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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 景 〔外二首〕

        2013-08-15 00:54:22顧不白
        中國詩歌 2013年3期
        關(guān)鍵詞:泥路老山花田

        顧不白

        后山的那朵云,一看就是從海上飄來的

        她拖著松軟的小尾巴,穿過春天

        滿山遍野的蕎麥花田,穿過零星的村莊

        和河道兩旁吱呀作響的淡水磨坊。

        她也曾穿過山坡上無欲無求的羊群和

        日落后令人眩暈的夜空。最后

        她穿過獨(dú)自坐在山頂?shù)纳倌辏?/p>

        想著心事,嘴里含著葉子。

        “云朵帶來的是一種寧靜”

        可她看上去是多么香甜可人吶。

        我就這樣一面看云一面想你

        入秋以后,云朵每天更深一層。

        它既不袒露自己的形狀,也不愿意

        變成溫柔可人的姑娘。有時(shí)候,

        索性找棵槐樹,一停就是一下午。

        我就坐在槐樹底下:這么美好的午后

        請?jiān)徫沂裁匆矝]干。

        孔 雀

        天快暗下來的時(shí)候,影子還長著

        我一個(gè)人蹲在門口的老槐樹底下吹口琴

        春風(fēng)吹落我滿頭枯敗的枝葉,像一尊佛

        在落日低沉的掩飾下黃綠不分

        “再下一陣子雨,山頂上的杏花就要開了”

        隔壁宿舍的年輕男老師坐在臺(tái)階上抽悶煙

        他所期待的春天并不如想象中那般溫暖

        搖搖頭,他下意識(shí)地裹緊了棉衣

        今晚人們邀我去聽?wèi)颍哼捱扪窖降睦锨厍?/p>

        唱一個(gè)不孝子被雷劈死的老故事

        戲臺(tái)搭在村北五里外的老山神廟

        我提著小馬扎站在興高采烈的人群背后

        廟臺(tái)上的老山神與我長久無言地對視

        不孝子在歡呼中登場了:拖著長長的辮子

        臉上抹著花。清三遍嗓子,站定了不開腔

        人們便起立,鼓掌,叫莫須有的好

        不孝子微微一笑,張口便唱,仿佛從不知道

        人們盼著他登臺(tái),更盼著他死去

        我沒能等到他死去。老山神意興闌珊

        隔壁男老師也凍得不輕。戲到半場

        我們相約走夜路回家,重新生起爐火

        熱一壺酒,吃一把瓜子,說一些陳年舊事

        我們靜靜地離開喧囂的人群,回到黑暗的路上

        盤旋向下的泥路中央霧氣深重,月亮被緊緊鎖著

        我們打著手電,追逐著彼此閃爍不定的影子

        山風(fēng)涼薄地貼在我的臉上,仿佛預(yù)示著

        一場更沉重的春雨,即將在明天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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