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佳瑜

第一夫人這個詞本是舶來品，中國政治文化中沒有這個詞。在國際社會，第一夫人指的是國家元首的妻子，中國《憲法》規(guī)定，“國家元首”是指國家主席。第一夫人中，只有楊尚昆的夫人李伯釗沒有隨夫外出訪問的經(jīng)歷。楊尚昆于1988年擔任國家主席一職時，李伯釗已去世三年。

她的“出身”

前國家主席楊尚昆的夫人李伯釗，在1949年之前，就已經(jīng)是蘇區(qū)有名的“舞蹈明星”?！吨貞c日報》曾刊文介紹，這位生于1911年的重慶女紅軍表演的蘇聯(lián)舞蹈，“讓當時只看過舊戲聽過小調(diào)的群眾大開眼界，第一次接觸到‘國際藝術，成了每次必演、每演必引起轟動的最受歡迎的節(jié)目”。

李伯釗不僅是一個舞者，還是一個創(chuàng)作者。1950年，北京人民藝術劇院成立，這是1949年后建立的第一個國家劇院，李伯釗是首任院長。第二年，她創(chuàng)作的歌劇《長征》公演，也有“首次”的意義——它第一次塑造了毛澤東的舞臺藝術形象。

革命和戰(zhàn)爭時期的伉儷多為革命伴侶，李伯釗與楊尚昆也不例外，革命伴侶也成為若干位第一夫人的共同特征。

1925年，李伯釗由上海共青團組織選派到莫斯科中山大學學習，在那里，她認識了第二年也前來學習的楊尚昆。1929年，兩人在莫斯科結(jié)為革命伴侶。

1946年，王光美因為英語出色，被地下黨推薦當翻譯，后來組織要求她去延安，她在那里見到了劉少奇。在鳳凰出版社和中央文獻出版社聯(lián)合出版的《真情見證》一書里，王光美回憶他們第一次見面：劉少奇送客時，王光美走在最后，因為她年輕且級別最低，劉少奇最后一個與她握手，“就多握了一下”。這次見面一年后，兩人在延安成婚。

第一夫人還有一種“出身”——與主席擁有共同的成長經(jīng)歷，或青梅竹馬或為同學。江澤民與王冶坪從小就認識，是沒有血緣關系的姻親。據(jù)《他改變了中國——江澤民傳》一書記載，江的養(yǎng)母是王冶坪的姑姑。

劉永清與胡錦濤，則是清華大學的同班同學。《環(huán)球人物》報道說，他們當時是水利工程系同年級學生中年齡最小的。畢業(yè)后，兩人先后分配到甘肅蘭州水利系統(tǒng)工作，后來在那里結(jié)為伉儷。

值得注意的是，她們此后擔任第一夫人時如何輔助丈夫，與以上所述三種不同經(jīng)歷有很大關系。

她的樣子

就這樣，她來了。

習近平與彭麗媛出現(xiàn)在機艙門口，習近平的黑色大衣配彭麗媛的藏藍色外套，習近平的深藍色羊絨圍巾與彭麗媛的淺藍色絲質(zhì)圍巾相得益彰。當他們走下舷梯時，彭麗媛先將手袋從右手轉(zhuǎn)往左手，然后自然地挽起習近平的手臂……

這是第一幕，也是彭麗媛的首秀。她在陪同習近平出訪的八天里，穿過的套裝、陪襯的手袋、配戴過的飾品，都給人們留下深刻印象。

上世紀60年代，作為1949年后第一位出國訪問的第一夫人，王光美陪劉少奇去印尼、緬甸、柬埔寨出行前，她對穿什么服裝﹑戴不戴首飾等問題頗費思量。

《文史參考》雜志報道，王光美寫信向宋慶齡請教，當時宋慶齡回了一封信，寫滿了注意事項。宋想得很細，禮服白天穿白的，晚上穿黑的；參觀時可以穿便鞋，正式宴會要穿有一點跟的鞋。

最后，王光美踩著白色高跟鞋，挎著亮白色的小手袋，以一襲白色旗袍亮相——媒體評論說，當時中國正處于西方封鎖下，端莊華貴的第一夫人陪同國家主席出訪非社會主義國家，為中國外交與世界接軌開了個好頭。

此后，第二位隨夫出國訪問的主席夫人，是李先念的夫人林佳楣。在現(xiàn)有的報道里，常將江澤民的夫人王冶坪當作第二位，這其實不準確。根據(jù)公開資料顯示，1983年至1988年李先念擔任國家主席期間，林佳楣曾隨他訪問過西班牙、葡萄牙、埃及、加拿大和美國等國家。

江澤民夫人王冶坪的淡雅著裝，曾得到著名時裝設計師張?zhí)鞇鄣暮迷u。她說時尚的一般原則是“讓自己和他人都感到舒服，不要讓時尚掩藏你的本色”。

胡錦濤的夫人劉永清，則喜歡同一色系的套裝，比如胡錦濤2003年剛當選主席，首訪俄羅斯時，她著紫色套裝；2008年出訪日本，則一身天藍。

她懂他，也懂國家

第一夫人的出現(xiàn)已經(jīng)很能為領導人加分，如果她的專業(yè)背景有適當機會展現(xiàn)，則往往成為此行濃墨重彩的一筆。

2008年，胡錦濤偕夫人劉永清到日本訪問。在塑料瓶回收再利用車間里，學水利出身的胡錦濤和劉永清對工作人員的講解表現(xiàn)出濃厚興趣。

當工作人員講到關于塑料瓶粉碎后被吹入熔礦爐熔解的問題時，劉永清說：“塑料瓶熔解需要兩百到三百攝氏度的溫度，這就要求熔礦爐的熱源達到一千六百度，實現(xiàn)這樣的熱源實在不簡單??！”——據(jù)中新社報道，這一極具專業(yè)水準的評價令現(xiàn)場人員深感意外和敬佩。

王光美則以敏銳的觀察力與外交頭腦著稱。在翻譯家過家鼎的回憶中，王光美的英文很好，除了能清楚掌握外賓說的話，還能用劉少奇容易懂的語言給他做補充，有時甚至會提醒翻譯人員注意翻譯的方向。

1966年，王光美陪同劉少奇出訪巴基斯坦，雙方談及中美關系。劉少奇說了一句：“只要我們中國對美國的政策改變，美國也就會變?！痹凇锻豕饷涝L談錄》一書中，王光美回憶說：“這是一句很要緊的話，因為當時正是中美關系緊張對立的時候?！庇谑?，當時劉少奇說完，翻譯過家鼎不敢翻，轉(zhuǎn)過頭來看王光美，王光美示意他“照翻”，過家鼎才將原話翻譯。

她的付出

傾心公益是大多數(shù)第一夫人熱衷的選擇，王光美晚年就致力于“幸福工程——救助貧困母親行動”這個大項目，彭麗媛也致力于多個公益項目。而有關“付出”，最不為人知的感人故事，來自江澤民的妻子王冶坪。

在《他改變了中國——江澤民傳》一書中，作者庫恩描述說，1989年，當江澤民把自己要當中央總書記的消息告訴王冶坪時，“她并不感到興奮，她和丈夫分居20年后在上海一同度過的四年愉快時光就要結(jié)束了” 。

第一夫人這份“工作”對王冶坪來說，是一份巨大的付出。她患有頸椎病，也并不適合出席外交場合。但自丈夫當上國家主席之后，她不得不陪同出訪。

當然，江澤民對她也相當照顧。1994年，江澤民偕王冶坪訪問俄羅斯、烏克蘭和法國，這是王冶坪第一次以國家主席夫人的身份陪訪。到了法國，因為已經(jīng)出席了多場外事活動，加之長途顛簸，王冶坪身體有些吃不消。

據(jù)《為了世界更美好——江澤民出訪紀實》一書記載，當時，江澤民直接用英語低聲對法國總統(tǒng)密特朗說：“我夫人長途旅行很疲乏，有些頭暈。能不能請你準備一把椅子，讓她坐一坐？”密特朗立即讓人去搬椅子，并且一下子搬來兩把。

而在歷次訪問的電視報道里，總可以看到主席江澤民似乎總是抓著王冶坪的胳膊走。沈永言（江的密友）曾就此問過江，說在電視上，這樣看起來有點別扭。江澤民無奈地回答說：“那我怎么辦？要是我不扶著她，她就走不動?！?/p>

王冶坪認為陪同丈夫是一種“負擔”，《他改變了中國——江澤民傳》里寫道，她說她有點“力不從心”，成為一個公眾人物不符合她的個性。事實上，上個世紀90年代的中國，已開始認識到向國際媒體塑造國家領導人形象的重要性，其中使中國形象人性化的一個方式，就是領導人帶夫人出訪。

《他改變了中國——江澤民傳》一書提到，隨著1994年江澤民偕王冶坪出訪，媒體也發(fā)生了一些變化。有關新聞機構(gòu)開始適度報道江澤民主席夫人在訪問時的有關活動。而在過去，媒體總是避免觸及領導人的個人生活。