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敏慧

青年·夢

和許多愛國志士一樣，在救國圖強的道路上陳望道孜孜以求，從回到家鄉(xiāng)興辦村學到重回學堂發(fā)憤學習數(shù)理化等現(xiàn)代科學知識，從“教育救國”到“實業(yè)救國”，陳望道積極探尋救國的真理。

復旦大學作為一所國內乃至世界知名的學府，一直是莘莘學子向往的高等教育圣地。除了古典秀麗的校園環(huán)境、雄厚卓越的師資科研，還有那獨特的“復旦精神”——博學而篤志，切問而近思。

在復旦大學的崛起之路上，有個老者至今依然令我們無法忘懷，他就是新中國成立后復旦大學首任校長陳望道先生。無論是作為復旦大學新聞系創(chuàng)始人還是復旦大學首任校長，在復旦大學的半個世紀時光里，他時刻踐行“好學力行”。當我們走近這位老者，我們發(fā)現(xiàn)他還是早期中國共產(chǎn)黨的創(chuàng)始人，《共產(chǎn)黨宣言》第一個中文全譯本作者。陳望道的一生為中國的革命事業(yè)、教育事業(yè)和語言事業(yè)均做出了巨大貢獻。

1848年，一本德文小冊子——《共產(chǎn)黨宣言》在歐洲橫空出世，照亮了正在黑暗中摸索前行的世界工人運動。

72年后，這枚先進思想的火種因為一名29歲中國青年的努力得以照進中國，點亮了整個神州大地。

這名青年名叫陳望道，《共產(chǎn)黨宣言》第一個中文全譯本作者。

在今天的中國人眼中，《共產(chǎn)黨宣言》就是馬克思主義的同義語。在當時的中國，這本《共產(chǎn)黨宣言》就像一把鑰匙，開啟了中國歷史翻天覆地的變化；像一盞明燈，照亮了中國無產(chǎn)階級革命的道路，影響了一批又一批中國人。

當我們走近這個農(nóng)民的兒子，我們發(fā)現(xiàn)，他不僅是早期中國共產(chǎn)黨的創(chuàng)始人，他的學術活動同樣刻在中華民族圖存圖強的百年歷史上——編寫了被奉為中國現(xiàn)代修辭學的奠基之作《修辭學發(fā)凡》；擔任上海復旦大學新中國成立后首任校長……陳望道為中國的革命事業(yè)、教育事業(yè)和語言事業(yè)均做出了巨大貢獻。

努力探尋救國之路

陳望道出生和成長在一個農(nóng)民家庭，父親雖然識字不多，但因受到清末維新思想的影響，相信“知識改變命運”。憨厚老實的父親最常對兒女說的一句話便是：“書讀在肚里，大水沖不去，火燒燒不掉，強盜搶不走，無論走到哪里都管用?！?/p>

在父親的影響下，陳望道6歲便入私塾讀書。少時的陳望道勤奮好學，聰穎異常。隨著歲月流逝，年歲增長，陳望道漸漸不滿足于傳統(tǒng)私塾教育的方式和內容，渴望獲得新的科學知識。于是，在他16歲那年，陳望道離開了家鄉(xiāng)，來到了義烏縣城學習。然而，一年的宿學生活未滿，陳望道便返回了家鄉(xiāng)。

原來陳望道雖出生在偏僻的山區(qū)農(nóng)村，卻自幼懷有報國之志。自懂事那時起，他就對國家的興盛與衰亡，民族的前途和命運，表現(xiàn)出深深的關切和憂慮。

當時的中國內憂外患，封建王朝腐朽沒落，帝國主義列強野蠻入侵，整個中國陷入了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的深淵。和許多愛國志士一樣，在救國圖強的道路上陳望道孜孜以求，從回到家鄉(xiāng)興辦村學到重回學堂發(fā)憤學習數(shù)理化等現(xiàn)代科學知識，從“教育救國”到“實業(yè)救國”，陳望道積極探尋救國的真理。

在當時流行的“興實業(yè)，重科學”思想促動下，陳望道曾一度想去歐美留學，因為“歐美的科學發(fā)達”，然而由于承擔不起高昂的歐美留學費用，陳望道終改道日本。而正是這次改變，讓陳望道接觸到了馬克思主義。

1917年，俄國十月革命的炮聲震撼了世界，也給一切被壓迫的民族送來了馬克思主義。俄國革命勝利的喜訊，迅速傳至日本，立刻在當?shù)禺a(chǎn)生了巨大的影響，在中國留日學生中也引起了強烈的反響。日本一些著名進步學者紛紛翻譯介紹馬克思主義。就在此時，陳望道結識了當時日本著名的馬克思主義者河上肇。在河上肇的影響下，陳望道第一次讀到了《共產(chǎn)黨宣言》，也逐漸認識到“救國不單純是興辦實業(yè)，還必須進行社會革命”。

1919年，五四運動爆發(fā)并在中國大地迅猛發(fā)展，遠在日本的陳望道待不下去了，遂于同年六月毅然返回祖國。受時任浙江第一師范學院校長經(jīng)亨頤邀請，他來到浙江第一師范擔任國文教員。也是在這里，陳望道登上了中國社會政治文化舞臺，成為這場新文化運動中的一面旗幟。

《修辭學發(fā)凡》闡揚修辭學奧蘊

陳望道作為政治活動家，他的貢獻是卓越的；而作為學者，他在學術上的成就同樣為世人矚目。他著作的《修辭學發(fā)凡》完成了中國傳統(tǒng)修辭學向現(xiàn)代修辭學的轉變，奠定了中國現(xiàn)代修辭學的基礎，也奠定了他在中國現(xiàn)代學術史上的特殊地位。

1920年9月，陳望道來到復旦大學中文系任教。任教期間，他先后開設了文法、修辭、美學和新聞學等課程，其中陳望道特別對修辭學進行了系統(tǒng)的研究。早在日本早稻田大學讀書時，陳望道就開始注意對修辭學的研究。不僅因為早稻田大學是日本修辭學的重鎮(zhèn)，更重要的是他發(fā)現(xiàn)在近代世界各國的變法維新總是伴隨著語言的革新，語言對一個民族的解放有著無比重要的意義，“要啟發(fā)人民思想的解放，語言文字舉足輕重”，“而中國自古以來許多文人在文字修辭上花了很大功夫，卻沒有一部系統(tǒng)的著作”。

1920年，翻譯完《共產(chǎn)黨宣言》的同時，陳望道發(fā)表了多篇語言學論文，如《“的”字的分化》《“可”字的綜合》等等，他對指示代詞“這里”“那里”的研究，對標點符號用法的研究，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地研究其詞性和用法用途以及其在結構中的位置，這些研究直接影響了現(xiàn)代漢語的模樣。

今天熟練地運用漢語寫作的人們很難想到，陳望道當年就是這樣一個字、一個字地研究，這樣一磚一瓦地壘起了現(xiàn)代漢語的大廈。

陳望道花了整整12年，不斷根據(jù)教學實踐豐富修改，《修辭學發(fā)凡》終于在1932年正式出版。該書的出版標志著中國傳統(tǒng)修辭學向現(xiàn)代修辭學的轉變，奠定了中國現(xiàn)代修辭學的基礎。葉圣陶評價該書“這是近年來的好書。有了這部書，修辭法上的問題差不多都已頭頭是道地解決了”。日本東京早稻田大學研究院客座教授鄭子瑜評價該書“徹底將中國的修辭學加以革新，把中國各種修辭現(xiàn)象做過歸納的工夫，寫成一部有系統(tǒng)的兼顧古話文、今話文的修辭學專書的，卻是中國有史以來最偉大的修辭學家陳望道”。

復旦的精神豐碑

陳望道之子陳振新回憶說：“20世紀50年代初，中央欲調陳望道至文化部任職。陳望道答復‘如果領導認為北京和上海的工作一樣重要，我很希望留在復旦。從那時直到去世，陳望道就一直沒有離開過這所學校?！?/p>

陳望道自1920年走上復旦講臺至逝世為止，在復旦任教50年，其間擔任復旦大學校長25年。憑借著對教育事業(yè)執(zhí)著地追求，對復旦大學深厚的感情，在復旦大學的半個世紀里，陳望道為復旦大學的發(fā)展和壯大嘔心瀝血，做出了重要的貢獻。

正如復旦大學原黨委書記秦紹德所說：“陳望道是復旦精神的一座豐碑，始終屹立在復旦師生的心中?！?/p>

1942年至1950年間，陳望道被任命為新聞系主任。陳望道擔任系主任不久，新聞系討論“系訓”，有教授提出“打成一片”，然而陳望道卻說：“建議還是用‘好學力行為好，因為‘學行并重才是對新聞人根本的要求?！睆拇?，“好學力行”成為新聞系的系銘。

今天的復旦大學新聞系學子回憶起這位曾經(jīng)為復旦新聞系嘔心瀝血的創(chuàng)始人時對中國青年網(wǎng)記者說：“‘好學力行四個字初看十分淺淡，細細琢磨，正和陳望道先生一生的學養(yǎng)及經(jīng)歷息息相關，甚至可以穿越時空反諷眼下某些新聞教育的膚淺之弊。中外記者的成功之路無不說明‘好稿是采出來的而不是寫出來的‘采訪是寫作之母。誠然，采訪的方法、技巧不同，采訪的手段各異，新聞的由頭甚至是大相徑庭，但在不斷儲備豐富的知識并在第一線做深入細致的采訪是一個記者或者說是一個成功記者永遠的最大的訣竅?！?/p>

在這樣的訓勉之下，復旦大學新聞系的系風有了不斷的改變。每周舉行一次的分析時事、討論問題、研究學術的“新聞晚會”，更是盛極一時……學生們將理論學習和工作實踐打成一片。

為了使有志于新聞事業(yè)的青年更能學以致用，陳望道從1944年開始，四處募集資金，創(chuàng)辦當時中國高校的第一座新聞館。為了節(jié)省時間和錢，在炎熱的夏天，陳望道中午以燒餅充饑，晚上睡在朋友家爬滿臭蟲的床上。后來因為過度疲勞，他臥病了一個多月。1945年4月，新聞館終于落成。學生們利用新聞館的設備，收聽延安新華廣播電臺的廣播，新聞館成了全校進步師生最鐘愛的活動場所。

復旦大學新聞系在今天眾高校新聞專業(yè)中的翹楚地位和陳望道當年先進的辦學理念和思想息息相關。1952年9月，毛澤東親自任命陳望道為復旦大學校長，陳望道成為新中國成立后復旦大學的首任校長。陳望道擔任校長后不久，全國高校院系大調整，有關部門準備停辦復旦新聞系。陳望道得知后，兩次上北京，先找教育部，后又去找周恩來總理。總理請示毛澤東主席，毛澤東主席說：“既然陳望道要辦，就讓他辦?！边@樣，復旦新聞系才得以保留下來，成了全國新聞院系中歷史最悠久、唯一薪火不斷的院系。

復旦大學校史研究室主任、曾為陳望道學生的龔向群說：“陳望道把自己的人文關懷和精神，融進了這所學校，他的威望和號召力，不單單是由他的資歷深而來，更多的是來自他獨特的人格魅力?！?/p>

身為校長的陳望道在治校過程中始終把關心人、愛護人放在第一位。擔任校長期間，他千方百計關心每一位教師、學生、員工的工作生活。當年好多學生喜歡模仿陳望道的口音講話，學得最多的，是他每次開會時的開場白“全校的師生員工同志們”，正是這樣的開場白，體現(xiàn)了他對全體師生的深深的關心。

1977年10月29日凌晨，陳望道走完了自己不平凡的一生，與世長辭。

縱觀陳望道的一生，他是位始終站在進步思想最前線的勇士，他畢生都在追求人類的光明與進步，為追求人類的文明與幸福而堅持不懈地努力。他無限熱愛黨和人民，熱愛社會主義祖國，他是那個時代的先進知識分子的典型，也是所有青年人學習的楷模，無論在昨天，還是今天乃至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