0月16日中國成功地爆炸了第一顆原子彈,由此打破了帝國主義的核壟斷、核訛詐,向世界顯示了中國的實力。在經(jīng)歷了1958年以后的三年困難時期,在國際上,中國當時是一幅饑餓動亂的形象。而兩件大事,則標志著中國已走出了低谷,奮發(fā)圖強,重振國威。斯諾在中國一些地方進行調(diào)查采訪,并與毛澤東等很多重要人物會面、暢談。1965年1月19日,斯諾結(jié)束了這次訪華,滿載而歸。
“文化大革命”的爆發(fā),讓遠在瑞士的斯諾很不理解,他急切盼望重訪中國,了解中國的真實情況。1970年6月,中央決定以毛澤東主席的名義邀請埃德加·斯諾夫婦訪華。經(jīng)過一番波折,斯諾于同年8月10日第三次訪華。受到了毛澤東、周恩來的熱情接見。
1970年12月18日,毛澤東在中南海家中同斯諾再一次作了長達5個小時暢談。他們一邊吃早餐一邊談話。斯諾說:“現(xiàn)在中國的農(nóng)業(yè)情況很好?!泵珴蓶|實實在在地說:“中國的農(nóng)業(yè)還是靠兩只手,靠鋤頭和牛耕種。”吃完飯,斯諾跟隨毛澤東來到他的書房,繼續(xù)進行談話。
“斯諾先生,我不喜歡進行接見記者式的談話。今天我們進行的是一次交談,老朋友式的談心。我不反對你在寫文章時用我的話發(fā)表我的一些意見,但最好不要直接引用。今天,我們不分中國人、美國人。我是寄希望于這兩國人民的。我寄很大希望于美國人民,美國人民將是一支有益于世界的潛在力量?!?/p>
斯諾說:“據(jù)說中美之間已經(jīng)在進行這方面的溝通和聯(lián)系?!泵珴蓶|說:“我們之間已經(jīng)多次交換信件,美國早就說要派人來,我們也正在考慮怎么接待他們。對于波蘭華沙那個會談不感興趣,要當面談。所以我說尼克松愿意來,我愿意和他談,談得成也行,談不成也行,吵架也行,不吵架也行,當作旅行者來也行,當作總統(tǒng)來也行??偠灾夹?。他如果愿意來,我愿意和他談。我看我不會和他吵架,批評是要批評他的。我們也要作自我批評,就是講我們的錯誤、缺點,比如我們的生產(chǎn)水平比美國低。別的我們不作自我批評?!?/p>
斯諾問:“主席先生,兩個月前在天安門城樓上,您曾告訴我您不滿意目前的情況,您能給我解釋嗎?”
毛澤東說:“其實我是非常討厭個人崇拜的,但‘文化大革命’期間也有必要采取這一種討人嫌的做法。那個時候的黨權(quán)、宣傳工作的權(quán)、各個省的黨權(quán)、各個地方的權(quán),比如北京市委的權(quán),我也管不了。所以那個時候我說無所謂個人崇拜,倒是需要一點個人崇拜?!?/p>
“我記得在1965年我采訪您以后寫到了這個問題,有人批評我。那么現(xiàn)在呢?”斯諾問道。
毛澤東說:“現(xiàn)在不同的,崇拜得有些過分了,一些人在那里搞形式主義。搞所謂的‘四個偉大’,什么‘偉大的導師、偉大的領袖、偉大的統(tǒng)帥、偉大的舵手’。這是討人嫌的,總有一天要統(tǒng)統(tǒng)去掉,只剩下Teacher這個詞,這就是教員。我本來就是當教員出身的,在我成為共產(chǎn)主義者之前,我就是湖南長沙的一個小學教員?,F(xiàn)在還是當教員。其他的稱號都是要一概去掉的。”
1970年10月1日,毛澤東與斯諾夫婦在天安門城樓上。這是毛澤東最后一次接見斯諾
接下來,斯諾與毛澤東又談到了中國與蘇聯(lián)的問題。下午1點,斯諾起身告辭。毛澤東站起來和斯諾手拉著手一起走出家門,說:“斯諾先生,我跟你反復講的一句話就是,35年前到現(xiàn)在,我們兩個人的基本關(guān)系沒有變。我對你不講假話,我看你對我也是不講假話的。”這時,毛澤東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說:“在北京的那幾位外國朋友是不是跟你談起了個人崇拜問題呢?”斯諾說:“是談了一些,但沒有您這么坦率。”
“他們還有一點恐懼,怕說錯了話,我不怕說錯話。我是無法無天?!苯又?,毛澤東又補充了一句,“這叫和尚打傘——無發(fā)無天,沒有頭發(fā)沒有天?!贝蠹叶急幻珴蓶|的幽默逗笑了。就這樣,毛澤東結(jié)束了和斯諾的最后一次談話。
一周后的1970年12月25日,《人民日報》在頭版以《毛澤東主席會見美國友好人士埃德加·斯諾》的通欄大標題刊載了毛澤東國慶節(jié)期間同斯諾夫婦一起站在天安門城樓上的巨幅新聞照片。新華社的電訊報道說:“中國人民的偉大導師毛主席,最近會見了美國友好人士埃德加·斯諾先生,并同他進行了親切友好的談話。”
毛澤東通過斯諾巧妙地向尼克松政府傳遞了一個信息:中國與美國改善關(guān)系的大門是敞開的。十分厲害。盡管這樣,毛澤還是堅持會見了最后一批美國客人。因為他知道中美關(guān)系還很不堅實,“臺灣當局”對他們的外交失敗并不甘心。繼尼克松訪華后,他的后任福特總統(tǒng)也將手伸向了毛澤東,盡管毛澤東的身體同尼克松來華時相比差勁得很,時已82歲高齡,但記憶力和思維卻是驚人的,不僅記得尼克松來華的細節(jié)小事,而且對全球的形勢、美國的時事有精辟的見解。
1975年12月1日,福特飛抵中國,開始了為期4天的訪華之行。
12月2日晚6時半,基辛格和總統(tǒng)福特來到了毛澤東的書房?;粮裨儐柮珴蓶|的身體狀況,毛澤東非常幽默地用手指著自己的頭說:“這部分工作很正常,我能吃能睡?!苯又钟檬峙呐拇笸日f:“這部分不太好使,走路時有些站不住。肺也有點毛病。”停頓一下又說:“一句話,我的身體狀況不好。”然后笑著補充說:“我是為來訪者準備的一件陳列品。”毛澤東還泰然自若地對來自大洋彼岸的西方政治家說:“我很快就要去見上帝了。我已經(jīng)收到了上帝的請柬。”
毛澤東談笑風生地說出這些話之后,基辛格笑著回答道:“不要急于接受?!泵珴蓶|聽了基辛格的話,由于當時不能連貫說話,就隨手在一張紙上費力地寫了幾個字來表達自己的意思:“我接受Doctor的命令?!边@是一句雙關(guān)語,意思是既指醫(yī)生,又指基辛格博士?;粮顸c了點頭,然后改換了話題。
毛澤東說:“我非常重視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苯又?,毛澤東舉起一個拳頭,又豎起另一只手的大拇指,指著拳頭對基辛格說:“你們是這個。”又豎起小拇指說:“我們是這個?!被粮裾f:“中國方面說軍事力量不能決定一切,中美雙方有著共同的對手?!泵珴蓶|在一張紙上用英文寫著:“對?!?/p>
對福特此行,中國政府方面在歡迎的同時也表現(xiàn)出些許冷淡。因為中美兩國建立大使級外交關(guān)系的進度緩慢,福特對蘇聯(lián)的態(tài)度值得玩味,尤其是不久前福特與列昂尼德·勃列日涅夫的緊緊擁抱,更反襯出當時仍處于冰凍期的中蘇關(guān)系。新上任的副總理鄧小平警告福特不要想念蘇聯(lián)人。鄧小平說:“關(guān)于緩和的花言巧語掩蓋不了戰(zhàn)爭危險不斷增長的嚴酷現(xiàn)實?!彼?,盡快邀請1972年同中國實現(xiàn)關(guān)系正常化的前總統(tǒng)尼克松訪華,其象征意義不言而喻。
早在1974年7月,福特政府曾去芬蘭簽署赫爾辛基協(xié)議,這使中國政府大為惱火。為了和尼克松交流,并且通過尼克松的訪華來傳遞某些信息,中國政府更加迫切希望尼克松盡早來訪。8月中旬,中國駐華盛頓聯(lián)絡處主任黃鎮(zhèn)又給尼克松帶來了毛澤東語氣更為迫切的邀請:如果尼克松的身體狀況允許的話,毛澤東希望盡早見到他。這個邀請使尼克松的中國之行的愿望更加強烈起來。
有趣的是,其間還發(fā)生了一件小插曲。在尼克松尚不能立即動身的情況下,中方邀請尼克松的女兒朱莉和女婿戴維訪華。戴維是美國前總統(tǒng)艾森豪威爾的孫子,和朱莉都是總統(tǒng)的后代。這對夫婦早有到中國旅行的打算。福特訪華返回美國幾天后,中方給朱莉夫婦打電話,告訴他們,到中國后他們會得到毛澤東主席的接見。這令戴維夫婦激動不已。
春節(jié)前夕,12月29日凌晨,朱莉和戴維飛抵北京。他們帶來了尼克松給毛澤東和周恩來的親筆信。1976年新年來臨前不到1小時之際,毛澤東在書齋里召見朱莉和戴維夫婦。后來朱莉回憶說:“他的下顎下垂——顯然是中風留下的后遺癥。他的黃皮膚有一種臘質(zhì)的半透明感,幾乎沒有皺紋。一塵不染的灰色中山裝寬松地下墜著,碩長的手臂和寬大的手掌也了無生息地垂在身體兩側(cè)。他說話很慢,又有些吃力,發(fā)出了一種簡單的粗糙的咕噥聲?!?/p>
但此時毛澤東的頭腦依然是清楚的。在寒暄的時候,毛澤東端詳著他倆,問:“總統(tǒng)先生的腿怎么樣了?”“好多了?!?朱莉回答?!昂煤帽pB(yǎng)他的腿,他說過還要爬長城呢!把這個話轉(zhuǎn)告總統(tǒng)先生?!贝骶S插話:“他已經(jīng)不是總統(tǒng)了?!薄拔覙芬膺@么叫他?!泵珴蓶|轉(zhuǎn)而對朱莉說:“馬上寫封信給你爸爸,說我想念他。”“我這句話,可以登報?!彼a充說?!艾F(xiàn)在,在美國,”戴維沉吟道,“反對我岳父的人很多,還有人強烈要求審判他。”“好,” 毛澤東說,“我馬上邀請他到中國來訪問。”然后加重語氣說:“馬上。”毛澤東又轉(zhuǎn)向朱莉:“信里再加上一筆,說我等待你父親再次來中國?!?/p>
朱莉遞上了尼克松寫給毛澤東的信,由擔任譯員的唐聞生翻譯。毛澤東伸手從唐聞生手中將信拿了過來,他竟然能用英語清楚而準確地念出信中的日期:1975年12月23日。在聽完對信的翻譯后,毛澤東對朱莉說:“你坐的沙發(fā)就是四年前你父親坐的那張?!敝炖蚺牧伺姆鍪郑h(huán)顧了一下這張沙發(fā),站了起來,對毛澤東說:“主席,我想同戴維換換座位,這樣,他就可以說也坐過這個具有歷史意義的座位了?!泵珴蓶|點了點頭,看著這兩個可愛的年輕人動作迅速地交換座位,就爽朗地哈哈大笑。毛澤東和年輕的美國客人交談了近1個小時。當朱莉夫婦起身告辭時,毛澤東主席重復了他對尼克松的邀請。他說,我等待著你們父親的來訪,并將手沉重地往沙發(fā)旁邊一揮以示強調(diào)。當中方陪同領著這兩個青年走向門口的時候,毛澤東同他倆一道走了幾步。這是他近來接見外賓時都沒有做出過的行動。毛澤東在同朱莉和戴維握手告別時說:“你們是年輕的,再到中國來訪問吧。十年以后它將是了不起的。”臨走時,中國政府送給朱莉夫婦禮物要他們轉(zhuǎn)交給尼克松。這個禮物是一只裝在精美絲盒里的生日蛋糕。
1976年 2月21日至 29日,幾乎與四年前同一時間(尼克松有意選擇了這一天),尼克松夫婦受邀終于圓了訪華的夢。盡管尼克松已非總統(tǒng),但毛澤東仍按總統(tǒng)的規(guī)格會見了他。毛澤東不顧重病,與這位老友長談達1小時40分鐘。尼克松引用了毛澤東的名句“世上無難事,只要肯登攀”展望未來的中美關(guān)系。毛澤東雖步履維艱,說話也困難,但精神集中、思想活躍,縱論國際問題。
此時,毛澤東的健康狀況已嚴重惡化了。他的話語聽起來就像是一些單音字組成的嘟噥聲。但是,他的思想依然那樣敏捷、深邃。尼克松說的話他全能聽懂,但當他想回答時,就說不出話來了。他以為翻譯聽不懂他的話,就抓起筆記本,寫出他的論點??吹剿倪@種情況,尼克松感到十分難受。無論別人怎樣看待他,誰也不能否認他已經(jīng)戰(zhàn)斗到最后一息了。但毛澤東依然沉浸在和這位前總統(tǒng)風趣、詼諧的唇槍舌戰(zhàn)中。談興大增,大病未愈的毛澤東,這時臉頰上浮動著興奮的光暈。
毛澤東喜歡爭論,特別是和隔海相互敵視了幾十年的“頭號敵人”同室爭論,這更增加了毛澤東的興拍攝的 《毛澤東主席會見美國前總統(tǒng)尼克松》的彩色電影。
1976年2月,毛澤東在中南海書房會見美國前總統(tǒng)尼克松,他們以茶代酒干杯
會見后,尼克松回到賓館,向接待人員興奮地說:今天能同毛主席就當前國際重大問題進行長時間的廣泛的交談,感到非常愉快。他說:使我驚訝的是,毛主席如此高齡,思想仍如此明晰敏銳,對當前國際重大問題仍如此關(guān)切注意?!飨褪浅錆M思想活力的偉人。
這是毛澤東最后一次會見一位前外國元首了。僅僅半年之后,毛澤東溘然長逝。尼克松為之灑淚。他于9月9日當天發(fā)表聲明說:“1972年在北京會見時,我們兩個作為代表完全不同的哲學觀點的領導人都認識到,中美友誼已成為對我們兩國利益同樣是必不可少的了。”毛澤東“對世界形勢的客觀現(xiàn)實也有深刻的了解”,中美兩國“自那時起所建立的新關(guān)系應當歸功于他的這種高瞻遠矚”。這不是溢美之詞,而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話。致和激情。美國總統(tǒng)和他的隨員們也被毛澤東的語言魅力傾倒,笑聲一陣陣地擠出門縫。
來賓將要告別時,毛澤東顫巍巍端起茶幾上的青瓷茶杯舉了舉,示意尼克松也端起茶杯。開始,尼克松沒有明白毛澤東這個奇怪的舉動,愕然地望著青瓷茶杯,但他很快反應過來,隨之熱烈響應,也端起了青瓷茶杯,高高舉起。兩只茶杯“乓”地碰在了一起。
毛澤東風趣地說:“我們是幾十年的隔海老冤家啦!不是冤家不聚頭,不打不成交嘛!我們應該為冤家干一杯!我不會喝酒……”他聳聳肩,做出無可奈何的模樣,“不過不要緊,中國有句老話‘君子之交淡如水’,沒有酒有水,以水代酒——干杯!”
這個奇特之舉將交談的氣氛推到了高潮,在場的人都樂不可支地哈哈大笑。
會見結(jié)束時,尼克松送給毛澤東一只由已故美國燒瓷大師博姆燒制的瓷熊貓。看上去消瘦虛弱的毛澤東則以綠茶代酒再次與他干杯。
2月23日下午,新華社發(fā)表消息說:“毛澤東主席今天會見了美國
前總統(tǒng)理查德·尼克松和夫人及其隨行人員約翰·布倫南?!薄皶姇r,毛主席和美國客人一一握手,對他們前來我國訪問表示歡迎,并且同尼克松先生就廣泛的問題進行了友好的交談。談話結(jié)束后,毛主席請尼克松先生回國以后向福特總統(tǒng)轉(zhuǎn)達他的問候。”新華社還發(fā)表了毛主席同尼克松握手時的照片。按多年慣例,毛主席會見外賓時不讓外國記者在場。他們立即根據(jù)新華社的上述消息發(fā)出電訊,并轉(zhuǎn)發(fā)了照片。美聯(lián)社稱:“毛澤東主席今天中午會見了理查德·尼克松,使這位前總統(tǒng)重溫擔任總統(tǒng)極盛時期的情景。”合眾國際社稱:“這是尼克松和這位82歲高齡的中國領導人的第二次會見,第一次會見是在四年前他抵達中國后不久?!甭吠干绶Q:尼克松同毛主席“進行了1小時40分鐘會談”,“只比福特總統(tǒng)去年12月同毛的會談少10分鐘”。美國三大電視網(wǎng)迅速播放了中國攝影師
1976年,毛澤東83歲高齡,垂暮之年身體狀況越來越差。但是永不服輸?shù)乃词乖谧詈笕兆永?,還是堅持做他覺得應該做的工作,包括會見外賓。只要秘書轉(zhuǎn)告他,外賓請求接見,毛澤東從不拒絕。
1976年5月23日,毛澤東主席在書房會見巴基斯坦總理布托。這是他最后一次會見外賓
1976年5月12日,毛澤東會見了新加坡總理李光耀。會見時,毛澤東由他的貼身秘書張玉鳳和孟錦云攙扶著,走到接見大廳坐在沙發(fā)上。當李光耀來到大廳,張玉鳳和孟錦云把主席扶起來,她倆趕緊隱退到屏風后面。毛澤東剛站起來與李光耀握完手,就“撲通”一聲坐下了,小張和小孟在屏風后看得清清楚楚,驚訝得差點喊出聲來。她倆最清楚毛澤東的病情,經(jīng)常兩腿發(fā)軟,無法站立,這次突然坐下,是主席實在無法支撐,不由自主坐下的。毛澤東接見李光耀,僅寒暄幾句,前后只有幾分鐘就迅速結(jié)束。
距會見新加坡總理李光耀之后僅半個月,毛澤東又硬支撐著病老衰弱的身體會見了巴基斯坦總理布托。
原來,1976年的5月下旬,巴基斯坦總理布托來訪中國,提出要會見毛澤東,當時布托已經(jīng)來中國好幾天了,一直等待毛澤東的會見,但由于主席身體狀況不允許,所以一直沒有安排。因為自進入1976年以來毛主席顯得越來越蒼老、憔悴。由于長年累月地躺臥在床上辦公、看書,特別是晚年活動量減少,導致身上的肌肉都有所萎縮,兩條腿膝關(guān)節(jié)不能伸直。如果沒有人攙扶,站起來是相當困難的,走路就更不用說了。不僅行動不便,說話也很費勁,只能從喉嚨里發(fā)出一些含糊不清的詞語。肺心病不時地困擾他,常常處于嚴重缺氧狀態(tài)。
5月27日,布托即將離開中國而再次提出見毛澤東時,毛澤東的秘書便不得不把這種要求向毛澤東報告。當時,毛澤東剛吃了安眠藥,但依舊毫不猶豫地點頭同意安排接見。
紅墻攝影師杜修賢走進毛澤東的書房,只見毛澤東坐在沙發(fā)里,頭無力地靠在沙發(fā)背上。面容憔悴,雙目微睜,缺乏表情,嘴微微地張著,似乎都能聽見他艱難的喘息聲。他一見,心里又涼了半截,今天保準又拍不到好鏡頭了。
布托笑容滿面由華國鋒陪同走進毛澤東的書房,毛澤東前兩年和他見過,這次相逢,毛澤東的神情好像比以前精神些。
毛澤東坐在自己的沙發(fā)上,已明顯地行動不便,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因此只是坐著與布托會面、握手。
毛澤東的雙手被布托的雙手緊緊地握住,面部略帶微笑,顯得和藹可親,古銅色的膚色顯得光潔。
就在毛澤東用雙手緊緊握住布托的雙手的一霎間,臉上浮現(xiàn)了慈和的笑容。
杜修賢被這難得的表情激動壞了,成敗在此一瞬,連忙按下快門。當照片沖洗出來,連杜修賢也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會拍出這么好的鏡頭!毛澤東和布托緊緊地握手。他面如滿月,顯得光亮、健康。
這時,杜修賢意識到他捕捉到的一瞬間不可多得的表情,是為毛澤東留下了的最后一張、也是非常成功的照片。
毛澤東問布托:“你好嗎?”布托回答說:“我很好,謝謝你?!泵珴蓶|說:“我不大好,腿不大好,講話也不好。”布托說:“主席創(chuàng)造了偉大的歷史,你高舉著人民革命的斗爭旗幟?!泵珴蓶|謙虛地說:“沒有做出多少成績?!?/p>
毛澤東會見布托,前后不過幾分鐘,然而,這是毛澤東最后一次會見外賓。此后,中國政府對外發(fā)布公告,宣布毛澤東今后不再在外交場合露面。
1976年9月9日,毛澤東逝世。在巴基斯坦舉行的悼念毛澤東的儀式上,布托發(fā)表了極高的評價:“像毛澤東那樣的人物,在一個世紀,也許一千年里只能產(chǎn)生一位,他們占領了舞臺,以天才的靈感寫下了歷史的篇章。毫無疑問,毛澤東是巨人中的巨人。他使歷史顯得渺小。他的強有力的影響在全世界億萬男女的心中留下了印記。毛澤東是革命的兒子,是革命的精髓,確實是革命的旋律和傳奇,是震動世界的出色的新秩序的最高締造者。毛澤東沒有死,他永垂不朽。他的思想將繼續(xù)指導各國人民和各民族的命運,一直到太陽永遠不再升起。如果僅僅是從中國的范圍來衡量他的劃時代的功績,那將有損于對這位非凡人物的紀念。當然,他為中國及其八億人民做了了不起的事情,但是毛澤東也是一位崇高的世界領袖。他對當代局勢發(fā)展的貢獻是沒有人可以比擬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