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志成
什么是文人?至今還沒有精確的定義。我所尊重的文人,大體分三類:君子式的文人、夫子式的文人、才子式的文人。
君子式的文人,雖然重文但不止于重文,更意在益世益人,意在推動社會和人生的善化。夫子式的文人是指苦苦地做學問的人,雖然他們很多時候搞的是“死學問”(包括囿于書本、教條或章句),但那些學問若是真實無欺的,也應當尊重。這樣的人只要不是十足的書呆子,就值得肯定。
才子也有真才子和偽才子之分。偽才子只習慣于賣弄,或作秀、作態(tài)、做戲,并無真正的鮮活思想和表述本領(lǐng)。而真才子是很重視文采的(包括意采、情采、辭采),而且有助于使社會生動化。這樣的才子也是國家之寶,理應保護。
至于文人的品位,我認為從低到高可以分為三檔:可愛的、可貴的、可敬的。假如一個文人什么都出色,都不凡,但是不可愛,包括其人不可愛,其文不可愛,別人對他或生厭,或遠離,或鄙棄,都是可悲的。這使人覺得可愛大不易也!文人真正要使人覺得可愛,源于什么?雖然可能源于知識多、見識高、才氣大,但更主要的是源于他對世界、對民族、對他人、對文化本身情真意切,而且在真、善、美三元素中能將善視為第一元素,即有善心,有善意,有善趣??蓯鄣奈娜丝梢允遣鸥呖冿@的,也可以是各方面都平平常常的,但只要他實在可愛,就是有所作為的文人。
在品位上比可愛再高一檔的是可貴。什么是真正的可貴?從根本上說就是有實實在在的價值。價值大小姑且不論,只要有價值就可貴,這其中包括:心思有價值,行為有價值,作品有價值。無論想的、說的還是寫的,都有益于社會和人生的改善。這樣的文人,必須不停留在一般性的才藝表演、才藝推銷上,尤其不能將表演退化為叫賣。
達到可敬的程度,則是文人的更高品位。真正的可敬,不是指獲取到很多人的盲目崇拜,更不是使人感到可畏、可怕,而是他的德、才、績使很多同業(yè)之人由衷信服,由衷敬佩。我們必須正視的是:當前既不可愛也不可貴的文人不乏,甚而頗多。這樣的文人,若有自知之明還好,怕就怕非但無自知之明,而且硬要以“可敬”自居。明智的文人,最明智的標志之一就是有極強的平民意識,永遠甘于是平民,有了這樣的心理,就是平民中的“醒民”。從某種意義上說,文人的雅稱之一就是“醒人”。但未醒的文人仍存在,總想去當“民上之人”。這也是文化界鬧劇頻發(fā)的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