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 屯
不知是誰揮動一支放浪不羈的健筆,有意無意間就在彩云之南寫下了文山這篇曠世不朽的文章。那霞?xì)庹粑档谋≈裆?,那詩情畫意的普者黑,那碧波蕩漾的浴仙湖,那九曲回腸的盤龍河,便是她在天地間透明宣紙上奔走的筆觸,勁挺而軒昂,悠遠(yuǎn)而明凈。濃墨豐盈處,大氣磅礴,雄偉壯觀;筆力枯瘦處,意味雋永,風(fēng)骨獨(dú)具。
品讀文山,只感覺這篇文章寫得太奇,謀篇布局、起承轉(zhuǎn)合,太不遵循常理;又寫得太美,美得令人意外,叫你一朝相見,便永世難忘。她似一個儀態(tài)萬方的大家閨秀,在彬彬有禮中顯其深邃的涵養(yǎng);又恰如一個博大無邊而又放浪不羈的魂靈,折射出山川萬物自由天性的豪放。
一踏入文山的地界,你就會驟然驚覺自己已置身于一幅靈動的圖畫中。那層層疊疊的森林植被,那霧靄煙嵐的碧水流泉,那斗妍爭奇的山花野草,那成毯成帶的三七園地,那從颯颯竹風(fēng)里款款走來的文山女孩……僅僅一瞥便已被它所降服。即便傾盡記憶中所有動聽的形容詞,仍無法描繪出它令人沉醉的美感,縱然從心底搜尋出幾許“偶然臨險地,不信在人間”之類的古意,還未出口,就已覺得俗鄙不堪。唐代“李、杜”這樣的大家為什么沒能留下一首寫文山的詩?我以為原因只有一個:即文山以奇句奪目,緊緊攫取人們的靈魂,把文章做到了極致,即使是“李、杜”這樣的一代宗師,在它面前也只能感到茫然失語。
走入文山的深處,就會漸次看到它在文章中鋪設(shè)的懸念:那傳奇的三元洞,那地府洞天的柳井溶洞群,會帶領(lǐng)你走進(jìn)一種古樸、凝重而典雅的意境,讓你初初領(lǐng)略文山山水神奇的底蘊(yùn);那六郎洞里的地下暗河,那普者黑的漁舟唱晚,也只是這繁復(fù)華章中一個小小的段落;當(dāng)你站在飛云峰上,透過層層林海,飽覽那蒼莽一片如火杜鵑,似雪玉蘭和那輪噴薄而出的朝暾時,那種“伸手遏云云不住,云拂人面彩云間”的興奮,立時就會在你心底油然而生。一生也難獲得一次的恢弘而壯觀的大視野,令人顫栗也令人感嘆。迎著獵獵山風(fēng),遠(yuǎn)眺萬家燈火的個舊古城,俯瞰流泉走街過巷,臥波虹橋縱橫交錯的文山城,極目仙氣繚繞的盤龍河面悠悠的小舟,聆聽遠(yuǎn)遠(yuǎn)近近的銅鼓鏗鏘的鼓點(diǎn),弦子舞歡快的節(jié)律,便忽覺已進(jìn)入文章的華彩層次。
誰說“西湖的碧波,漓江的水”?我說,西湖也罷,漓江也罷,與這文山的浴仙湖相比,就稍遜了深邃與神秘。佇立湖畔,觀賞四周絢麗的佳境,但見湖岸蔥蘢疊翠,煙波浩淼的水面船影點(diǎn)點(diǎn),時開時合的云天上鷗鷺翔集,依然王勃筆下“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的旖旎風(fēng)光。就在神思翩躚于遼闊、空曠、神奇而恬靜的畫面之際,那湖畔抑或是山間,忽然傳來一陣古樸而悠揚(yáng)的絲竹聲,分不清那吹奏的是元清旋律,抑或是唐舞宋歌的曲子,或者就是古老的洞經(jīng)音樂,直讓你飄飄欲仙地進(jìn)入時空的縱深。這時,你便會體味君臨文山的快意了……
文山著實(shí)是一篇華章。在這篇華章里,你永遠(yuǎn)不會料到一步邁出去以后,會讀到怎樣的景物;也永遠(yuǎn)不可能估量出,在匆匆的步履間,你已錯過了多少奇美的句讀。但好在你不用刻意去尋,可圈可點(diǎn)的筆觸俯拾皆是。這篇華章,不但“以奇句奪目,使人一見而驚”,“以媚語攝魂,使之執(zhí)卷留連,若難遽別”,它的好處還在于,可以從許多種角度去解讀。不信,你不妨從廣西百色的路徑深入進(jìn)去,那又肯定是另一種意趣,另一種寫法,另一種筆墨。
渴望以自然的雄渾景觀振作萎靡靈魂的人們,在文山這篇華章里可以看到我們希望看到的所有景觀,只要眼睛不倦,感到生活落魄的人們,在文山這篇華章里可以忘卻塵世的煩憂,菩提頓悟中,重振失落的信心,重?fù)P降下的風(fēng)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