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行祥

一早，我駕車送局長夫婦去他老家掃墓。司機(jī)小李因病住院，駕車的差事落到我秘書身上。

兩個多小時以后，汽車穿過大王莊來到一個加油站，局長突然叫停車，說：“就在這里下車?！?/p>

我說：“直接開到墓地不好嗎？”

局長說：“這兒離墓地也就一里多地，我們步行吧。小姚，你忘了你開的是什么車？記者們像蒼蠅到處飛，清明期間，他們一定不會閑著?！?/p>

我頓時醒悟，我駕駛的是公務(wù)車，于是問道：“要不要把車牌摘下來，或者蓋上？”

局長笑起來：“你這不是此地?zé)o銀三百兩嗎？大大方方停在加油站附近。車上沒人，記者知道乘車人是誰？你看，這里停著不少車，嗯，也有公車?！?/p>

局長銳利的目光掃了我一眼，語重心長地說：“小心點(diǎn)好，不要撞在槍口上。”

我頻頻點(diǎn)頭，佩服局長的高明。

陪送局長他們到墓地。我在一旁觀察，果真發(fā)現(xiàn)有個背照相機(jī)的人在墳場轉(zhuǎn)悠。

下午掃完墓，也是步行回加油站。局長說：“先不急著上車，看看再說?！?/p>

我心領(lǐng)神會。我們夾雜在人群中到處轉(zhuǎn)轉(zhuǎn)，沒有見到記者，便迅速上車離去。

二

上班時有些人提醒我，說后天是局長生日，今年恰逢五十大壽，應(yīng)當(dāng)好好給他祝壽，慶賀慶賀。

我問怎樣慶賀。

張科長說：“去望海樓擺個十桌八桌，然后到牡丹春消遣消遣?！?/p>

我想起局長的話“不要撞在槍口上”，便說：“目前是什么氣候？還能像以前那樣大張旗鼓地操辦？”

“那怎么辦？”

王副科長輕聲說：“想個對策，變通變通?！?/p>

我問怎樣變通。

馬副局長想了想，說：“這好辦！后天是星期天，不上班，就在我們機(jī)關(guān)食堂舉行生日派對，請望海樓的特技廚師來掌勺，不也一樣？來個換湯不換藥。目前形勢不去大酒店，想必局長能諒解?！?/p>

張科長說：“好主意！不顯山不露水。到時候，礦泉水瓶裝茅臺酒，紅塔盒放熊貓煙，怎么樣？哈哈哈哈……”

王副科長言簡意賅地問：“經(jīng)費(fèi)呢？”

馬副局長說：“會計有辦法入賬。不過……”他話鋒一轉(zhuǎn)，“禮金嗎，得要各位掏腰包了。” 張科長說：“萬一記者闖進(jìn)來……”

馬副局長理直氣壯地說：“我們這是私人派對，記者無權(quán)過問。”

我說：“計劃倒是不錯，目前情況下局長會來嗎？”

我的話音剛落，眾人不約而同地說：“會來，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