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咔哇
宋小杰怎么也沒有想到這個女人原來是她。
思緒飄到十多天前,那也是一個大雨天。宋小杰一如往常,開著車往瑞黃縣趕。
山林之間光線黯淡,水汽氤氳,將一切都揉捏到了一起,化不開。雨越下越大,如同瓢潑一般,雨點“啪、啪……”滴落在汽車前鏡上,阻擋了視線。
“該死的天氣。”宋小杰詛咒著。
下午有一個合約要談,時間很緊急,想到這里,宋小杰更加焦慮起來,顧不得那么多了,將遠程燈打亮,油門加大,車子沖破了密雨,在山坳間飛馳。
顛簸的山路,車開得如同大海里的孤舟,讓宋小杰不敢分心。握著方向盤的手也不由得緊了緊,盡管這樣,車禍還是發(fā)生了……
在山路的拐角處,一個女人突然出現(xiàn)了,雨霧幾乎將她隱沒,當(dāng)宋小杰發(fā)現(xiàn)她的時候,一切都晚了,那個女人硬生生地倒了下去。
車子似乎軋了過去,仿佛女人有凄慘的尖叫,然而雨聲掩蓋了這一切……
宋小杰一個急剎車,停了下來。
十秒鐘,他的頭腦一片空白,沒敢回頭看。終于,宋小杰用顫抖的手打開車門,下了車,走到那個女人的面前,果然,那個女人躺在雨中,沒有血跡,山野里黯淡的光讓她整個人似乎快要融化在這樣的天氣中。
她一動不動。
如果她死了,他必然逃脫不掉法律的制裁,他有妻子,有一個不滿周歲的孩子。如果沒死,那么醫(yī)藥費、賠償費,對于一個剛剛起步的生意人來說,簡直是太可怕了……
——逃!
這是宋小杰第一個想到的,四下無人,也許方圓幾公里,都不會有人。只要逃離,沒有一個人會發(fā)現(xiàn)這場車禍。僅僅只有幾分鐘,宋小杰的頭腦里已經(jīng)閃過了無數(shù)的念頭,千回百轉(zhuǎn),好似一個人生的艱難抉擇……
幾乎是幾秒鐘的時間,宋小杰開了車門,關(guān)上,發(fā)動,汽車疾馳而去。
倒車鏡里,他什么也沒有看到,雨霧已經(jīng)將剛發(fā)生的事情掩埋了。
事后,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裝有2萬塊錢的包不見了,怎么也不敢再回頭去找,只要未東窗事發(fā),2萬塊錢丟了就丟了吧,破財消災(zāi),宋小杰這樣安慰自己。
沒有想到,她還是來了。
宋小杰退后幾步,嚇得直哆嗦,連連喊道:“對不住,對不住,我對不起你,看在我家上有老下有小的分上,你就饒了我吧”……
那女子驚訝地看著宋小杰,最終“撲哧”笑了。
原來那一日,她喝多了酒,山路崎嶇,她只覺得迷迷糊糊,深一腳淺一腳在大雨中蹣跚。宋小杰的車開過來時,她已經(jīng)醉得不省人事,腿一軟,整個人便倒在了路上。那輛車只是擦身而過,并沒有撞到她。
雨水的冰冷讓她在十多分鐘后醒了過來,準(zhǔn)備繼續(xù)往家里趕,就在這時,她發(fā)現(xiàn)了丟在地上的包——
打開一看,竟然有2萬元。
她依稀有一些印象,一輛車停下來過,似乎有人下過車,是他嗎……
從那天開始,她每天都在這里等著失主的出現(xiàn),十多天后,終于再一次與宋小杰見面。
命運沒有讓他做一個惡人,他應(yīng)該感到慶幸,如果一切再來一次,也許……也許一切都不一樣了。
宋小杰執(zhí)意要送女孩下山……
山路彎彎,雨住了,山野間的綠色撲啦啦地延伸開來,好安靜的一個雨后。
(圖/曾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